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精神飽滿的許嬌容歡歡喜喜的做了一桌豐富的飯菜,以謝司空湛、和尚之恩,飯桌上,許仙臉色雖蒼白,卻有了血色,細心調理一段時日,便能完全康復。
許仙不住的打量司空湛,他昨夜就覺着眼熟,因太過匱乏沒有細想,今早再看見,越發覺着面善,不禁問道:「敢問司空道長,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李公甫夫婦、和尚都一愣,不明所以,司空湛呵呵一笑,他見過許仙很多次了,許仙算起來僅僅見過他一次。
「有過一面之緣,記得那日西湖岸邊,貧道見你跟一個老和尚在一起。」
許仙「哦」的一聲,總算想起來了,他對那個叫法海的老和尚可是十分厭煩,竟然勾引他出家為僧,在不遠處,有個道士正是司空道長。
「我們真是緣分不淺,這次德蒙道長和諸位大師相救,小生真是感激不盡。」
「施主福大命大,將來必然造化大。」和尚笑道。
許仙微微笑道:「承蒙大師吉言,對了,不知這次是誰要害我,你們可知?」昨夜他醒過來不多會就又睡過去了,其他人並未多說其他話。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李公甫就來氣,那蘇家公子就是個瘋子、蠢貨,豈有這般來事的,讓自家憑白糟了一遭劫難。
許仙既然問起來,他便添油加醋般的把整個事情始末都倒了出來,唬得許仙一愣一愣的。良久,許仙才喟然嘆道:「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的原因,咱們家也不會……」
許嬌容真害怕許仙再出問題,笑道:「漢文說的哪裏話,打抱不平、伸張正義還會有錯?你做的對,要怪就怪蘇家膽大包天,胡作妄為,事情到頭終有報,你看,蘇家最終不是被下了大牢治罪。」
一聽許嬌容的話,許仙想想有理,心情大為轉好,旁邊的李公甫連連撇嘴,小聲嘟囔道:「打抱不平是沒錯,可也要量力而為,招災招禍……」
許嬌容桌下踢了李公甫一腳,瞪眼道:「你在那嘀咕什麼呢,飯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看到一臉委屈的李公甫,全看在眼裏的司空湛差點笑出來,再看看若無其事的許仙,他只得在心裏嘆息。
許仙做事雖是站着道理,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差錯,可往往實際上大錯特錯,沒人否認你有理,甚至有人打心底里贊同,但讓他們出頭,難上加難。
以往許仙惹得都是些市井小混混,或是尋常的人家,李公甫為捕頭能罩得住,可以替許仙擦屁股。
可一旦超出了李公甫的能力極限,許仙打抱不平帶來的反彈,就是災禍的根源,這次的事情正是最好的明證。
大英雄人人都喜歡、崇拜,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又有幾個人願意去做,除過有限的幾個,環繞英雄周圍的,永遠伴隨着孤獨、危險、災星、家破人亡、不得善終,……
許仙還很年輕,書呆之氣甚重,只希望別又給李公甫夫婦帶來麻煩。
是的,司空湛心裏從沒有喜歡過許仙,可以說帶點厭惡,不可否認,他有好的一面,性格善良敦厚,待人坦誠,有包容心,但是,也有致命的缺陷,他總是優柔寡斷,莽撞多疑,歹毒無情。
耳根軟的他聽不得三句讒言,便滿腹狐疑地懷抱一瓶雄黃酒回家,硬是逼着白素貞喝下雄黃酒現出原形。
因為神話傳說的緣故,司空湛對許仙有固有的惡印象,但他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神話傳說豈能和實際現實等他,可觀察一圈下來,許仙還真是印象中的那個。
別了李家,遊走在大街上,司空湛突然問道濟:「和尚,假如一個沒權沒勢沒財沒名望的普通人,他總是做好事,卻總是給家人和親朋好友帶來災難,你說,他到底算不算個好人?」
許仙的事情,司空湛深有感觸,這次儘管怪不上許仙,大都是蘇公子那個逗比的錯,但他相信,只此以往,許仙遲早會踢倒鐵板。
和尚沒有回頭,依舊不急不緩的走着,說道:「他不是個好人,恰恰相反,他是個自私自利之輩,道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司空湛樂道:「你是個實誠的和尚,換做其他和尚,說不得要說那人是個大大的好人,多積累功德,好早登極樂天。」
「和尚我是真和尚,道士說的那些都是假和尚。」
對此,司空湛保持沉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沒有人能理得清楚。對行事之道,他有自己的想法,還真應了道濟的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實力弱小時,只做能做的事,即使看不過眼,也要忍着,難怪人常言:古之成大事者,忍常人所不能忍,不忍,被人一招滅了,那不叫熱血,那是無腦。
司空湛而今的實力和勢力,天下江湖中事,他不敢管的已經不多了,可對另一些存在,如白蛇青蛇、先天境界的武者之類,他獨善其身最是明智。
街上牛聲、小孩哭鬧聲、兩邊攤販叫賣聲,各種聲音交織一片,演繹着紅塵俗世。司空湛回過神來,自嘲一笑,心道:「紅塵多無奈,還是成仙好啊!」
前面街角,忽然一陣人流涌動。
「判了,判了。」
「明日午時三刻斬首。」
「蘇家人死有餘辜,作孽啊!」
「哼,囂張跋扈,罪有應得。」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蘇家也有今天,蒼天有眼!」
「青天大老爺!」
……
眾人一片叫好,蘇家父子以前所做的事都被鼓足力氣的楊知縣翻了出來,就連芝麻綠豆大的錯事都沒有放過,又被楊知縣特意關照,蘇家的破事很快傳遍全縣城。
聞聽罄竹難書的罪責,百姓群情激奮,得知蘇家得了報應,難免發泄一通。
「這麼快,看來這位知縣還真是本事不小,一天的時間就打通了知州的關節,就是太心急」
司空湛知曉,按照大宋律令,知縣是沒有權限判處死刑的,只有知州才可,證據確鑿無誤後,然後上報刑部審批。
人命關天,可不是說說的,不經天子同意和刑部同意,死刑就判不下來,就是前世記憶中,死刑也要通過最高機關,不然,有違律法。
當然,世事無絕對,蘇家被判明日行刑,司空湛猜測,楊知縣行的就是先斬後奏,反正亂世來臨,朝廷混亂,更重要的是,人家是文官,只要不造反,大宋能拿文官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