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禮又和郭孝恪等人商議了一番,才讓眾人退了下去,眼下只能是調動兵馬,調查大非川的情況,等待着下一步行動。
「將軍,此事的背後恐怕和李勣逆賊有關係,末將聽說郭孝恪當年可是李勣手下的大將,這個時候,郭孝恪會不會顧念舊情,歸順了李勣,那我們可就不妙了。」楊弘禮身邊的親信有些擔心。
楊弘禮一愣,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這裏,不過,他仔細思索了一番,才搖頭說道:「郭孝恪這個人是一個聰明的人,現在我大夏已經掌控天下,郭孝恪不會如此不智的。李勣不過是秋後的螞蚱,已經蹦躂不了幾天了,等到北方安定下來,弄不好陛下親自領軍來此,李勣根本不是對手。」
大家都是成年人,講究的是利益,楊弘禮相信,郭孝恪也是如此,李勣若是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郭孝恪或許會背叛大夏,歸順李勣,但李勣能嗎?一個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的人物,又怎麼可能得到郭孝恪的效忠呢?
更重要的是,楊弘禮知道李煜身邊還有一批人,這些人專門刺探朝中大臣的,一旦有不軌的地方,立刻就有人告發,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會藏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
楊弘禮認為,這些人在武將身邊的可能性很大,像郭孝恪這樣的武將,身邊肯定是有密探的存在,所以,他也就不用做什麼安排。
郭孝恪這邊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就見黑暗之中,走出來一個中年人,郭孝恪身邊的親衛紛紛抽出戰刀,護衛在郭孝恪身邊,因為這個中年人並不是他們認識的人。
「郭兄弟,怎麼,要殺我嗎?」中年人面對戰刀,面色平靜,絲毫沒有任何懼怕之色。
「是你,老賈。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郭孝恪雙目中異光閃爍,很快就露出喜色,說道:「當初河陽一別,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快,快,進去說話。你們也都退下,這是本將軍的兄弟。」
郭孝恪拉着老賈就進了宅院,他一邊走,一邊和老賈說着以前的事情,神情愉悅,顯得十分高興,老賈見狀,心中的緊張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書房內,郭孝恪將老賈迎了進來,又看了身後一眼,見無人跟着,頓時說道:「老賈,你怎麼來了?這些年你在哪裏?是在大將軍身邊嗎?」
「郭兄弟,你真的歸順了大夏?」老賈看着郭孝恪,雙目中光芒閃爍,淡淡的說道:「沒想到,當初我們四兄弟跟隨大將軍身邊,老二和老三都戰死了,你卻歸順了大夏。」
「不如此又如何呢?連大將軍失敗了。」郭孝恪苦澀道:「真懷念當初跟隨大將軍的日子,那才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哪裏像現在,活着真是窩囊啊!」郭孝恪一臉的憤怒和不甘。
「你心裏面還念着大將軍?」老賈聽了雙眼一亮。
「那是自然,若是沒有大將軍,哪裏有我郭某人。」郭孝恪拍着胸脯,一副很忠心的樣子,很快又說道:「可惜了,現在大將軍遠在西域,我想歸順大將軍很難了。」
「郭賢弟,你若是真的想幫助大將軍,眼前就有一個機會。」老賈趕緊說道。
「哦,怎麼辦?你且說說,只要能幫助大將軍,就算是死也願意。」郭孝恪大喜,雙手緊緊的抓住老賈的肩膀。
「打開臨羌城城門,接應大將軍的兵馬入城。」老賈說道:「郭賢弟,只要你能打開臨羌城城門,大將軍必定感激不盡。」
「大將軍的兵馬要來西平?老賈,你不要開玩笑了,大將軍遠在敦煌,怎麼可能來到西平?」郭孝恪苦笑道:「老賈,等到以後吧!等到以後我去了敦煌,或許能幫助大將軍一二。」
老賈得意洋洋的說道:「大將軍的兵馬自然是不會來到西平,但有人可以啊!實不相瞞,大將軍已經派人說動了多彌部,五萬大軍已經屯兵大非川,即將進攻西平郡,首攻的就是臨羌城。」
「五萬大軍?不是說多彌部受到吐蕃的壓制很厲害嗎?吐蕃時刻都想着吞併多彌,這個時候還敢進攻大夏?」郭孝恪忍不住詢問道。這也是楊弘禮和郭孝恪兩人不敢斷定大非川上有沒有敵人的緣故。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以前老實的多彌部,一心想着覲見天子的多彌部,居然在大非川上準備了五萬大軍,隨時會殺入西平郡,攻佔臨羌城。簡直太可怕了。
他現在很慶幸,老賈來找自己,也很慶幸,調西河兵馬的命令已經下達,否則的話,都很難想像,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面對五萬大軍,臨羌城想要保住十分困難,而大軍向東,支援金城,莫說是西平,就是整個西北局勢將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裴仁基的十萬大軍都會陷入絕境之中。
「大將軍可是費了好多心思才讓多彌部行動的。」老賈得意的說道:「只要是多彌部佔領的地方,都歸多彌部所有,一旦吐蕃入侵,大將軍和吐谷渾的兵馬都會支援多彌部。這才換取了多彌部的出兵。」
郭孝恪這才知道多彌部為何在這個時候,冒着得罪大夏的危險出兵,歸根結底就是受到了吐蕃的壓迫,逼得多彌部向北發展,奪取更多的戰略空間,用來抵擋吐蕃人的入侵。
「我明日就請命去臨羌城,到時候,你我在臨羌城見。」郭孝恪得到情報之後,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我老賈沒有看錯人,你仍然是當初忠義無雙的郭孝恪。」老賈大喜。
「大將軍當初待我恩重如山,我郭孝恪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郭孝恪拍着胸口說道:「賈兄,今夜我就不留你了,這裏畢竟是西平,你在這裏有可能被大夏發現。我先送你出去。」
「好。」老賈也不推辭,在郭孝恪的相送下出了書房。
滴水檐下,老賈才走兩三步,忽然發現郭孝恪並沒有跟上來,正待回頭詢問,忽然面前寒光一閃,後腰一陣疼痛,然後,左右又傳來一陣厲風,老賈一聲慘叫,雙臂再次中刀。
「郭孝恪,你這個小人。」老賈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砍倒在地。他雙目圓睜,死死的望着郭孝恪,誰都不會想到,剛剛兩人還在書房中密談,轉眼之間,就拔刀相向。
「我郭某人做事頂天立地,又豈是小人?當初我親自斷後,為李勣贏得了逃跑的時間,他對我的恩情我已經還了,現在我是大夏的臣子,豈會和你們這些叛賊暗通款曲,陛下對某恩重如山,某家豈會背叛陛下?真是痴心妄想。」郭孝恪義正辭嚴,說出來的話,還真是無話可說。
「卑鄙。」老賈一聲怒罵。
「卑鄙?你我互為敵人,既然是敵人,那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不叫卑鄙。」郭孝恪不屑的望着老賈,這貨還真是天真,自己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卻去投靠李勣這個殘兵敗將,不是天大的笑話嗎?自己的家人都在中原,若是在這個時候背叛大夏,自己的家人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就算自己背叛了,恐怕自己的親兵也不會背叛的,到那個時候,自己恐怕還沒走出這個府邸,就會被親兵所殺。他郭孝恪可不是傻子。
「還得謝謝你提供的消息。」郭孝恪擺了擺手,身邊的一個親兵上前,親手將老賈的腦袋砍了下來。
「傳令下去,立刻封鎖西平,敵人既然來了,在城內肯定是有接應,準備馬車,我要去見將軍。」郭孝恪是誰,兵貴神速,既然老賈來找自己,自己就應該趕緊行動起來。
親兵不敢怠慢,趕緊準備馬車,郭孝恪從後門朝楊府行去。
楊弘禮剛剛躺下,沒想到郭孝恪再次前來,他知道郭孝恪沒有大事肯定不會再次來見自己的,只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郭孝恪居然如此生猛,殺了勸降他的人,還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大的一個消息。
「五萬大軍,這個該死的多彌部人。郭將軍,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楊弘禮額頭上都流出冷汗,幸虧郭孝恪傳來的消息,不然的話西北將出大亂子,自己將是大夏的罪人。
「都是大夏的臣子,自然是為大夏考慮。索性的是,我們現在提前得到了消息,一切都還來得及。」郭孝恪心中十分得意,西北的局勢因為自己而改變,等到論功的時候,自己將是首功,弄不好自己也能成為勛貴。
「不錯,現在的主動權在我們手中,是多彌也好、李勣也好,更或者是吐谷渾,都不是我們的對手。」楊弘禮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剛剛的議論給他帶來了一定的壓力,未知的敵人才是最恐怖的,現在既然知道敵人在什麼地方,楊弘禮反而不着急了。
「將軍,不如這次讓末將去對付吐谷渾,將軍以為如何?」郭孝恪忽然說道。
「郭將軍說笑了,論神勇,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多彌部還是需要將軍前往。」楊弘禮深深的看了郭孝恪一眼,他當然知道郭孝恪這是在避嫌,可是大夏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