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我的堂單,跟王東陽說:「看見我堂單最上邊一排了麼?通天教主兩邊,一面是上方教主,一面是藥王娘娘,這尊像就是藥王娘娘。筆神閣 bishenge.com跟我上方教主一個級別的,我從小供到大,我師父都敬着的上仙,誰敢衝突?」
王東陽聽完一愣,然後滿臉好奇的問我:「藥王娘娘?我咋沒聽過這麼一位大仙呢?兄弟你還知不知道娘娘的其他名號啊?」
「天機不可泄露,我師父跟我說過,不讓我隨便提起娘娘她老人家的名號,要不然有藉助神威吾我貢高之嫌。」我這一段話給王東陽說的一愣一愣的,其實我就是跟他裝個圓潤的13,藥王娘娘是誰我上哪知道去?今天都出馬了,我才知道藥王娘娘叫玉藻,除此之外還是一無所知。
王東陽見我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問,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相信了我的話。我讓他們把藥王娘娘像擺在了供桌的正中,堂單在娘娘像正後方的牆上。然後並排擺上三個香爐碗,最後靠外面單獨有擺了一個香爐。
這些都是我師父昨天教我的,他跟我說一般出馬堂都是有幾排擺幾個香爐,這樣也方便找哪一排的仙家點哪一排的香。但是我的堂子不用那麼麻煩,一仙家們不挑理,二我有事一般不用我說,報馬就直接回堂子喊人了。所以讓我擺三個香爐就夠了,代表前生、今世、來生,早晨三炷香就行,額外的平時有什麼煩心事啥的,啥時候上香隨我自己。最外面那個香爐是藥王娘娘的,必須早晚各三柱。
香堂全部整理妥當以後,我發現堂單還有一半沒寫名字,被施少鍾給疊上窩到了後面,我問他為啥不剪齊了,他跟我說這是為以後的仙家們留位置的。現在上堂子的都是正副教主和各堂精英。以後每次辦事兒都會論功行賞,不作為或者有大過的仙家會被教主抹了名字,而貢獻大的仙家也會被提拔上來。另外我堂子上有兩個領兵王,實際上一個是帶兵打仗,一個是善後抓俘虜收仙兒的。收來的仙家以後也會上堂單,所以要提前留出位置。
我順着施少鍾手指的方向看,發現常堂的旁邊寫着兩個小字「雜仙」,下面只有一個名字,小黑。施少鍾跟我說,不是胡黃常蟒灰白兩家,也不是清風煙魂的,或者是從外面收來的仙兒,都歸常堂兵王管。我想想也對,當初小黑就是常萬法收來的。那個時候佘太歲還要尊常萬法一聲常副教主呢,現在倆人平級了。但是常堂正教主是我義父常雲天,也就是常萬法的兒子。單從這一點上來說,常萬法還是壓佘太歲一頭的。就是不明白我師父為啥要這麼安排,是為了制衡常家父子還是怎麼的?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啊,常堂正副教主都由常萬法和常雲天的份,兵權也在人家手裏捏着一半,況且如果我師父防着他們,能因為打賭收我九哥當徒弟麼?
我發現我這個人就是好八卦,仙家啥關係跟我有個毛的關係,就算有關係也不是現在。所以我也就不再去想,愛咋咋地,反正我處我的,誰對我好我對誰好就完了。
我繼續往堂單上看,沒想到看着看着入神了。這本來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塊紅紙的堂子,此時在我眼中竟然變了樣子。胡堂就像是一個高大的宮殿,黃堂像深宅大院的王府,常堂和蟒堂就像軍營演武場,醫堂更貼切,乾脆就是一個藥園子,門口的大匾上還寫着治病救人。唯獨命堂特殊,一棟青磚古樓高牆聳立,漆黑的大門緊閉着,一個人影也看不見。鬼仙堂更絕,一人一個石室,都在那一臉痛苦的閉目打坐着,還有些只能看見影子看不清人的。
我發現我竟然想找誰,只要平心靜氣的看他的名字,就能看見這位仙家在幹什麼,而這位仙家也同樣笑着跟我打招呼,顯然也發現了我在看他。
我看了一圈紛紛的跟仙家們打了照面,一個也沒落下生怕仙家們挑理。至於鬼仙們我沒去打擾,人家明顯在修煉,我再給人家整走火入魔了咋整?
一個個的見了禮,終於到我師父了。我師父此刻正在一個大殿裏坐着,這個大殿正好在胡堂宮殿的最深處。師父坐在一把九龍盤繞的龍椅上,見我目光往這看,我師父笑呵呵的跟我說:「不錯,這麼快就能以眼通心通與仙家交流,挺有慧根的。」
我師父這麼一誇我我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在心裏問我師父:「師父啊,不是還得拜七星,開馬拌斷馬鎖啥的嗎?要不師父您親自出馬唄?這最後一步我有點兒緊張。」
我前些日子特意查了很多出馬資料,以前也對這方面有不少了解。拜七星與開馬拌斷馬鎖是一個很重要的過程,只有拜了七星才算是正式入了仙門,代表人仙共修,晉升果位,圓滿如願,地馬以後辦事才能師出有名。而地馬之所以成為地馬,實際上就是地仙的馬,地仙下山要上地馬的身來辦事,這樣才不算是以仙的身份插手陽世的事情。地馬因為是凡人,所以過往因果會有障礙,馬拌與馬鎖都是阻礙地馬踏入修行之路的,不能開了馬拌斷了馬鎖,也就代表以後一切事情都會有業力阻礙,不能夠順風順水。
現在是末法時代,拜七星與開馬拌斷馬鎖尤為重要,並不是表面上看到一個儀式那麼簡單。這就相當於開頭三腳,這三腳如果踢不開的話,那麼日後輕的是堂營不穩,容易竄堂翻堂;重的直接就是家破人亡的開始了。
「這事兒還用來找師傅?你不是認了義父麼?現在不求你義父去留着過年啊?」我師父顯然今天挺高興的,竟然還跟我開起了玩笑。我師父這話一出口,我義父常雲天就從堂子裏走了出來。
義父對着我笑了笑,然後跟我師父口氣一樣:「這點小事兒要是還讓六爺出手那就讓人家笑掉大牙了,你都拜了六爺為師了,七星就不用拜了,咱們也不需要誰承認。至於馬拌和馬鎖嘛,乾爹我今天就給你露一手,讓你知道爹不是白認的!」
常雲天說話間一臉輕鬆,就好像這事兒跟吃糖豆那麼簡單,然後就大笑一聲上了我的身。施少鍾和王東陽正在寫表文,常雲天直接捆着我嘴竅跟他倆說不用那麼費勁,今天他要靠實力開鎖。
「天下堂營千千萬,我堂世間獨一支,出馬不借四方力,單憑手中一張紙。前塵因果速速現,一刀斬下出城池!」常雲天大聲的念着,我就覺得眼前一陣模糊,種種陌生又仿佛發生過的場景像是電影一般在眼前閃過。這些畫面中有拼鬥有廝殺,有殺生也有眷屬分離,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都是我累生累世犯下的不同因果。
漸漸的,我眼中出現了一張張猙獰的人臉,這些人臉扭曲哭嚎間連成了一片,最後凝結出一條胳膊粗細的大鐵鏈子,將我牢牢的綁縛了起來。我瞬間感覺到壓抑的喘不上氣來,並且那種感覺越來越重,就好像要被什麼東西拖進泥沼一般。不知道大家見沒見過離開水的魚,我此刻就跟渴水之魚一樣,憋的我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翻白間都快失去意識了。
我正想像我師父呼救,就覺得我身上的常雲天浮現一股殺機,接着我身子好像在充氣,鼓鼓脹脹的。當然這都是感覺,應該是常雲天在運力。我口中發出一聲不像人的嘶吼,甚至舌頭就像蛇信子似的吞吐了兩下,發出斯斯的聲音。接着我眼角餘光就看見自己手裏拿着一張黃紙,兩手動作飛速的疊成了一把紙刀。
我手掌併攏,雙手揮着紙刀向下一砍,大鐵鏈子和鐵鎖頭髮出玻璃的破碎聲,然後重新化作無數鬼臉。這些鬼臉就像被潑了滾油似的,鬼哭狼嚎還噝噝啦啦的冒着白煙,轉眼間消散於虛無。
「馬拌已開,馬鎖已斷,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出馬弟子了,也是我地仙教唯一的地馬。別的不說,你背後站着整個地仙教,好好修煉,將來的成就還用我說麼?」常雲天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說話的感覺真像一個父親教育兒子似的。我和他認識以來,還一次沒見他這麼跟常相九說話呢,罵常相九跟罵孫子似的·····
一切儀式與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我爸那邊飯也做好了,寶兒跟我媽倆人將餃子啥的端了上來。還是像昨晚一樣,七葷八素連帶白酒啥的擺在了我的屋子裏,我堂的仙家和觀禮的賓客杯籌交錯的喝了起來。我們一家子帶着寶兒與施少鐘王東陽在外屋吃。
吃完晚飯,我拿出我爸給我的錢要給施少鍾哥倆,倆人退讓着不收,我也就沒死皮賴臉的非得給。不是我摳,這其實就是走一個過場,畢竟當初給李雅婷辦事兒時,我出力他們拿的錢不是·····
送走了寶兒後,已經快半夜了,我爸我媽跟我打聲招呼就回屋睡覺了。我在堂子前面掛上了一個帘子,畢竟我家兩室一廳格局有限,堂子供在我臥室里,我一睡覺咬牙放屁的對仙家們也不尊重,這樣隔起來我也自在些。
仙家們今天就跟開party似的大聯歡,這都半夜了他們喝的正嗨。我真有點後悔七竅全開了,他們吵吵把火的我實在睡不着,無奈之下我讓胡菩淘暫時封了我的耳竅,這才一覺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