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海大營,是背靠大湖而建,方便在取水所用。
大營之中,韋義策面色蒼老,精神顯得十分頹廢,一戰之後,吐蕃上下損失慘重, 莫說是組織大規模的反擊,就是自保都成問題,索性的是,雙方都是騎兵,這才讓韋義策十分順利的進入烏海大營,在大營之中, 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候了三日之後, 松贊干布帶着二十萬大軍進入大營, 這裏面還有泥婆羅國支援的一萬大軍。
「臣無能,損兵折將,請贊普責罰。」韋義策一見松贊干布,就跪在地上,身後的韋松囊等將也是如此,臉上都露出慚愧之色。
「老大人這些日子辛苦了,敵人勢大,大夏將軍們陰險狡詐,老大人能保住過半兵力,已經很不容易了,加上能拖住敵人這麼長時間,更是不簡單,老大人是我吐蕃的功臣。」松贊干布和顏悅色的說道。
這件事情松贊干布認為自己也是有錯的,要是自己能來早一些,恐怕朗日就不會臨陣脫逃,雙方廝殺,未必不能兩敗俱傷,將敵人擋在大非川上。
韋義策能夠幫助自己拖住大夏這麼長時間,已經很不錯的事情了。松贊干布也是不好怪罪對方。想韋義策帶着全家老小都上陣了, 若是怪罪韋義策,整個吐蕃的貴族們誰還會為自己辦事呢?
「謝贊普寬恕。」韋義策臉上露出感激之色,趁機站了起來。
「現在大夏是什麼情況?」松贊干布很關心前線的情況,一上來就詢問大夏那邊的情況。
「回贊普的話,這次追擊老臣的估計有三十萬騎兵,他們十幾分驍勇,我們的哨探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所獲得的消息並不多。」韋義策苦笑道。哪裏不是對手,基本上出去就是送死的。
「不是我們的將士不夠驍勇善戰,而是因為敵人的兵馬眾多,就是哨探也是我們的數倍之敵。」祿東贊在一邊苦笑道。
「祿東贊說的正是如此,我們的哨探十人一組,對方是三十人,甚至五十人,他們很囂張,基本上是光明正大的虧窺探我們。」韋義策搖搖頭,大夏就是這麼囂張, 我人數眾多, 就是壓着你們打,你們敢還手嗎?
「這些該死的傢伙, 遲早會找他們算賬的。」對於這種情況,松贊干布也沒有任何辦法,誰讓自己的兵馬比較少呢?哪怕現在也是如此。他現在只能是希望,自己的計策能夠成功,讓敵人感染上了瘟疫,這樣自己可以花費很少的代價,就能將擊敗敵人。
「贊普,老臣懷疑我們的計策已經被泄露了。」韋義策忽然低聲說道:「敵人似乎知道我們實行的是堅壁清野的策略,不僅僅沒有就食於我們境內,甚至連水源都是自己帶的。他們每到一處,碰見我們的房屋、帳篷,甚至屍體,第一件事情不是上前搜刮錢財,而是上前焚燒,焚燒我們境內的一切東西。」
松贊干布聽了面色一變,變的十分蒼白,這可是他的大殺器啊!沒想到,現在居然被被對方發現了,這將會對自己的計劃產生很大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影響。
「敵人怎麼會知道?」祿東贊脫口而出。
松贊干布掃了對方一眼,並沒有說下去,倒是韋義策苦笑道:「祿東贊,你不要忘記了,當初在大殿議事的時候,可是有不少的漢人官吏,誰知道這些漢人官吏之中,有沒有人和大夏相互勾結在一起的。」
「不會的,柴紹將軍已經封鎖了邊境,敵人的哨探是不可能將消息傳出去的。」祿東贊卻反駁道:「贊普,臣倒是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大夏自己猜測出來的,所以才會動用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不僅僅搬運糧草,連水都是從西北運過去。」
松贊干布聽了點點頭,實際上,他也相信祿東贊的話,但也沒有懷疑韋義策,因為,他知道,韋義策這樣的吐蕃貴族是非常不喜歡漢臣的,韋義策懷疑漢臣也是說的過去的。
「哼,我看那漢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裏面肯定有問題。」韋義策還是有些不相信。
松贊干布聽了心中一陣感嘆,忍不住說道:「老大人,如此大規模調動百姓,肯定不是短時間內形成的,只有經過長時間的準備,才能將這些人馬調動過來。若是有人將這些消息傳到大夏那裏,大夏動員起來絕對不會有這麼快的。」
韋義策點點頭,心中卻是充斥着不屑,他可是知道這個消息是什麼時候傳到中原的,可是大夏的行動就是這麼快,所有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吐蕃哪裏會猜到這些。
「這次大夏來的是他們的臨淄王,嘿嘿,大夏皇帝還是看不上我啊,認為我不配和他見面。」松贊干布人掩藏不住心中的憤怒,大家都是一國之主,憑什麼對方就能高高在上,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
「臣聽說不僅僅是臨淄王,而且連周王也來了,想來大夏皇帝這是讓他的兒子出來歷練一番。」韋義策心中一陣感嘆,大夏根本就沒有將吐蕃放在眼中,連皇帝自己都沒有出面,只是派了兩個兒子前來。
「不管是誰,這次只要滅了他的三十萬大軍就可以了。」松贊干布顯得很平靜,說道:「等明日見了大夏的臨淄王之後,我們就開始交叉撤退,以空間換取時間。」
「是,老臣立刻去做準備。」韋義策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下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到松贊干布到來的當天晚上,就接應大夏發起進攻,一舉擊敗二十萬大軍。
而在對面十里的地方,大夏軍營中,早有哨探將松贊干布的到來消息傳之大營中,大營之中眾將雲集,尉遲恭、程咬金、裴元慶三人望着眼前的地圖,對面大營中的情況一清二楚,甚至在一邊的沙盤上,將吐蕃大營中的情況標註很清楚。
何處是有鹿角,何處是陷阱,何處是糧草等等,都看的很清楚。
「按照我們的計劃,松贊干布來了,就在今天晚上發起進攻,趁其立足未穩,擊敗敵人,他所率領的二十萬人只有少數是精銳,大部分都是青壯,或者是吐蕃貴族的奴隸,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多少戰鬥力,只要我們攻入對方的大營,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尉遲恭指着眼前的沙盤說道。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按照韋義策提供的消息,他的兵馬是在前鋒大營,我們突然襲擊的時候,他打開轅門,任由我們殺入其中。他們會在胳膊上綁上紅色綢帶。凡是碰到紅色綢帶的,那就是我們自己人。」程咬金這個時候沒有開玩笑了,反而一臉嚴肅的望着眾將說道:「告訴將士們,不能傷了自己人。」
「今夜大戰,兵分三路,首先,我與知節率領軍從中軍殺入,敬德率領大軍從左翼殺入,敵人的右翼是糧草,左翼多是敵人的馬匹,防守的人並不多。」裴元慶將三人的決定說了出來。
眾將聽了臉上都露出喜色,這是一場大戰,若是能一口氣,消滅對方二十萬大軍,那將是一場巨大的勝利,足以鎖定吐蕃戰爭的局勢。
「攻入大營之後,總體上分左中右三個方向,以萬人隊為整體,向前推進,擊敗對方之後,追擊五十里收兵回營,不能追擊。」尉遲恭虎目掃過眾人,說道:「擊敗這二十萬人,就等於擊敗了吐蕃兵馬的主力,接下來的事情就變的簡單了。」
眾將聽了連連點頭,臉上都露出喜色。戰功就在眼前,就等着尉遲恭一聲令下,近三十萬騎兵,如同山崩之勢,呼嘯而下,席捲蒼穹,徹底的擊敗眼前的敵人,也算是報了李勣的一箭之仇了。
且不說,大夏在這邊準備對吐蕃兵馬發起最後的進攻,在距離兩軍百里之外,一支隊伍正在十分艱難的行走在山路之中,為首的正是李勣,他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但更多的還是堅毅。
「嘿嘿,恐怕誰也不會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裏吧!」望着天邊的夕陽,李勣臉上的潮紅之色更濃了。
「報,大將軍,贊普二十萬大軍已經進入烏海大營。」有哨探飛奔而來大聲稟報道。
「很好,很好。」李勣聽了很高興,說道:「一切的都是在我們的計劃之中,距離我們勝利日子越來越近了,三十萬騎兵又能如何,失去了糧草,一切都沒有任何用處。傳令下去,繼續前進,加快速度。」
身後的吐蕃二十萬兵馬一個接着一個,十分艱難的行走在山道之上,不過這些人沒有任何怨言,大家都知道,這次若是不能擊敗敵人,不僅僅自己這些人會死,甚至連帶着自己的家人也會倒霉,哪怕在艱難的環境,對於死亡來說,這些吐蕃將士仍然是將其放在身後,跟隨着李勣的旗幟,默默的朝北方而行。
而李勣不知道的是,在北方三百里外,漫長的官道上,無數騎兵已經點燃了篝火,大軍正在吃着炒米,相比較其他的糧草,炒米保存的時間要長的許多,而且吃的起來很方便。
「陛下,尉遲將軍那邊送來消息,決定在松贊干布到達烏海的時候發起進攻。」向伯玉給李煜倒了一杯開水,沖在炒米之中,加上一些鹽巴,補充一下體力,雖然口味不怎麼樣,可是能保證基本的生存需求,在野外生存,能有這樣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南方有李勣的消息嗎?」李煜詢問道,找不到李勣,他心裏面總感覺到少了一點什麼。畢竟在他看來,李勣也是知道現在局勢的,他在南方獲得勝利,實際上並不能改變戰場的局勢,最後決戰仍然是在北方戰場。
「還沒有,蘇定方將軍說自己遭遇了小股的敵人,不過,抵抗力量比較小,他已經放慢了前進的速度,免得中了李勣的計策。」向伯玉解釋道:「只是南方距離我們的路程比較遠,傳遞的消息比較困難,我們暫且還不知道南方最新的消息,不過,想來不會有太大變化的。」
「我懷疑李勣的兵馬已經北上了,李勣是一個聰明人,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會不知道眼前的局面。松贊干布的兵馬是抵擋不住尉遲恭的。他所謂的堅壁清野也好,還是瘟疫也好,都不能改變大局。唯有擊敗眼前的三十萬騎兵,才能改變局勢。」李煜望着遠方。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李勣的兵馬不會這麼快就能趕到吧!畢竟,他在前方擊敗了楊弘禮將軍,但南方的戰況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改善,蘇定方的十萬大軍,仍然能威脅邏些的安全。」向伯玉目光閃爍。
「父皇,李勣這麼做,是不是將松贊干布當做誘餌來的。這個人的膽子還真大。」李景平忽然說道。
李煜一愣,看了李景平和向伯玉一眼,頓時明白兩人心中所想,作為臣子,將自己的主君當做誘餌,這樣的事情放在中原,就算是勝利了,也是要殺頭的。這也是兩人斷定李勣不會北上的原因。
李煜聽了頓時搖搖頭,說道:「這人都要死了,哪裏還在乎其他的事情,現在一切都是以獲得為主,只要擊敗了大夏,獲得了這次戰爭的勝利,相信松贊干布也是不會在乎這些的。李勣是一個聰明人,你們想到的東西,他肯定會想到,只有出其不意才能獲得勝利,尉遲恭是這樣,李勣肯定也是如此。」
傳聞當年二戰的時候,希特拉總是推翻所有參謀提供的作戰方案,然後找出一個別人想不到的方案執行,獲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差點統一了歐洲。
現在也是如此,世人都認為李勣不敢將松贊干布當做誘餌,甚至連松贊干布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李勣就偏偏這麼幹了,然後在一個世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擊敗大夏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