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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離露霜的聲音,鄭昊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
看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秋蟬。話到嘴邊的鄭昊,又硬生生的將其吞回了肚子裏。
「秋蟬姑娘,感覺如何。若有什麼不適,可一定要告知離姑娘哦。」鄭昊微笑着說道。
秋蟬滿臉感激的盈盈跪下,低着頭說道:「多謝公子相救,奴婢的身體,已無大礙。」
看着跪在眼前的秋蟬,鄭昊皺了皺眉頭,將對方扶了起來。
這個時代,被人習以為常的跪拜之禮。每當其發生在鄭昊的眼前時,懷着人人平等的,高尚情操的他,總會感到有一些不自在。但在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情況下,他又只能無奈的選擇隨波逐流。
「秋蟬姑娘,雖然現在有些不合時宜。但我真的有些問題,想要詢問你……」權衡再三之後,鄭昊還是決定不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公子請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秋蟬禮貌的回道。
鄭昊撓了撓頭,吞吞吐吐的問道:「事情是這樣的。經過我的調查,發現尚老爺的死,其實另有蹊蹺,所以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在你這裏找到答案。」
聽完鄭昊的話,秋蟬似乎想起了某些可怕的畫面,她的眼中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但看着眼前這個,讓她此生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陌生人。秋蟬輕咬了下嘴唇,鬆開自己緊繃的肩膀,堅定的說道:「無妨,公子請說。」
「昨晚,你是第一個發現尚老爺死亡的嗎?」
「是的,少夫人擔心老爺的身體,所以親自下廚,煲了湯讓奴婢送來……但誰知,當我進到書房的時候。卻發現老爺已經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了……」
「你仔細回想下,當時房間裏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秋蟬雙手捂臉,思索了半餉之後,輕輕搖了搖頭。
「那在衙門的仵作過來之前,有誰進過書房嗎?」
「事發之後,少夫人和尚夫人是最先進入屋子的。少夫人看到老爺後,就哭成了個淚人。之後到場的眾人,也亂作一團。還好有尚夫人坐鎮指揮,才沒有出什麼亂子。」
看着秋蟬臉上的欽佩之色。鄭昊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在你開來,這尚老爺和兩位夫人平時相處的如何,有過什麼爭執嗎。」
秋蟬搖了搖頭,有些羨慕的說道:「老爺和兩位夫人,都恩愛有加。在奴婢的印象里,老爺只有和尚夫人起過一次較大的爭執。」
「還記得起因是為何嗎?」
「聽其他的下人們說,似乎當時老爺正準備納少夫人為妾。尚夫人不允,故而兩人為此大吵了一架……」
猶豫了一下,秋蟬才繼續說道:「尚夫人和老爺,相伴十餘載。但可惜的是,尚夫人並沒有為老爺誕下一兒半女。老爺想要為尚家續上香火,所以才動了納妾的念頭。」
「當然咯,少夫人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來到尚家之後,做事八面玲瓏,和尚夫人也是相處的格外融洽……」
「尚老爺平時經常去書房嗎?」
「不會啊。因為家中開支,一般都由大夫人把持,老爺很是放心。只是因為最近大夫人臥床不起,老爺才親自管理起了賬目。」
鄭昊眉頭微皺,繼續問道:「聽尚夫人說,之前她的病因,是由一株植物導致的。你知道它現在被安置在哪裏嘛?」
秋蟬仰着頭想了片刻,認真的說道:「這件事我也聽說過,尚夫人已經安排下人,將那盆花,栽種到花園之中了。」
「你認識那是什麼品種的花嗎?」
「不認識,但它的花朵呈黃色喇叭狀,煞是好看……」
詢問完畢後,秋蟬便識趣的起身告退了。
聽着秋蟬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許久未語的離露霜,忽然輕聲說道:「你救得了她一時,但救不了她一世啊。」
看着秋蟬那弱不禁風的背影,鄭昊苦笑着回到:「能救一時是一時,總比坐視不管要強吧。」
…………
深夜時分,一襲黑衣的鄭昊和韓忠,一起拉着滿頭大汗的孫思邈回到了住處。
「師傅啊,以後這種事情,能不能別拉上我啊。」孫思邈無奈的哀求道。
「我也是為了鍛煉你啊,別不知好歹了……說吧,你檢查完尚祖安的屍體後,發現了什麼。」鄭昊義正言辭的說道。
孫思邈苦笑一聲,也不知鄭昊所言是真是假。他嘆了口氣,嚴肅的說道:「師傅所料不差,尚老爺全身上下並無任何明顯外傷。只有在食指指尖處,有微小的傷口。且傷口發黑,有中毒的跡象」
「知道是什麼毒嗎?」鄭昊也一改平日裏嬉笑的模樣,滿臉認真的問道。
「若我所料不差,應該是一種名為『見血封喉』的毒物。但這種毒樹大多生長在南方,在這裏可不常見啊。」孫思邈一邊說着,一邊思索了起來……
…………
次日清晨,鄭昊帶着孫思邈和韓忠再次拜訪了尚家。但三人剛來到尚家門口,就看到衙役扣着尚祖安的小妾離開了尚家。
不明所以的鄭昊,一把拉住了,正巧從旁經過的「老熟人」。
看着對方有些驚恐的臉色,鄭昊微笑着說道:「那麼巧,又見面了。一大早就那麼熱鬧,這是怎麼回事啊?」
昨日被家法處置之後,大媽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今天剛一出門,就又碰到了鄭昊這尊瘟神。
雖然心中對面前的這個傢伙,無比的怨恨。但大媽還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公子的話,今日有僕人在打掃的時候,在少夫人的房間中,發現了可疑的物品。經過確認,是含有劇毒的毒藥。故縣令大人下令捉拿少夫人,準備升堂審理此案。」
鄭昊聽完大媽的解釋,悄悄對韓忠說了幾句。自己則帶着孫思邈,隨着人群朝着府衙而去……
…………
「威……武……」隨着衙役們用廷杖,不停敲擊着地面。竊竊私語的吃瓜群眾,才逐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尚夫人一人的抽泣聲,不絕於耳。
「啪」
縣令用力一拍驚堂木,怒目圓睜指着跪在堂中的少夫人。威嚴的說道:「大膽毒婦,你可知罪?」
少夫人滿臉委屈的說道:「草民不知,奴家一直遵紀守法。今日本應為亡夫守喪,卻被無故抓來興師問罪。還請大人定要明察秋毫,還妾身一個清白。」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刁婦。來人,呈證物上堂。」縣令說道。
不一會兒,一個精緻的布袋,便被呈上了案桌。縣令打開了布袋,從中取出了一個瓷瓶。對少夫人質問道:「你可識得此物?」
少夫人搖着頭,說道:「奴家從未見過此物。」
「啪」
縣令再次拍響了驚堂木,高聲道:「還敢狡辯?那為何此物,會在你的房間中被尋得……你不識得不要緊,本官來告訴你。」
「經仵作檢驗後發現,此乃『見血封喉』。並且與尚祖安身上所中之毒相同。」
縣令對着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秋蟬,高聲問道:「尚祖安身亡當日,這個毒婦,是否讓你端了飯食,給予死者食用?」
秋蟬被嚇的大氣不敢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哼,好在尚夫人多留了個心眼,沒有將當日的碗筷碎片丟去。經過檢驗之後,確在碗筷中發現了同樣的毒物。現在人證,物證具在。你還不速速招來。」
「大人,奴婢當日進入書房之時。尚老爺已經倒地不起,所以並沒有食用我送去的食物。」雖然心中極為害怕,但秋蟬還是咬牙,說出了自己看到的真相。
少夫人感激的對着秋蟬點了點頭。接着,對縣令問道:「敢問大人,當日在案發之後。仵作是否有檢驗過現場,當時在碗筷之中,是否有下毒的痕跡?」
縣令為之一愣,當日仵作確實有檢驗過,並沒有檢驗出有任何的問題,所以才將此案定位懸案。
就在此時,一旁的師爺,忽然開口說道:「大人,這『見血封喉』若是用一般的檢測之法,是無法探測出的。今次之所以這次能夠檢測出,碗筷上的毒物殘留。也是在知道是何種毒藥的情況下,用特殊的檢測方式才發現的。」
「正是!正是!看來你這刁婦,還有幫凶。來人,大刑伺候。」看着面前這個讓自己丟了臉面的賊婦。縣令怒向膽邊生,操起簽筒中的令牌,就朝着地上丟去。
就在令牌即將落地之時。一道身影忽然從圍觀的眾人之中竄出。一把接住了離地只有0.01厘米的令牌。
看到身前的鄭昊,跪在地上的三人表情各異。秋蟬滿臉欣喜,少夫人滿臉疑惑,而尚夫人卻是滿臉陰沉之色。
「大膽刁民,竟敢擅闖公堂。來人……」
「大人恕罪,草民並非擅闖。實乃為了大人的名節着想,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啊。」說着,鄭昊就畢恭畢敬的將令牌放回了簽筒之中。
縣令伸手制止了一旁準備下令的師爺,皺眉問道:「汝是何人?剛剛的話又是何意?」
鄭昊心中一喜,字正腔圓的說道:「吾乃孫思邈,孫神醫的徒弟。這段日子,正巧在尚家問診。師傅不忍尚老爺枉死,所以命令鄙人,偷偷調查此事。當然了,吾也幸不辱命,發現了此案的一些眉目。」
縣令目光灼灼的注視着,面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將鄭昊轟出去,也就是因為對方那句『為名節着想』。
作為一縣之令,他自持兩袖清風,賞罰分明。雖然不招其他官員的待見,卻是百姓眼中的父母官。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名節,絕對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多。
看着鄭昊胸有成竹的樣子,縣令沉聲說道:「黃口小兒,既然你有所發現,那本官就給你這次機會。但你若是信口雌黃,本官也絕不姑息。」
「大人英名!」鄭昊拱手做禮,恭敬的說道。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尚老爺確實是死於『見血封喉』這種毒藥。但,下毒的方式,卻並不是口服,而是外傷。」
此話一出,堂上一片譁然。
「啪啪啪」
縣令一邊不停的拍着驚堂木,一邊高聲吼道:「肅靜,肅靜!」
待眾人安靜下來之後,縣令疑惑的問道:「本官看過仵作的驗屍報告,上面並沒有記載,死者身上有受到外傷的痕跡啊?」
「此事,確實怪不得仵作,因為傷口極為隱蔽。」說着鄭昊伸出了自己的食指,繼續說道:「傷口是在食指上的一個針扎的小孔。」
縣令對着一旁的師爺看了一眼,師爺立馬心領神會的離開了。
過了許久之後,師爺急匆匆的回來了,在縣令身邊輕聲耳語了起來。
「果真如此?」縣令聽完,瞪大了眼睛看着師爺。
師爺輕輕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便退到了一旁。
此時的縣令,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之前,並沒有獨斷獨行。他想了想,繼續問道:「經過核實,確是如你所說。那犯人又到底,是使用了怎樣的作案手法呢?」
人群中的韓忠,此時走了出來。將一個算盤和一本賬簿遞給了鄭昊。
鄭昊拿着算盤,走到了秋蟬身前。輕聲問道:「你能夠認出,這個算盤是哪來的嗎?」
秋蟬接過算盤,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斬釘截鐵的說道:「奴婢認識,這是老爺書房中的算盤。」
鄭昊拿回算盤,遞給了縣令,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就是犯人的殺人兇器。」
就在縣令仔細端詳算盤的時候,一旁的師爺忽然開口道:「汝乃天驕,何不上九天?用這個算盤,又如何殺得了人?」
鄭昊歪着頭,思索了一會兒,他總覺得這個師爺似乎在罵人。但苦於御用翻譯宇文闡,並不在身邊,他也只好裝聾作啞。
鄭昊將賬本翻開,遞給了師爺。接着說道:「勞煩大人,用這個算盤,核查賬本上的金額。」
師爺接過算盤和賬本,不情不願的核算了起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算盤還在師爺的手中噼啪作響。此時,的師爺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絲厭煩之色。就在他剛想怒罵鄭昊一頓,絕塵而去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手指上一陣刺痛。
他大叫一聲,死死的捏着自己的食指。
「你,你竟敢當眾行刺朝廷官員。來人……」師爺憤怒的吼道。
「大人放心,這只是一般的繡花針,你並沒有任何生命危險。」鄭昊拿起了師爺面前的算盤,挑出了其中一顆帶着針頭的算珠,繼續說道:「這就是犯人的作案手法。」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縣令,好奇的接過算盤。仔細觀察之下,只見一截難以察覺的針尖,出現在了算珠之上。
「妙哉妙哉,如此精心設計的手法,確實讓人驚嘆……那你可知兇手是誰?」
聽到縣令的問話,鄭昊微微一笑,轉過身去,指着臉上烏雲密佈的尚夫人說道:「兇手就是她。」
尚夫人似乎早有預料,冷靜的說道:「呵呵,這只不過是你的異想天開罷了。又如何能斷定,一定是奴家所為?況且,之前已經在妹妹的房間中發現了證據,並在盛食物的碗中發現了毒物殘留。再不濟也應該是她的嫌疑更大吧。」
鄭昊搖了搖頭,繼續解釋道:「確實,你說的沒錯。但我相信秋蟬所說,並非謊言。所以,只要剖開尚老爺的屍體,查看他腹中是否有有毒食物的殘渣,就可知曉真相。另外,你口中所說的證據,做不得數。以你現在,在尚家說一不二的話語權,想要栽贓嫁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就算事實如你所說,你也不能斷定殺老爺的人,就是奴家啊。」
「恰恰相反,能用這個方式將尚老爺置於死地的人,只有尚夫人您才能做到。」
鄭昊拿起賬簿,指着上面的金額說道:「從賬簿上記載的內容來看,尚家金庫中的存銀,為十萬零三千六百兩。而知道這個數字的人,除了尚老爺以外。也就只有掌管家中開支的尚夫人您,最為清楚了了。」
接着鄭昊又再次拿起了一旁的算盤,指着那顆做過手腳的算珠說道:「這顆算珠的位置,恰恰是在十萬零三千六百兩,才會撥到的算珠。所以,除了你之外,絕對不會有其他人,能夠如此精準的掌握到,這個兇手暗藏的殺招了。」
「當然了,我猜你為了自己的行動,應該已經蓄謀已久了吧。你的病之所以會時好時壞,也是因為你自己故意去接觸,過敏源所造成的。而你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讓尚老爺,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親自去管理賬目。」
「此外,你還費盡心機的將尚老爺的死,偽裝成密室懸案。所以,你才故意將動過手腳的算珠,設置在如此高位的地方……」
聽完鄭昊的話,尚夫人緊握的雙手,慢慢的鬆開了。原本陰沉的臉上,竟然多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輕笑一聲,淡定的說道:「你說的沒錯,人確實是我殺的。但,他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