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征自然是十分轟動,滿朝文武都出城相送,但實際上,大軍的主力早就出發,跟隨在李煜身邊的不過是兩萬人,隨行的也不過是長孫無忌和馬周兩人。
朝堂內外,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這次出兵,皇帝動用的人馬並不多,就是去剿滅叛逆的,在草原上,叛軍早就被劉仁軌打的狼狽逃竄,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勢力,若不是鍛煉李景睿,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動用朝廷大軍的。
「楊大人,聽說這次來的是遼王?」洛陽府衙,楊叔隆坐在椅子上,對面坐着的是洛陽知府韋雲麓,也是屬於韋氏一脈,只是和韋園成並不是一房的。
「回大人的話,正是遼王,這次肯定是衝着黃河決堤來的。」楊叔隆苦笑道:「也不知道陛下是這麼想的,這黃河決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也就是紫微朝,以前歷朝歷代,每年都會決堤,習慣了也就變的很正常了。」
「是啊!每年都是如此,就也就是今年的人的人比較多。」韋雲麓也點點頭,說道:「只是這年頭,死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嘿嘿,大人,可誰讓這件事情讓陛下知道了呢?在陛下看來,這雖然是天災,可也是人禍。不過,讓遼王來了,我就看不懂了。」楊叔隆喝着香茗,有些好奇的詢問道:「這一個黃口小兒能幹什麼事情?能查的清楚這件事情嗎?」
他是沒有將遼王放在心上,認為遼王根本幹不成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背後並不僅僅是遼王,還有其他的大臣在調查這件事情?」韋雲麓看着楊叔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來,和楊氏不一樣,韋氏在朝堂已經沒落了,後繼無人,以前還有一個韋園成,可是現在韋園成病逝了,一切就變的不一樣了,不能和楊氏相提並論了。
「那肯定的了,我們這位皇帝,猜忌心很大,既然是懷疑我們地方官員,肯定會派人來查的,而且查的人還很厲害。」楊叔隆毫不客氣的說道。
韋雲麓看了對方一眼,並沒有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官場就是如此,誰也不敢相信別人,想自己這些人都不信任彼此,更不要說皇帝了,自然是更加不信任別人了。
「老兄,一個親王來了,帶着兩千衛隊,你難道就不着急嗎?實話實說,這件事情,你可插足其中了,若是真的牽扯到裏面,你趕緊跳出來,現在可不像前朝,地方上有遼王,在朝廷可是有周王,當初的齊王桉可不是這麼簡簡單單就結束了。」韋雲麓眼珠轉動,在一邊低聲詢問道。
楊叔隆瞟了對方一眼,忍不住說道:「韋兄,我楊叔隆是誰,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呢?我們可是要跟隨秦王殿下的,誰敢犯錯誤?反正我是不敢的。」
韋雲麓聽了心中一陣不屑,在整個洛陽城,誰不知道你楊叔隆的名聲,是一個貪財好色的傢伙,只要與錢有關係,就有你楊叔隆的存在。
在大夏貪財好色的存在,聲勢弄的如此之大,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一樣,現在遼王來了,恐怕最害怕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
「若遼王只是來做個樣子的話,不知道是誰躲在暗中調查我們。」韋雲麓嘆息道。
「還能有誰,不過是鳳衛、梅花內衛或者是繡衣使者而已。哪裏還有比這些人更加合適的呢!遼王只要在最後關頭出現就可以了。」楊叔隆不屑的說道。
韋雲麓見狀,頓時知道楊叔隆的算計了,感情這個傢伙恐怕早就有算計,這一切都算計好了,這才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韋雲麓並不擔心這些,他是剛剛從其他地方調到洛陽來的,出了事情,這責任也不會落到他身上的,不過韻韋雲麓也是其他事情讓他擔心。
「楊兄弟,聽說周王在京主持朝政,實際上,是暗中調查齊王桉?這個消息,你知道嗎?」韋雲麓低着頭,喝了一口香茗說道。
「知道。」楊叔隆看了對方一眼,嘴角露出笑容。
無論是楊氏也好,或者是韋氏也好,家大業大,除掉土地之外,還有其他的營生,這種營生就是商業,那些在族中沒有能耐當官的,都會去經商,畢竟背靠世家大族,經營的生意都是和賺錢,說難聽點,就是當一個廚子,只要靠着官府,也都是賺錢的。更不要說其他了。
「哎,風雨將至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找紫微元年的事情。都幾十年過去了。」韋雲麓苦笑道:「也不知道朝中諸公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沒有人勸說陛下呢?」
「嘿嘿,誰說不是呢?小弟可是聽說了,城中的紀老爺子前段時間落水淹死了。」楊叔隆不屑的說道:「說是落水,實際上就是故意的淹死的,哼哼,那個老東西,紫微元年的時候,是濮陽令,後來歸順朝廷之後,仍然是濮陽令,趁着戰亂,強行霸佔了不少的田地、商鋪,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有如此家業,現在聽說要查了,心裏面害怕了,生怕朝廷找到他頭上,所以毫不猶豫的死了,就是為了躲避朝廷的清算。」
「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呢!可又能怎麼樣?朝廷說動就動,說查就查,這要是被查出來了,死後都留下罵名,晚節不保啊!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死,就算是被查到了,補上錢財,退掉商鋪就可以了,總比抓入大牢的好吧!」韋雲麓搖頭說道。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晚上都睡不着了,再過半個月就是洛陽花魁遴選的日子,我就看這次比往屆要冷清許多啊!」楊叔隆有些擔心,洛陽花魁盛會天下文明,綿延長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內,洛陽城內聚集了大量的文人墨客,大量的土豪,這些給洛陽帶來了的大量的金錢,現在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導致洛陽市井蕭條,那可是大事了。
「放心,對於某些人來說,洛陽花魁才是最主要的事情,這全天下的讀書人、商賈都會來這裏的。」韋雲麓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在這個時代不知道刺激消費這麼一說,但也知道熱鬧對一個城池的好處,熱鬧、人多可以解決許多問題。
「哎,這大夏的官,越來越不好當了。」楊叔隆看了韋雲麓一眼。
楊叔隆也有同感的點點頭,和前朝是不一樣的,前朝的官還是很好當的,大家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親親相隱,官官相衛還是可以的。
現在呢?朝廷管控還是相當嚴格的,鳳衛等三大衙門機構在一邊盯着你,懸浮在頭頂過上的利劍隨時會斬下來,取了你的腦袋。看看現在,連那些告老還鄉的官員都膽戰心驚,為了逃避懲罰,十分乾脆的自殺而死,簡直是讓人笑話,也讓人感到心驚膽戰,心慌意亂。
「楊兄,洛水河堤崩潰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也得說出來,大家商議一下啊!免得遼王來了,到時候沒個說頭的。」韋雲麓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說法?什麼說法?洛水又不是黃河,黃河大堤沒有潰堤,不就行了嗎?這正因為黃河沒有潰堤,導致洛水潰堤,與我們有什麼關係,若當初黃河沒有修的這麼結實,洛水也就不會潰堤了,我們也不會死那麼多的人了。」楊叔隆雙手一攤,顯得理直氣壯。
楊叔隆睜大着雙眼,看着韋雲麓,一副好奇的模樣,說的韋雲麓都沒辦法反駁了。
「朝廷每年撥了多少錢,又有多少是耗費在修河上的,你我都是有數的,每年朝廷的預算都是知道的,但怎麼花的,你我並不知道,因為每個郡縣之間是不通的,比如我洛陽府和京兆尹之間花了多少,我們並不知道,所以這中間是有漏洞的,而且,有些錢財是朝廷撥付的,有些錢財是地方上使用的,彼此之間還是有問題的,想要在這裏面找到一絲破綻,可不是任何人可以做到的。」楊叔隆摸着鬍鬚,搖搖頭。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並非我們洛陽這邊出了問題,而是朝廷內部,是工部出了問題?」韋雲麓頓時明白楊叔隆言語中的意思。
「嘿嘿,反正我洛陽境內是沒有問題,最起碼是沒有貪污的問題,因為,去年洛水我們只是簡單的修了一下,沒花多少錢,大部分錢財是用在其他的地方。這也是導致洛水暴漲,最後河堤衝垮。」楊叔隆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上去事情是發生在洛水,實際上,事情發生在黃河。」
韋雲麓頓時明白楊叔隆言語中的意思,在楊叔隆看來,這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是在黃河,雖然事情出在洛水,也是因為去年洛水沒有修葺到位的緣故,隨便派誰來,這件事情都與他楊叔隆沒有任何關係。
「你倒是雞賊的很。」韋雲麓頓時輕笑道。
「不是雞賊,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會出問題。」楊叔隆十分得意,說道:「世人雖然說我貪財好色,但是我的,我就拿,不是我的,我絕對不拿,尤其是眼前這件事情,只要查出來,肯定會出問題的。」
「只是現在洛水出了問題,真的追究起來,你也是有責任的,身為府丞,去年我尚未在任,洛陽大事都是你來處置的,下面的六曹,你就沒有讓他們去修河?導致洛水潰堤,你難道就不怕朝廷找你的麻煩?」韋雲麓幽幽的說道。
楊叔隆面色一變,忽然輕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實際上修河這種事情,就杜絕不了貪污,用不同的材料所耗費的錢財是不一樣的,徵召人工的多少,也將決定耗費錢財的多少,也是不能改變的,既然如此,為了杜絕貪污,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做,這樣可以儘可能的杜絕貪污。」
歸根結底,還是楊叔隆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在裏面貪污,畢竟這裏面能操作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隨便鼓搗一下,都能獲得大量的錢財。楊叔隆是控制不住自己,才會決定這麼做的。
「你很厲害。」韋雲麓心中一陣鄙視,這是典型的官場思維,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就不錯。楊叔隆知道自己的秉性,自己一旦插手河道的事情,就必定會貪墨,尤其是去年的時候,洛陽知府剛剛告老還鄉,自己還沒有上任,貿然插手此事,肯定會出問題,所以十分乾脆的不做。
但不做此事難道就能解決問題?現在洛水潰堤,朝廷來查貪腐之事,雖然查不到他頭上,可是這件事情總得有人承擔責任,難道這個責任就不怕了嗎?
「過獎,過獎。」楊叔隆自鳴得意,很得意的說道:「而且,我看朝廷對這件事情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朝廷主要的事情還是在齊王桉上,在這件事情上應該不會關注多久的。」
這次輪到韋雲麓有些擔心了,自己幹了什麼事情,自己是知道的,想到那柄隨時會落下的利劍,韋雲麓心中有些惶恐,惶恐的讓他晚上都睡不着。
「哎,陛下就是大膽,無所畏懼,這麼大的事情,涉及這麼多的官員,難道就不怕別人造反?」楊叔隆搖搖頭。
韋雲麓暗中捏緊了拳頭,這個念頭他想都不敢想,他相信天下有許多人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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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知道的是,在遙遠的北方,有一隊騎兵正在原野上飛奔,為首之人生着長須,相貌英武,不是李煜又是誰,在他身邊分別是古神通和許敬宗兩人,長孫無忌被他留在宣府,督運糧草。
「我上次來到常山的時候,百里無人煙,現在這裏可是繁華多了,人口密集。」李煜騎着戰馬,穿着長袍,看着眼前的市井,臉上也露出得意之色。
「這都是因為陛下英明神武,才有眼前的如畫的江山。」許敬宗拍着馬屁,說道:「屬下聽說洛陽更加繁華。」
「這次我們就是去洛陽看看。」李煜雙腿夾着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