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看着手中的書信,雙目圓睜,這的確是皇帝的手書是,上面還蓋了皇帝的印璽,只是他不明白,皇帝陛下為何會出具這樣的手書。
「的確是父皇的筆跡,父皇讓松贊干布離開氂牛河?這是為什麼?」李景巒有些好奇。
「因為李勣。父皇這是要殺李勣, 所以才會放鬆贊干布離開,對於父皇來說,松贊干布並不算什麼,李勣才是最主要的,只有殺了李勣,一切都好辦,所以父皇才會讓松贊干布先行離開, 他自己好出兵解決李勣。」李景智年長,一下子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那現在該怎麼辦?」李景峰眼珠轉動。
程處默臉上也露出一絲異樣來,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敵人就在眼前,而且還是松贊干布,是吐蕃之主,這樣的敵人被自己擋住了去路,若是輕易放走了,那才是愚蠢呢,只是此事又涉及到了皇帝,有皇帝手書在,那就是聖旨,誰敢違抗聖旨。
李景智臉上也露出一絲遲疑來,他的膽子很大,可是此事涉及到皇帝,若是這個時候出擊,固然能擋住松贊干布,但就是違抗聖旨,消息傳到朝廷, 自己的那些兄弟們還不知道如何彈劾自己呢!
但若是放了這些人離去,李景智心中就有些不甘了,如此好的機會就這樣從自己手上離開,想想心中就一陣疼痛。
「三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放棄了?」李景峰忍不住說道:「這麼好的機會,若是能擊敗松贊干布,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
「父皇手書,相當於聖旨,你敢違抗聖旨嗎?」李景智冷哼哼的瞪了對方一眼,他自然是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破敵的好機會,但聖旨如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那放他們過去?」程處默吞了口吐沫詢問道。他心中也是十分不甘的,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這樣在自己面前溜走了。
「等等,先等等。」李景智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看着手中的書信,仔細看了半天, 猛然之間, 說道:「不能他們過去, 松贊干布乃是吐蕃之主, 若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放走了,傳到朝廷,會讓世人笑話我等的。」
「可是父皇的聖旨?」李景巒有些擔心。
「父皇說了,放他離開氂牛河,返回邏些城,但並沒有說,沿途不允許別人阻攔的。」李景智搖晃着手中的書信,略顯得意的說道。
李景峰三人看了李景智一眼,李景智這句話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隨便說說就行了的,皇帝的手書真的是那個意思嗎?明顯不是,只是李景智非要這麼解釋,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殿下。」程處默吞了口吐沫,這個李景智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敢違抗聖旨,曲解皇帝的聖旨,這可是要滅九族的大罪,一旦傳揚出去,以後世人當如何了解聖旨中的意思?程處默發現自己跟在李景智身邊出兵是一個錯誤。這個皇子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你們說,若是父皇碰到這種情況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李景智忽然說道。
「這個。」李景峰眼珠轉動,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將目光落在李景巒身上,李景巒神情飄忽,眼神也看着四周,不敢說話。
「你們看,你們也會認為父皇若是碰到這種情況,第一件事情也是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而是直接殺過去。」李景智忽然輕笑道。
「三哥,這句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啊!」李景峰立刻搖頭說道。這種事情他是不會主動說出來的,他的胳膊很小,擋不住抗旨帶來的後果,朝中的那些兄弟們可不簡單,一旦開口,還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
「哼,真是膽小之輩。」李景智冷哼道:「既然你們不想要這戰功,那這份戰功就交給我了,程將軍,你呢?是聽令行事呢?還是怎麼樣?」
「這個,臣願意聽令行事。」程處默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沒想到這是三個兄弟討論來討論去,居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將皇帝的聖旨不放在心上,一碰見戰功,就想抓在手中,這很好。
只是程處默卻不敢這樣,皇帝是不會殺了自己的兒子,但皇帝殺自己這個臣子還是很輕鬆的,連自家的老子都保不住自己。
「很好。」李景智看着程處默一眼,輕笑道:「都說程將軍,外表魯莽,但實際上,心中卻是有千般計較,他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程處默黑臉一紅,站在那裏知道說什麼好,自家老子是什麼性格,他是知道的,沒想到,在皇子眼中,自家老子的為人被人看的很清楚。
「你去告訴信使,就說,久聞叛賊李勣擅長模仿他人筆跡,沒想到,現在膽子大了,居然敢模仿大夏皇帝的筆跡,當誅之。」李景智揚了揚手中的書信,大聲說道。
「啊!」李景峰三人聽了嘴巴張的老大,沒想到李景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偏偏這個傢伙還說的是如此的光明正大,一本正經的模樣。
「是。」傳令兵自然是不知道這些,接了李景智的命令之後,毫不猶豫的去轉告吐蕃信使了。
「三位,準備戰鬥吧!前面就是吐蕃贊普的兵馬,他們都是精銳,都是贊普的親兵,我們只要擊敗了對方,就能享受榮華富貴。」李景智看着眼前的三人說道。
「是。」程處默三人聽了頓時面色一正,大聲應了下來,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接下來就是正事了,就要面對敵人的進攻了。
若是能擊敗松贊干布自然是好事,就算是違背了聖旨,皇帝也不會說什麼,但若是失敗了,損兵折將,那自己等人就是罪加一等了。
松贊干布聽了信使傳來的消息之後,整個臉都黑了,什麼李勣擅長模仿別人的筆跡,眼前的手書是假的,是李勣模仿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臣子。這個該死的傢伙,找這樣的藉口,真是讓人笑話。什麼李勣擅長模仿,還模仿了大夏皇帝是筆跡?李勣見過對方的筆跡嗎?」松贊干布勃然大怒。
他不知道的是,李勣還真的見過李煜筆跡,當年在隋朝末年的時候,群雄割據,李煜求賢若渴,希望得到李勣的支持和幫助,經常寫信給對方,李勣還真的見了不少,至於能不能模仿,那就不知道了。
但現在松贊干布知道,這個只是一個藉口,阻攔自己的藉口,他沒想到,對方的膽子居然這麼大,直接說自己的書信是假的,是李勣偽造的。
「贊普,敵人分明就是想攔截我們,這些漢人真是狡詐,先是誘惑我們退兵,現在卻背信棄義,派人攔截我們,十分可惡,我們可不能這樣沉浸下去,進攻吧!我們的士兵都是精銳,都是勇猛之士,不能再後撤了。」身邊的親兵大聲說道。
一路退來,這些親兵也感覺到十分憋屈,身為贊普親衛,都是厲害的勇士,現在上了戰場,不打仗也就算了,還拋棄了自己的袍澤,現在更是被人耍一通,這是何等鬱悶的事情,這些人都不想退了,想要進攻,想要用敵人身上的鮮血,來洗刷身上的恥辱,唯有如此,才能證明自己的勇猛。
「不錯,我們不能後撤了,只有進攻,強行擊敗這些人,才能活着走出去。」松贊干布大聲說道。
他現在感到十分的憋屈,自己被大夏皇帝算計一番之後,又被大夏的將軍給算計了。若他知道,算計自己的並非大夏的將軍,而是大夏的皇子,心裏面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想呢!
吐蕃將士們發出嗷嗷直叫,對面的敵人實在是太可惡了,背信棄義,這讓吐蕃人如何能接受的了,當下得到松贊干布命令的將軍們,開始指揮將士們列陣,只要松贊干布一聲令下,就會向敵人發起進攻,衝破敵人的阻攔,返回邏些。
松贊干布也知道此刻自己所面臨的危機,在自己的身後,是大夏皇帝親自率領的兵馬,在自己的前方,是敵人的騎兵,除非擊敗對方,才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還不如留在氂牛河邊,和李勣形成犄角之勢,最起碼還能活的更長一些。
大量的騎兵開始匯聚在中軍大纛之下,戰馬發出一陣陣嘶鳴之聲,吐蕃的將軍們開始大聲的宣讀着漢人的陰險狡詐和殘暴。吐蕃的將士們聽了發出一陣陣怒吼聲,聲音傳的老遠。
李景智手執長槊,身邊的程處默三人靜靜的看着前方的敵人,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是耳邊傳來敵人一陣陣的怒吼聲,只是四人面色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將眼前的這些敵人放在心上。
「殿下,敵人來了,嘖嘖,氣勢還是很足的,只是不知道可奈揍。」程處默看着遠處緩緩而來的敵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來了就來了,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李景智冷笑道。
敵人雖然很多,黑壓壓的一片,但李景智並不擔心,一個註定了要被擊敗的王朝,就算在最後關頭雄起,又能怎麼樣呢?難道還能改變眼前的局面不成。
「弟兄們,看到前面的吐蕃人了嗎?那裏面就是吐蕃的贊普松贊干布,那是敵酋,殺了敵人,就是戰功。」李景智手執長槊,大聲喊道。
大夏士兵聽了之後,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擊殺一般的將軍和擊殺吐蕃贊普,這兩者的功勞是不一樣了,大夏以戰功而封爵,斬殺松贊干布獲得的戰功,將是足以讓人光宗耀祖的了。一時間,三軍將士看着前面的敵人,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座金山一樣。
「殺過去。」
李景智看見將士們士氣高昂,頓時知道將士們已經被松贊干布的首級所吸引,頓時舉起手中的長槊,朝敵人殺了過去,身後的大夏騎兵也發出一陣陣嗷嗷直叫。
在前面的吐蕃兵馬也發現了大夏士兵沖了上來,也發出一陣陣怒吼,揮舞着手中的戰刀,也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朝敵人殺了過去。
兩支人馬很快就撞擊在一起,一個又一個身影墜落馬下,很快就消失在亂軍之中,紛紛被踐踏而死。只是這種情況下,就好像是大海之中的浪花,消失在亂軍之中。
程處默和李景峰、李景巒三人各自率領一部分兵馬,在亂軍之中,左衝右突,雖然吐蕃的將士們很厲害,可是大夏的將士也差不了哪裏去,雙方勢均力敵。
李景智坐鎮中軍,手執令旗,身邊還有三千精銳兵馬,雖然他第一次指揮數萬大軍的進攻,不過面色平靜,心中的壓力比較小,因為他知道,大夏有無數兵馬,眼前的兵馬中,部分兵馬都是異族兵馬,就算死了再多,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只需要保住自己兄弟和程處默的性命就可以了。
但吐蕃的兵馬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兵馬本身就很少,死了一個,就少了一個。尤其是贊普親衛,都是十分悍勇之輩,是李勣從萬軍中挑選出來。
「傳令下去,擂鼓。」李景智雙目中冷芒閃爍。
這是進攻的號角,戰鼓不停,進攻不止,戰鼓聲響起,將戰場上的喊殺聲都給壓了下去。正在廝殺的大夏士兵們聽見戰鼓聲,雙目中噴出怒吼,臉色漲的通紅,殺的更加起勁了。
松贊干布面色冷峻,他雙目中噴出怒火,死死的望着眼前的軍陣,雙方雖然剛剛交戰,但廝殺的很慘烈,黑色和火紅色光芒相互碰撞,雙方的士兵不斷的墜落馬下,他的心在滴血,這些親衛死一個就少一個,想要在很短的時間恢復正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當他聽見對面的戰鼓聲的時候,松贊干布的臉色就變差了,他明白對面將軍的意思,一鼓作氣,現在拼的就是狠,看誰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