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壺很快給出陳洛陽想要的答案。
壺口血霧升騰,凝結為長長一片血字文章。
陳洛陽閱覽聶廣源的生平經歷,若有所思。
從這些簡練的文字描述中,暫時看不出這位白虎殿首座跟外敵有勾結聯絡。
他也沒有投放兩極天石到火山中,古神峰下地火熔岩突然爆發的事情與他無關。
不過,此君外表寧靜,卻絕對是個野心勃勃的人。
他有暗自經營自己的鐵杆心腹,培養私軍。
雖然只是簡單提了一句,但已經引起陳洛陽注意。
說聶廣源已有反心,還不一定,但顯然權力欲極重,不甘人下。
這可能跟魔教內四殿目前的情況有關。
四殿首座之中,最強者毫無疑問是神州五帝之一的朱雀殿首座。
公認的魔教第二高手,僅次於教主陳洛陽的魔道巨頭,同時也很年輕,潛力仍舊無限。
莫說魔教內部,便是放在整個神州浩土來看,也是毋庸置疑的一方巨擘。
在教中,雖然受到教主壓制,但無人敢於小視。
四殿首座本是平級的存在,理論上並無高低之分。
但因為現任朱雀殿首座太過強勢,所以才有大首座之稱。
如果說武帝之境的大首座可以暫且不論,那麼四殿之中還有一位青龍殿首座陳初華。
陳初華同聶廣源同歲,但第十二境的修為實力,比第十一境的聶廣源更高一層。
此外,雖然陳洛陽直到現在都還沒摸索清楚這位姐跟教主到底啥關係,但極為親密是肯定的。
四殿首座之間如果要排個高低,陳初華怎麼排都在聶廣源之上。
事實上,魔教內部眾人也確實尊稱陳初華為二首座,僅次於朱雀殿首座。
至於玄武殿首座蘇偉,迄今為止還未凝練武道真意顯化,沒成為武王。
但因為玄武殿職司特殊,歷代對首座的武學境界要求都沒那麼嚴格。
沒誰會單純只用修為實力高低去衡量一位財神爺是否稱職。
何況,真要算的話,蘇偉確實勝不過聶廣源,但他弟弟可以。
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魔教內部發揮的作用,蘇偉、蘇夜兩兄弟可以視為一個人。
如果這麼算的話,那一個如此文武雙全的人物,在教中的地位分量,絕對穩居前五。
當然,這麼算有點欺負人。
但即便四殿首座的比較中,聶廣源可以壓倒蘇偉,仍然有朱雀、青龍兩殿首座在他之上。
四殿之外,還有教主身邊左右雙使。
元老閣被教主投閒置散。
但身為魔教第三高手,另外一位武帝的大長老,身份威信自然不能跟其他人相提並論。
哪怕老人家剛剛在夏帝手下吃了癟,但總有傷愈的一天。
對聶廣源來說,刺激他自尊的關鍵在於,不算整個魔教上下,只算少壯派的人物,他也不是教主麾下第一人,只能競爭前三的位置。
所以陳洛陽眼下不是太擔心他。
聶廣源不甘人下,首先是盯着朱雀、青龍。
其能力和野心,暫時都還不足以威脅到教主。
陳洛陽甚至覺得,此前教主未必不知情,反而有意縱容助長聶廣源的野心。
或者說,充分調動對方的工作積極性……
朱雀、青龍也都不是易與之輩。
聶廣源想將這兩個人拱翻,不是容易事。
這應該也算一眾制衡御下手段吧……陳洛陽心中想道。
暫時可以不用擔心聶廣源。
不過後續時不時還是要關注一下。
什麼時候,這位白虎殿首座假如真能幹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那其野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陳洛陽心神重新聯繫腦海中的神秘黑壺。
眼下山上的人都有嫌疑。
家賊難防,聶廣源是教主心腹,如果是內奸危害尤其大,所以陳洛陽第一個查他。
直觀威脅最大的人自然是大長老。
不過受傷的武帝也還是武帝。
眼下黑壺裏血紅瓊漿有限,套不出他的資料。
陳洛陽積累瓊漿,也更想留給夏帝或者朱雀殿首座。
所以跳過大長老,他第二個人查的是六長老周攀澄。
四長老柴翰第十一境的修為,六長老周攀澄第十境。
勤儉持家過日子,能省點是點唄…………
壺口很快凝結血紅文字,陳洛陽靜心閱讀。
…………
在陳大教主忙乎自己事情的時候,教內也正發生一幕前所未有,將來可能也不會重現的人間奇景。
上至幾大長老、玄武殿首座、左使在內的眾多魔教高層,下到一些普通魔教弟子,全部齊聚伙房爐灶前,圍觀一口口大鍋和一個個水壺燒水。
玄武殿下屬的伙房主事陳峋率領一群廚子伙夫膽顫心驚站在一旁,完全不明所以。
自家首座蘇偉沖他們揮揮手,一群人如蒙大赦一同退下,把場地留給這幫莫名其妙鳩佔鵲巢的大佬們。
四長老柴翰、六長老周攀澄、七長老上官松都面無表情。
在他們身旁站着一個高大胖子,默不作聲。
但年輕的魔教弟子都自覺的避開他和蘇夜兩人。
玄武一,「鬼龍」蘇夜。
朱雀一,「瘋羆」林東夷。
兩個人,一癲一瘋,生人勿近。
比他們地位更高,修為更強的大佬不是沒有。
但大佬們至少賞罰分明。
而鬼龍和瘋羆是不能以常理猜度的,靠近他們,都可能隨時沒命,而且是死無全屍的那種死法。
朱雀一林東夷剛剛在奉命挖隧道,準備導引龍河之水。
都已經快要一切就緒的時候被人打斷。
多虧是蕭雲天實力在他之上,換個人來傳令,絕對後果淒涼。
他此刻默不作聲,靜靜盯着那些鍋和壺。
「來了!」張天恆突然低喝一聲。
所有人全神貫注。
連面色不好的幾位元老派高手也微微端正神色。
然後,一群有能力毀山斷河的大佬們,就一起圍觀水蒸氣頂的鍋蓋、壺蓋顫抖甚至偶爾跳起……
場面頗為滑稽,但眾人個個神情嚴肅。
蘇偉喃喃自語:「平日裏偶爾也曾見過的場面,卻不曾往這方面細想。」
「天恆。」蕭雲天則喚了一聲張天恆。
他手一招,幻日大法形成詭異的氣場,凌空將一個水缸里的水大量捲起,然後像瀑布一樣朝張天恆身上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