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轉過身來,眼裏儘是無奈之意。
「有件事,我跟你說,你別害怕。」
小佳昂着頭看着他,「嗯,你說。」
他雙手放在小佳的肩膀上,「我...其實...是靈體。」
「靈體?」
小佳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眼裏有些閃躲。
「你害怕了?」
陳言急切的問道,眼神里開始透露出些許失落之意了。
小佳搖了搖頭,但心中始終忐忑不安,腳步也未曾再往前進。
「也不怪你,誰聽了都會怕。」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從小佳身邊走過,他心知自己這樣的人跟她在一塊也只會讓她感到累。
「陳言!」
任憑她叫喚,陳言都沒有回頭。
「我不怕!靈體又如何?在我心裏都一樣。」
陳言突然停下步子,回頭看着她,心中多了些欣慰,問道,「你當真不怕?」
「不怕,我只希望,你別再一個人離開了,每次你突然消失,我都很擔心……」
話還沒說完,陳言就幾步走上前來,將她擁入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小佳有些措手不及了,原本冰冷的身體在此刻竟然開始有了些溫度。
「那為什麼我能看見你?」
小佳抬起頭,頭頂着他的下巴處,輕聲問道。
「除了至親的人能看見我,外人一個也看不見。」
陳言說完鬆開小佳,看着她說道,「在我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丟棄了我們,三爺爺說救放兒時,沒能看見我,我是跟着放兒一起住進陳家的,那時候放兒只敢告訴三爺爺我的存在,三爺爺比較迷信,所以相信了放兒的話,他很愛放兒,就也幫我隱瞞了,我和他對話時,他永遠找不着方向。後來鎮上出了事,鎮上的人都搬遷了,我們搬去四園住,與外界交流的也只有放兒,直到你出現的時候,我很奇怪,為什麼你能看見我,但放兒卻不以為奇,他總覺得肯定還有人會看見我。」
「難怪!先前在鄭州老城區旅館裏,前台姐姐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莫不是因為我問的是你們倆,她才那麼看我,秦姨也是這樣,我問陳方文是否有個兄弟,她也說沒有,包括前些日子紅琴姑娘的手下,她也沒看見你,我一直不明白,她們在奇怪些什麼,原來是這樣!那當初在域夢茶屋,老闆娘說能看見的靈體是你!」
小佳抬頭看着他。
「應該是,記得那日我和放兒在門口等你時,她一直盯着我看,我當時還好奇她能看見我,除非……」
「除非什麼?」
見陳言突然停了下來,小佳忙追問道。
「除非她有靈眼!」
小佳滿是疑惑,「什麼是靈眼,就是陰陽眼?」
「不是陰陽眼,陰陽眼能看見的只是鬼魂,是陰靈死靈,而靈眼看到的是活靈體,就像我這種,有生命體徵,就是肉眼看不見的一種活人。」
陳言將這些一一道來,小佳才開始有些明白了。
「真是奇怪,怎麼會有活人是肉眼看不見的呢?」
小佳輕聲呢喃着,陳言在一旁看着她,說道,「這些我也沒弄明白,所以我一直在查閱相關的文籍,只是……他們都看不見我,除了至親和你,沒人能知道我的存在。」
他言語之中透着落寞感。
小佳握緊他的手,「至少我還能看見。」
陳言低頭看着她,心中才開始有了一絲暖意。
「鄭嶼的事,你打算怎麼解決?」
陳言突然這麼問道。
「雖然幾次害我,但曾經也救過我,就當抵消了吧!日後若再碰到,兩不相欠。」
雲危山海拔較低,沒多久,兩人便下了山,下山前,經過解簽人身邊,小佳與陳言說說笑,解簽人滿是不解之意。
日落西山。
窩在酒店房間裏,突然手機短訊來了。
鄭嶼這才想起小佳來了敦煌,想約她見上一面,小佳遲疑了一會兒,看着坐在電腦前的陳言,「你覺得呢?」
「見,既然都不打算有牽連了,那你就將他害你之事抖出來,看他怎麼說。」
「好。」
「等等!」
小佳正打算出門去,結果被陳言叫住了。
「怎麼了?」
陳言突然關上電腦,跟了上來,「我跟在你身後,他如果動手,我決不輕饒他!」
「不用那麼緊張,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她連忙擺手說道。
「不行!以防萬一,我跟着你比較合適!」
見陳言如此在意,她也只好隨了他的意思。
出門後,按照鄭嶼說的地址,找了去,是一家老餐廳,古色古香的,一進店中,就看見鄭嶼身穿一件黑色大衣,坐在靠窗位置。
陳言緊跟在她身後,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就跑了似的。
「鄭先生!」
小佳擱在兩米之外就出了聲,她特意拉出一定的距離。
「你來了,坐!幹嘛叫得這麼生分?」
鄭嶼一臉的笑意,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
「本就不熟,何來生分之說!找我什麼事?」
小佳迅速進入了主題。
「沒什麼重要事,就想見見你。」
「你不說,那我說了,我今天有事找你!」
小佳態度嚴肅,語調生硬。
「哦?說來聽聽!」
鄭嶼做出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說道。
「那個雨夜,在於曉佳咖啡店門口,用匕首刺殺我入院的是你吧?」
鄭嶼臉色大變,正要開口,被小佳又堵回去了,「你先別着急,聽我說完。」
小佳又接着說道,「在南宅,跟隨我進入壁畫之中殺我和那位民國公子的也是你,我說得沒錯吧?」
鄭嶼臉色越來越難看,青筋暴起,「你覺得是我做的?」
「我還沒說完呢!」
小佳鎮定自若地看着對面這個已將憤怒寫在臉上的男人,說道,「家具店外推着一堆貨物的人,同樣是你,我是怎麼知道的?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胡老闆舊物換新那裏,我們見過,你那張牛皮紙上的鷹像畫,還有你左手腕的刀疤,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此時鄭嶼已無話可說,他別過頭去,眼神凌厲。
「沒話說了?那我接着說吧!不止是你做過的事,就連你同門師弟,我也知道,他就是那個三番四次撞我、偷我玉的人吧?想想入職那日,你和他在地鐵里演的那出戲,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小佳語氣中帶着些許不屑。
「傷你之事,我認,但與人勾結搶你玉的事,我不認!」
鄭嶼依舊一臉的傲嬌樣似乎什麼事都無法打壓到他似的。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揭穿?」
鄭嶼又問道。
「我一直不敢相信,作為一個朋友,你會害我,真正相信的時候是在關山先生家中,既然都說開了,那我就直接問了,你師父是陳孟然?」
他冷笑一聲,「以前是,以後就不是了!」
小佳沒有理會他,接着問道,「他讓你們搶鹰鵰玉是為了什麼?」
「你覺得我什麼都會說?」
鄭嶼突然反問道。
「不說也沒關係,我會查的,你接近我,就是因為鹰鵰玉和我奶奶的關係嗎?」
小佳看着他,嚴肅的問道。
「起初是,後來不是。」
鄭嶼眼神黯淡下去。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既然都知道了,你想怎麼樣?」
鄭嶼不耐煩的說着。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讓我們都活得明白點,你救過我,也害過我,我們互不相欠,從此以後,就當沒認識過,再見面,無交集最好!」
說完小佳就起身準備離去。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你當時會答應我嗎?當我是個普通人的話。」
剛走出幾步,身後鄭嶼的聲音又響起。
旁邊的陳言身子微微一怔。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不會!」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鄭嶼坐在椅子上,臉上儘是失落感,冷笑一聲,他看向窗外,捏緊拳頭,狠狠往桌子上一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