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之中,房玄齡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雙目無神,一邊的一個銀髮老者,面色紅潤,雙目閃爍着璀璨的神光,他一邊摸着銀須,連連搖頭,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擔憂之色。
「老神仙,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不必在意玄齡的感受。」房玄齡看的分明,他笑呵呵的說道:「晚輩暈倒之後,能遇見老神仙,已經天大的幸事了。」普天之下,能當得起老神仙之說的,也就是藥王孫思邈了,這個老者醫術高明,活人無數,才會被人尊稱為老神仙。
孫思邈嘆息道:「房大人的身體不過是操勞過度,氣機鬱結。今日逢到老朽,固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到底是傷了元氣,最好安心休養,否則的話。」孫思邈搖搖頭。
房玄齡苦笑道:「若是能休息,那自然是好的了,但現在晚輩哪裏還有時間休息,前線秦王戰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前線缺少糧草,全靠後面支援,這些世家豪族只知道自己的利益,哪裏會在乎大唐的生死,晚輩若是倒下了,這些人都要會亂起來,晚輩深受殿下信任,豈能不以死報之?」房玄齡雙目中含淚,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長期勞累傷神,損耗元氣,必定會影響壽命。
「真是不明白,如今突厥人南下,大夏也好,大唐也好,都是漢家子民,難道不應該聯合在一起,一起對付突厥人嗎?冀州千里沃土,現在到處都是殺戮,數百里無人煙。」孫思邈看了房玄齡一眼,知道房玄齡是不會放棄自己的執念,只能是嘆了口氣。
他來救房玄齡,除掉醫家本心之外,也是因為房玄齡的名聲,沒想到房玄齡此人居然愚忠,想的還是李世民對他的恩情,讓他很失望。
「聽說老神仙是大夏皇后的老師?」房玄齡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笑眯眯的說道:「想來老神仙經常出入大夏了?」
孫思邈點點頭,說道:「房大人所言甚是,老朽不僅僅經常出沒大夏,還在江都書院中擔任博士,教授醫學,只是這些年也教了不少的學生,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呆着,經常出來走走。房大人沒有去過大夏?」
房玄齡搖搖頭,說道:「晚輩是大唐的人,大夏皇帝對大唐的臣子可不友好,晚輩若是去了大夏,恐怕很快就會被大夏皇帝所殺。」
孫思邈卻哈哈大笑,指着房玄齡說道:「房大人這句話可說錯了,大夏皇帝求賢若渴,像房大人這樣的賢能之人,若是去了大夏了,必定會得到紫微皇帝的重用,像他這樣志在天下的人物,又豈會殺了房大人呢?房大人,老朽雖然是一個醫者,但不忍大人這樣的賢才沒落,如今天下大勢如此,大人還是早作準備的好。這是方子,大人讓人取了藥,喝上半個月,身子也就痊癒了。只是若是再繼續操勞下去,恐怕。」孫思邈讓人取了筆墨來,寫下一副方子遞給房玄齡。
「多謝前輩提醒。」房玄齡面帶笑容,接過方子,點點頭,並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孫思邈這是為了自己好,但眼前的局面,哪裏是自己能夠休息,一旦休息一日,整個後方都會亂起來。
就在房玄齡送走孫思邈的時候,遠在晉陽皇宮中,寵妃尹妃、張妃產下的皇子滿月,李淵一早就讓人賞賜了無數的金銀珠寶,並且恩賜了尹妃、張妃家人前來探望。
「小皇子生的可是俊朗的很。」尹阿鼠的夫人柳氏看着搖床上的嬰兒,老臉上露出喜色,有這個皇子,尹氏的富貴也算是有了。
尹阿鼠看了襁褓中的嬰兒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嬰兒酷似尹妃,但卻與李淵有些區別,尤其是那雙眸子,看去和李淵不一樣,他看了一邊面色紅潤的尹妃,並沒有說話。這宮廷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齷齪,不是別人可以揣測的。
「嘖嘖,老爺,看看小皇子掌心上有個痣,日後肯定是貴不可言啊!」柳氏忽然又發現了什麼,一臉驚喜的指着嬰兒腳板心。
「胡說,皇子殿下日後自然是貴不可言。」尹阿鼠忽然注意到尹妃臉上的尷尬之色,忍不住瞪了柳氏一眼,趕緊將嬰兒的腳重新包裹起來。尹妃見狀,臉上才好看了許多。尹阿鼠看的分明,忽然對柳氏說道:「你去張妃那裏去看看,畢竟尹張兩家交好,你去送些東西過去。」
柳氏聽了恍然大悟,連連稱是,趕緊領着兩個侍女退了下去。尹阿鼠向尹妃做了一個臉色,尹妃不敢怠慢,趕緊讓身邊的宮女內侍退了下去。
「什麼情況?」等眾人退下去之後,尹阿鼠低聲說道:「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為父可是知道,張妃孩子腳心也有一粒痣,但是其他諸位皇子可都沒有。這孩子到底是誰?」
「父親,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尹妃沒想到尹阿鼠的觀察力會如此的仔細,忍不住說道:「孩子自然是陛下的,父親,你可不能亂說。」
「哼,愚蠢,你以為這件事情能瞞得了別人嗎?現在孩子還小,但日後呢?孩子一旦大起來了,那個時候,能瞞得了嗎?」尹阿鼠恨不得一巴掌將自己的女兒給拍死,從尹妃的一番對話中,他已經知道這個孩子不是李淵的。這更讓他感到害怕了,要知道,他的富貴都是來自李淵,惡了李淵,哪裏還有自己活命的機會。
「父親,女兒是為以後考慮,大唐還能支撐幾年,大唐皇帝被人攆着四處跑,連京師都給丟了,現在只能是在并州,以前這個皇宮是女兒居住的,現在又回來了,可是女兒的姿色已經不再了,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享受榮華富貴了,原本女兒也死了心,只是沒有想到,造化弄人,居然得到了這樣的機會。父親,以後我尹氏一門的富貴,就在此子身上了。」尹妃卻顯得很得意。
「你說什麼?你說這個孩子?」尹阿鼠先是一愣,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指着尹妃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坐在那裏,臉上一副驚駭之色,口中連呼不可能,他怎麼也沒有這個孩子居然是大夏皇帝的種,這若是傳揚出去,將會成為天下最大的笑話。
「有什麼不可能?當初李淵將我姐妹送給李冰那個賤人賠罪的時候,李煜又怎麼會放過我與張妃妹妹,嘿嘿,一夜魚龍舞,也就有了兩個孩子。」尹妃忍不住冷笑道:「父親,這難道不是報應嗎?李淵既然將我拋棄,我為何要為他考慮,現在大夏如日中天,眼見着就要一統天下了,父親難道不應該為自己考慮一二嗎?難道也要為大唐陪葬嗎?」
尹阿鼠聽了面色一變,他現在還有大把的日子,可是一旦大唐被滅,自己還能保住自己的富貴嗎?自己這些年得到的財富恐怕都會為他人所有了。想到這裏,尹阿鼠雙目中頓時閃爍着瘋狂,他是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此事關係重大,只是這件事情,你如何取信陛下?」尹阿鼠口中的陛下,可不是李淵,而是指的是李煜。正如同尹妃所說的這樣,大唐已經沒有希望了,就算是暫時生存下去,那也是偏安一隅,遲早會被大夏所滅,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好歸順大夏的準備。
「小紅,進來吧!」尹妃得意的拍了拍手,就見一個宮女走了進來。
「見過娘娘,見過國丈。」宮女盈盈下拜,又見了一下尹阿鼠。
「這位就是鳳衛成員,嘿嘿,李淵自認為自己身邊人都是忠於他的,卻不知道,這宮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已經歸順大夏了。」尹妃輕笑道:「大夏皇室子弟,腳心有痣是一個顯著特徵之一。」
「原來這一切你都算計好了。」尹阿鼠望着自己的女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深處還有一絲驚駭,難怪自己的女兒在李淵的宮中活的如魚得水,沒有一點手段哪裏能行。
「不是女兒算計好了的,而是天意如此。父親,這難道不是天意嗎?」尹妃很得意的說道:「誰也不知道一夕之歡,居然讓女兒和張妃有了身孕。大夏皇帝果然不同凡響。父親,眼下,你難道不早做準備嗎?我可是聽說去年的時候,你和大夏合作的很不錯。」
「胡說。」尹阿鼠面色一變,去年的事情讓他記憶猶新,到現在還在害怕,生怕李淵找自己的麻煩,原本以為自己的女兒已經為李淵生了一個兒子,李淵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將自己怎麼樣的,現在才知道,感情李淵喜當爹了,這個兒子根本不是他的。尹阿鼠頓時感覺到頭頂上又多了一柄利劍,自己隨時會被抄家滅族。
「父親,這是上天註定的事情,誰也沒有辦法改變。我若是你,這個時候就應該想辦法建立功勞。免得日後只是得一個富貴。」尹妃淡淡的說道。
「不用你說,你還是好生照顧你自己吧!」尹阿鼠臉上露出一絲急切之色。已經上船,想更改都是不可能的,尹阿鼠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