葉天知道對方說的「我們」是泛指那些權謀者,而想要讓這片天地徹底改頭換面的人不少,但是在墨瞳的眼中能夠做到的也許只有葉天一個。
「以後說不定我會阻止你。」
墨瞳突然道。
「為什麼?」
「因為所有想好的制度都是根據這份天地而制定的,如果你要推翻這片天地,那必然會出現新的制度,而新的制度未必由我掌控。」
葉天開始沉默。
他不懂陰謀家之間的論述,但是他知道似乎自己要推翻這輪迴對對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甚至還可能打亂對方的計劃。
「無所謂,總之我們很久以前就是敵人。」
葉天道,顯得有些不在意。
「至少現在不是。」
墨瞳眉眼低垂。
「這個丹丸應該能夠加速你的傷勢恢復,百相給的。」
葉天將手中的藥丸直接拋給對方。
後者接過丹藥看了看再聞了聞,強聞博識的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藥丸的不凡之處。
「替我謝過他,雖然從未見過,但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在我身邊待過一段時間。」
墨瞳道。
葉天點點頭,並沒有告訴對方當初百相就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你先好好養傷,等到進入內原的時候會需要你,到時候你若帶着傷勢,恐怕沒那麼好辦。」
葉天道,起身打算離開。
「你放心,至少在你擁有可以推翻這片天地的絕對力量之前,你我不會為敵。」
在葉天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身後的墨瞳突然道。
前者腳步只是稍微一停頓,而後很快就邁了出去。
墨瞳是他在這個世界少見的一個明白人,不同於土伯,百相以及任何一個他所見的前輩高人。
那些所謂前輩擁有着無上的境界修為,也活過了漫長歲月,於是將事故看得通透一些也是必然。
但墨瞳確實是天賦異稟,他雖然與土伯同一年代,卻沉睡了數萬年,在這期間與外界毫無接觸。
可他的一言一行無不透露着銳利的見識,並且心中一直潛藏着龐大的野心。
他想以不曾達到天道修為的境界,單單依靠權謀之術,去成為一片領域的領主,或者實質上的掌權者。
而這一切的基礎自然還要依附於這片天地依舊存在。最基本的制度未曾改變。
若是葉天想要推翻達到推翻這個輪迴,那麼世界的格局必然會改變,到時還有沒有領主且兩說,如此撲朔迷離的未來對於喜歡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陰謀家而言,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
道不同不相為謀。
葉天走出房間之後將房門關緊,仰頭看看今日的星光甚好,摧殘的光芒照耀在身上,可他開始有些懷念在石球所給的回憶中那昏黃的顏色。
「那小子如何?」
百相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葉天的身後。
「還好,那兩名李家子弟呢?」
葉天答道。
「我讓他們先再試下去療傷了以後就跟隨我們一起。」
「他現在能夠背叛司馬家族,你就不怕到時候他在對我們反水?」
「本就是兩個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今被迫當了人家那麼多年的打手,自然會有造反之心,在我這裏有隻需要他們做一些該做的事情,比如……復仇。」
百相道。
「但復仇完了以後,他們也未必不會背叛你。」
「真到那個時候,他們必然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若是敢如此行事,倒也真是大膽。」
百相言語平淡,可卻無時無刻不透露出自己霸道的氣息。
「有幾成把握可以說服那些舊部?」
葉天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原本是六成,現如今從那李家兄弟二人口中得知目前的空原域真是亂成一團糟,恐怕連三成的機會都沒了。」
「看你們模樣絲毫不慌,就不怕你這一趟白走了?」
而百相只是搖搖頭,笑道。
「說服他們的成功率只有三成,但是那一群軟骨頭,怕打,生怕被打散架了,若是武力鎮壓,至少八成。」
「武力鎮壓終歸只是一時之策,堵不如疏。」
「那群人只是你沒見過罷了,只要有人壓着,遲早心悅誠服。」
百相道。
葉天聞言,不再言語。
對於內原家族的秉性,百相知曉得要比自己多得多。
接下來這暗潮洶湧的許久時日的龍巢堡壘終於平靜了一段時間。
但是這一段平靜的時間也終於終結在了墨瞳踏出房門的那一刻。
身為龍巢堡壘真正的主人,自然要將這個龐然大物的內部給清洗一番。
污濁如果附着太久,那就根深蒂固,很難清洗了。
在墨瞳的示意之下,很快眾人就被集結到了堡壘的最中央。
當初為曾經的首領,如今回歸到了這龐大的體系之中,一時間還有許多人不曾適應,有些惶恐地望着台上的人,等待從其口中吐露出自己最後的命運。
「想必諸位也知道這段時間龍巢堡壘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鳩佔鵲巢,我被囚禁在那地牢之中不知歲月,不知各位在外面的可曾心安理得?」
墨瞳一上台就反問道。
想當初這台下之人無一不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而到了關鍵時刻舉動卻如此寒心,不說無人站出來替他說話,即便是暗中照拂也無。
能躲多遠躲多遠,自然是怕引火上身。
墨瞳直到進入地牢之後才明白,他遠遠低估了內原家族對於這些天生外原人的影響,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分量,所謂的情義在真實權利面前不過是一面薄紙,無需用力,只需輕輕一紮,瞬間穿透人心。
「我也不願多責怪你們,那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人我心中有數,但是日後只要不犯別的過錯大可當無事發生,只是那些助紂為虐之人,我斷然不可放過!」
說道最後,墨瞳加重了語氣,眉眼一愣,看向台下紛紜。
而當他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時,那台下之人瞬間炸裂,有不少人深知自己在當初司馬葉天來到此地的時候,成為其走狗,並且還刁難過不少曾經的同袍,也只是為了討好這個新主子的歡心。
可是到如今這個新主子被關押進了地牢,自己還要受到牽連,頓時腸子也要悔青。
「那一張張面孔我都熟記於心……」
墨瞳說着,大手一揮!
眾人都未曾看見他的動作,而後在人群之中就倒下了不少的身影,皆是眉心之中有一點小點,露出深深血跡與森森白骨。
眾人驚恐不已,可卻沒有一個人敢離開原地,只是面露懼意,口中發不得聲。
「其餘人若是無事,就回到自己的崗位之中,至於其他,咱們秋後算賬!」
墨瞳冷聲道,而後直接轉身下台離去,給眾人留下一個懸念背影,葉天與百相緊隨其後。
「這下估計他們還會是安穩一段時間。」
墨瞳道,方才一次性將如此多的士兵都解決,只不過是為了讓那些心中蠢蠢欲動之人按耐下心思。
畢竟他可不確定會不會有人因為榮華富貴而想要將地牢之中的司馬葉天擅自放出來。
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總不可能親自守在地牢門口對進出來人排查。
「你如今整治的不過都是一些最底層的視頻而已,至於那些在暗中投靠了司馬葉天的高管呢?」
葉天問道。
墨瞳不做聲,沉默許久之後才道。
「那些傢伙就是我秋後算賬的對象,如果現在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龍巢必然承受不了如此猛烈的清洗,只能等日後我培養出和清醒再將他們替換,現在心中裝作不知,虛與委蛇就好。」
百相贊成道。
「如今看來倒是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畢竟他們牽扯的關係太大,稍有不慎,就如一堆沙粒,傾刻倒塌。」
墨瞳點點頭,眾人回到議事廳,準備商議接下來即將進入內原的事情。
「進入內原自然是要老手來帶路,而那兩兄弟自是不錯的選擇,畢竟他們雖然久在沙場征戰,可是對於這四周的地形卻頗為熟悉,就是經常來返於外原於內原之間。」
土伯說道。
「至於那位名叫司馬葉天的,可以算作是我們手中與那些大家族談話的籌碼,畢竟有些家族自恃清高,那司馬家恰好就是其中一位。」
「什麼樣的家族可以自視清高到連你都不理?」
葉天好奇道。
「你覺得在空原域之中還有幾人知道我是活着的?甚至還有人巴不得將那座所謂我的古墓掀開來挖出的屍骨想證明我已經死去,即便我手指令牌,那些居心叵測之人也必然會說我是偷竊而來,到時候有口難辯。」
「可你也說了,對付那些傢伙根本不需要講什麼道理,直接動手就好。」
「動手的前提是要先見到人,狡兔三窟,那些傢伙的謹慎比你高的多。」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間就定下了談判的大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