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三十七個武將坐在草地上,各個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着憤怒的光芒,唐勝空、姜正飛等人豁然在列。
「都是那些文官們,這些文官們就是看不上我們,他們故意如此,殺了我們之後,自己立功不說,還有機會搶奪我們的封地,這些該死的傢伙,陛下就應該用他們。」唐勝空將面前的美酒喝的一乾二淨,可惜的是,昔日的美酒,在這個時候一點滋味都沒有。
「是啊!是啊!都是那些文官們。」唐勝空的話得到了眾人的贊同,這段時間,文官們的動作越演越烈,四處尋找武將們的把柄,鬧得京城內沸沸揚揚,文官和武將們之間的鬥爭越來越明朗化。
論武力,武將們自然是不擔心,但是論口舌之爭,十個武將也未必是一個文官的對手,更何況,這些武將們的確是有把柄。
姜正飛坐在一邊,面色平靜,忽然他說道:「陛下也需要這些人找我們的把柄。用讀書人的話來說,狡兔死,走狗烹。」
「姜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現場一片寂靜,唐勝空皺着眉頭,說道:「陛下待我等如何,這點大家都是看出來的,陛下和其他的皇帝不一樣,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做出來的。」
眾人也都點點頭,這裏面有人是跟隨李煜多年,有些人雖然是後來加入大夏的,但也都是浴血疆場,為大夏立過戰功的,李煜賞罰分明,給予這些人厚賞,在軍中,無人不尊敬李煜。
姜正飛嘴巴張了張,正待說下去,忽然看見遠處有一隊人馬緩緩而來,為首的人正是雄姿英發的大夏皇帝,嘴角頓時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將心裏面的話收了回去。
「恭請陛下聖安。」唐勝空等人也看見了李煜的到來,紛紛站起來行禮。
「坐下,來,都坐。」李煜陰沉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笑容,他並沒有穿龍袍,而是穿着長衫,坐在草地上,根本沒有皇帝的風範。
「在坐的有些人是跟隨我從弘農殺出來的兄弟,有些人是後來加入大夏,為大夏開疆擴土的功臣,但像今日這樣,我們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卻很少。」李煜望着眾人,面色複雜,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才說道:「這些天,朝中發生了什麼,你們也知道。」
唐勝空等人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緊張之色,這個時候被大夏皇帝親自接見,未必是一件好事情。一個將軍忍不住說道:「陛下,那些文官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好歹也是為朝廷立下戰功的,居然派一名小吏來羞辱我們,還請陛下為俺們做主。」
「是啊,他們太可惡了,連酒都給俺們喝。」人群之中又有人大聲說道。
李煜聽了怒極而笑,冷哼道:「是不是應該給你們送個女人進去啊!真是好本事啊!你叫黃修遠是吧!朕記得你,在草原上屬你殺人最凶,但是搶女人也是你最凶,哼哼,在你的府上,有十五個小妾,其中一個小妾就是嫌棄你的腳臭,你居然將她殺了?可有此事。」
黃修遠聽了醜臉漲的通紅,的確是有此事,也因為此事,才會讓文官們找到把柄,送到監獄裏,判了一個斬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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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極而殺人,真是好本事。」李煜冷笑道:「你說的還有理了。我都為你躁的慌。怎麼,你是擔心沒有機會殺人嗎?朕現在給你這個機會,明天收拾行裝,去草原上去,去當一個小兵,你去殺人,你若是能活着回來,朕赦你無罪。」
黃修遠面色一動,他知道現在戰場上血雨腥風,別看大夏正在攻城略地,但每天都在死人,若是作為一個將軍,他自然是沒有任何危險的,但若是作為一個士兵,他戰死的可能性很大。
「你們也是一樣,按照大理寺的判決,你們都得死,朕也不想讓你們去死,但國法無情,既然做了事情,還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按照規矩來。但你們都是軍人,軍人不能老死在床榻之上,更是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只能是戰死在疆場之上。所以你們都可以去西北或者是北方戰場,去充當一個小兵,效力五年,五年之後,你們若是活着回來,朕赦免你們無罪。」李煜將面前的烈酒一飲而盡,指着眾人,訓斥道:「朕給你們榮華富貴,你們不知道珍惜,明知道國法不容,還想着殺人,想着掠奪民財,你們的錢財不夠嗎?」說着李煜將面前的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
「陛下。」唐勝空等人面色慚愧,紛紛跪倒在地,失聲痛哭不已,這些人平日裏在戰場上殺的習慣了,無法無天,進入燕京之後,還不知道收殮,這才有了今日之事,可惜的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朕是天子,雖然掌控天下,但面對國法,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朕若是赦免了你們,後世的君王也會學着朕的樣子,隨時會赦免任何一個罪犯,那個時候,國將不國,所以你們不要怨恨朕,朕只能採用這種辦法,讓你們死的體面一些,讓你們的後世子孫知道你們是為國而死,你們的錢財、府邸,朕都不會要的,都會留給你們的子孫,你們的封地降一等留給你們的子孫。」李煜面色冰冷。
「臣等有罪,讓陛下為難了。」唐勝空等人一陣大哭,就是姜正飛臉上也露出後悔之色。
「到了前線之後,好好保護自己,朕期待着你們五年之後能回來。」李煜雙目中閃爍着一絲痛苦,這些人都是老將,經驗豐富,若是可以的話,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大戰之中,很少有士兵能活過五年的,尤其眼前的這些人,多是三十多歲,過了三十五的時候,體力下降,在亂軍之中,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小。所以這些人去了前線必死無疑。
「陛下放心,我等當年能夠跟隨陛下身邊,殺出重圍,開創大夏江山,這次我們也能繼續殺個五年。到時候,再來見陛下。」唐勝空十分激動,他指着姜正飛,說道:「陛下,我等都是正常人,但姜兄弟不行,他已經斷了一隻手,當年還是為了保護陛下受傷,還請陛下看在他的救駕的份上,饒了他這次吧!」
「唐勝空,你們是要去前線的,但姜正飛不一樣,朕請他來,是為他送行的。」李煜看着角落處的姜正飛,說道:「姜正飛是要做縣尉的人,和你們不一樣。」
「縣尉?」唐勝空等人聽了面色一變,紛紛望着姜正飛,就是姜正飛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都已經抱着必死之心了,損失了一隻胳膊的他,上戰場必死無疑,沒想到峰迴路轉,自己不用上戰場不算,還做了縣尉,雖然縣尉是屬於貶謫,可總算保住了性命不是。
「若不是要警示你一番,朕都會赦免你的罪行,貶你做個縣尉,就是讓你自己反思一下,給你一個教訓。」李煜瞪了姜正飛一眼,說道:「不要老是想着殺人,難道就不能別的方式嗎?你殺人之後,將自己都給套進去了。」
「末將慚愧,讓陛下失望了。」姜正飛忍住心中的激動,失聲痛哭起來。
「你們和他不一樣,你們是主動殺人,他是被動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該死之人,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軍人,碰到這種事情,誰都忍不住,所以說,他殺人是無罪的,但作為軍人,本來應該保家衛國,現在卻殺了自己保護的人,就要受到懲罰。」李煜掃了眾人一眼。
「臣等明白。」唐勝空等人雙目中的光芒再次暗淡下來。李煜說的很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緣故,若不是他們自作自受,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此刻在崇文殿,岑文本等人看着李煜送來的批覆,大理寺的大部分判決都改了,原本必死的三十個人中二十九個人盡數貶為小兵,在北疆或者西北境服役五年,五年之內不得升遷,永遠只是一個小兵,五年之後,若是沒有戰死的人,才能回到燕京,而這二十九人爵位降一等,封地削減一級,還有七人卻是按照大理寺的批覆,唯有姜正飛,爵位降了一級,封地削減一等,自己被貶為長安縣縣尉。
「這個姜正飛莫非就是在戰場上因為救陛下而斷了一隻胳膊的人?」虞世南忍不住詢問道:「陛下對他不是裂土封疆了嗎?這次殺人了,按照道理也應該充軍才是啊!為何只是貶了做縣尉?」
「因為他本身就沒有錯。」岑文本平靜的說道:「他的小妾和奴僕勾結在一起,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住這樣的羞辱,故而殺之;其二,他是軍人,他的婚姻是受大夏法律保護的,故而殺人是可以的,諸位不要忘記了董黯、陽求的故事了嗎?這就是陛下的解釋。」
眾人聽了頓時恍然大悟,前朝董黯和陽球兩人都是孝子,有人侮辱兩人的母親,這兩個傢伙毫不猶豫的將辱母的人給殺了,後來朝廷判處兩人無罪。
雖然姜正飛的案子和董黯、陽球兩人有些不同,但這只是李煜找的藉口,只要能說的過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