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青在眾人驚疑驚喜的目光里,將剩下的人一趟打包帶了上去。
再次相見,季言蹊簡直要哭出來了:「隊長!」
一眾寄生者中,認識郭隊長的人不少。
眾人紛紛迎上去,噓寒問暖。
「都讓開點,把火弄大點,他們感覺都凍僵了。」
「燒點開水喝吧,看這臉青的。」
「煮點東西吧?路上吃了沒?」
郭隊長烤了好一會兒火,才總算慢慢緩了過來。
結果一抬頭,都要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到了。
一個寄生者揮舞着尖刺化成的刀刃,咔咔咔地剁着寄生植物,汁液四濺。
一條條長藤卷着乾柴,往斧頭下一擱,砍開後又直接甩去了角落。
這些在市里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們一個人能全部玩轉。
市裏頭哪敢像他們這麼浪費?
燒火都只是凍不死就行,有點熱度就很滿足了。
畢竟要是用完了,還要人去撿的。
外頭這麼冷,又危險,沒什麼必需的事情,人們都不願意出門。
捧着一碗又暖又香的湯,高鑫眼淚都快下來了:「真,真香!隊長,我好喜歡這裏啊!」
郭隊長慢慢喝了一口,嘆了口氣:「……喜歡就好,喝吧。」
他也喜歡。
能吃飽穿暖,誰不喜歡呢?
葉長青掀開帘子進來,裹進來一股寒風。
「這雪一時不會停。」葉長青在郭隊長旁邊坐下,接過一碗湯慢慢地喝:「我帶人去撿了些柴回來,晚上燒熱點。」
他很快喝完,指揮人在旁邊的空地上搭了張通鋪。
「隊長,這邊住宿條件就是這樣子……」
「沒事沒事。」郭隊長嘆了口氣:「已經很滿足了……謝謝。」
葉長青笑了笑,沒說什麼。
客套寒喧,這些都是多餘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生存。
趁着天沒黑,他帶人去山裏頭多轉了幾圈,撿了不少柴回來。
果然如葉長青想的一樣,這夜大雪,一直沒有停。
甚至第二天早上,還有加大的趨勢。
他們不得不間隔開來看守,一旦樓頂積雪達到一定的厚度,就上去清理一趟。
這時候,就看出等級的差距了。
像葉長青,他就算是最冷的時候,上去清理一趟也臉不紅氣不喘。
甚至都不需要人幫忙,一個人能清理一整個樓頂。
2級寄生者雖然不如他,但也不會太差,只是時間長一點。
如果有兩三人聯手,速度更快。
初級寄生者就不行了,就算是幾個人,也很快會被凍得手腳僵硬,回房間後要緩很久才緩得過來。
將這一切看進眼裏,郭隊長神情有些凝重。
他裹緊羽絨服,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皚皚白雪。
這雪再繼續下的話,怕是會成災啊……
「隊長,怎麼了?」
郭隊長回頭看向葉長青,嘆了口氣:「長青,我忽然有些懷疑,疫苗到底好不好了。」
這話真是說的沒頭沒尾的,但葉長青還真聽懂了。
他負手而立,面容沉靜:「當時都覺得好。」
「現在……」
郭隊長心情很沉重。
當時覺得好,是因為人們對寄生太害怕了。
可是當天氣急劇惡劣,脆弱的人類根本抵擋不住這般嚴寒。
反觀寄生者,就算是初級的、最脆弱的寄生者,也比他們強悍,適應能力強得多。
「我有時在想。」郭隊長眼神有些迷茫,呢喃着道:「如果在這之前,他們被寄生了,會不會……傷亡不會太大……」
就算被驅逐,自身能力加強後,至少生存有了保障。
像禁區的這些寄生者一樣,開闢出另一片新天地。
葉長青沒有說話。
誰都知道,沒有寄生者的幫襯,普通人類在這種條件下生存,簡直是個不可戰勝的挑戰。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實際上,傷亡人數,遠比他們想像中的更可恐怖。
剛開始大家還在糾結於下大雪沒辦法出去絞殺寄生者,很快,他們就沒空暇顧及這些了。
倒塌的屋宇,急度缺少的食物。
失去了寄生物,原本充足的食物迅速被消耗。
各部門飛快運轉,卻仍然應付不過來。
天災,遠比寄生者可怕。
三天過後,雪還沒停,但是遇難人數已經一路攀升。
剛開始人們還會把人火化後挖個坑給埋了,後來已經挖不動冰封的泥土了。
骨灰盒也沒了,便是陶罐,泥罐,各種器皿。
他們扒開厚厚的雪堆,找到一處地下停車場,整整齊齊地碼了一角落。
好歹是地下室,也算是入土為安。
這些消息傳到葉長青耳朵里,他也無能為力,只是一聲嘆息。
不知不覺間,寄生者的特殊之處被傳播開來。
說不出是誰開始流傳的,剛開始只是說寄生者不怕冷,後來就變成了他們不怕死。
更有甚者,還有說他們刀槍不入,不死不滅的。
但是不管是什麼猜測,人們都確定的是:這麼極端惡劣的環境,對寄生者造不成威脅。
人們開始後悔了。
沒有辦法出門的,都呆在家裏日夜咒罵,後悔自己沒被寄生。
還有力氣站起來的,都紛紛去各部門申請去抗議,想讓他們想辦法把疫苗弄掉。
「以前那麼多人求長生不老,這明顯就是最快的辦法!是你們害了我!」
馮學者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只能開始逆推,看能不能把疫苗消除掉。
還沒等他研究出一個結果,更可怕的事情來了。
很多人開始不明原因地死亡,甚至死亡時臉上還帶着笑意。
除了一部分餓死凍死的外,很多都是這種不明原因導致的死亡。
症狀也很奇怪,和以前探測到的植物和動物變異完全不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難道又有新的變故嗎?
團團疑問,讓眾生物學家腦袋都快炸裂了。
但是他們很快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和寄生一樣,第一批死亡的人,都是剩餘人類中,身體素質最差的。
其他省市情況不明,但馮學者經過反覆試驗,有了一個新發現。
經過慎重的思考,他聯繫了葉長青,說自己有了一個猜測,但需要葉長青的配合,想請他去一趟。
「絕對不能去!」
「太危險了!」
「他肯定不安好心!說不準就是場鴻門宴!」
郭隊長一行沒吭聲,神情凝重地看着葉長青。
短暫的思索過後,葉長青緩緩道:「我們這樣苦守着也不行,也許,這會是一個突破口。」
馮學者這人,雖然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他大局觀很好,而且很大膽。
他敢想,也敢做。
既然他會這樣提出要求,那至少說明,他有了一定的把握。
經過反覆的思量,葉長青還是決定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