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劫 1031 拖延和觀察

    「不行，不能讓他繼續施展下去。」左道皺眉道：「不然周白趕來之前，我們恐怕就要被這傢伙給收進手心裏了。」

    克莉斯緹娜站在他身旁，聞言驚道：「你想幹嘛？項天敵或者屠鬼神他們此刻根本沒有恢復到這種修為，這個仙神恐怕是無上天裏出來的，修為極高，我們上去就是送啊。」

    「你留在這等周白，我上去。」左道捏了捏拳頭，輕笑道：「我怎麼說也是人族第二天才，天下第一肉身，太上天尊都破不開我這一身橫練的金身，這小小仙神又能奈我何。」

    克莉斯緹娜心中忍不住呸了一聲：「這個逼你也裝太大了，太上那是破不開你的肉身嗎？人家那是着急走，沒繼續打你。」

    「對面又不是太上，我撐個幾分鐘總沒問題的。」

    想了想自己的須彌妙高法身的強悍，左道心中的底氣微微足了一點，便看到他身穿終末天骸鎧，留下克莉斯緹娜在城內，自己整個人則沖天而起，已經迎向了都天大靈官的位置。

    他朝着對方喝到：「誰要抓我？」

    知道自己缺乏攻擊的手段，左道也不做無用之功，直接朝着都天大靈官喝罵道：「我周白一生縱橫天下，所向無敵，未逢一敗，太上天尊和我相爭，都是不分勝負，就憑你也想抓我？」

    克莉斯緹娜在下面看着，心中想到：「不愧是周白的朋友……」

    都天大靈官凝目看向了穿着終末天骸鎧，被閃爍着點點星芒的黑色鎧甲覆蓋了全身上下的左道：「你就是周白？果然是個狂徒。」

    左道站定在半空之中，冷冷道：「是不是狂妄，打過便知道了。不過我和太上平輩論交，也不會欺負你這麼個晚輩，便讓你先出三招。」

    聽到左道這番話，現場不論仙神還是凡人可謂都驚呆了，就連皎皎都想要阻止他了。

    仙人們看像周白的目光更是好像在看一個無知的傻子。

    克莉斯緹娜咂巴了一下嘴巴，喃喃道：「真他媽的能吹。」

    終末天骸鎧苦道：「不是……能不能讓我先下去，一會你自己來頂？」

    「少廢話。」左道有些緊張道：「一會給我死死頂住！」

    而面對左道的挑釁，都天大靈官已經直接出手了。

    他沒有施展任何道術、任何法寶，也不覺得自己需要這麼做。

    他就這麼直接元神力穿梭時空，憑空便卷到了左道的身上。

    巨響聲中，左道轟的一下開始瘋狂後退，一路在半空中翻滾出了十多公里的距離，最後砰的一聲撞擊在了兩界分割造成的空間壁障上。

    「嗯？」都天大靈官卻是驚訝了一下，他剛剛那一擊是想要直接將對方打暈的，眼前的『周白』竟然毫髮無傷？

    「有點意思。」

    都天大靈官隨意一指點出，纏繞在他指尖的元神力已經化為一陣清風掃過。

    伴隨着噼里啪啦的脆響，四周圍的空氣層層震爆，左道便感覺到一股如同是日月運轉，斗轉星移的力量直接壓了下來，他的元神力在這股巨力面前幾乎是頃刻間潰散。

    砰！

    終末天骸鎧轉眼間便被都天大靈官的元神力給控制了起來，左道已經徹底失去了對這件強大鎧甲的控制權。

    『這鎧甲倒是不錯。』

    都天大靈官心念一動之間，元神力便化為漫天思緒，繼續朝着左道體內鑽去。

    『好強悍的肉身。』都天大靈官微一皺眉：『不過元神太弱了，肉身再強也沒有用。』

    「鎮壓！」

    下一刻，左道便感覺到一股股磅礴如天際的元神力帶着滾滾大勢，無可阻擋地侵入了他的識海。

    左道怒喝道：「給我滾出去！」

    都天大靈官立刻感覺到了一陣阻礙傳來，這種阻礙不是來自於左道的元神，而是來自於須彌妙高法身的力量在左道的本能控制下開始排斥都天大靈官的侵入。

    王靈官見此也不硬來，靈機運轉之間，他直接施展了一門喚作魘魔奪心法的道術。

    便看到雙方的意識碰撞之間，左道便感覺自己被捲入了一片瑰麗的夢境之中。

    而看到『周白』在頃刻間被降服，大長老也是心中焦急，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都天大靈官的神通廣大，的確是無人可敵。

    但下一刻就感應到了對方施展了某種和夢境有關的道術捲走了『周白』的意識。

    「夢法？他要幹什麼？」姣姣見此咬了咬牙，還是手掐道訣，趕緊發動了趙家秘傳的大夢心經，然後她的意識也竄向了左道的夢境之中。

    ……

    就在物質界亂象紛陳的時候，無上天內仍舊一片平靜。

    昊天神帝和太上天尊行走在大街上，就好像是普通的路人一樣查看着這裏的民生、醫療、環境等等情況，並時不時品評一番，相互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看着一名名凡人在嚴酷的社會規則下運轉，每天按時按點起床工作，吃飯睡覺，如同一枚零件般默默無聞。

    看着普通人的娛樂貧乏得可憐，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要獻給工作，只有修行有成的修士才有享樂的機會。

    昊天神帝嘆道：「當這裏的凡人，未免太過無趣了一些。二十歲到八十歲的日子，幾乎沒有變化。」

    太上天尊看着一名站在工廠流水線上，重複進行打包的中年男子說道：「天庭在這裏的壓迫力太強，凡人根本不可能反抗。

    而作為以仙道為根基的社會，雖然表面上看，仙神也會為凡人幹活，但其實仍舊是一切以修為、資質為本。

    修為高深，資質強悍的修士，在這個社會中如虎添翼，能夠發展得一帆風順。

    但修為不高，資質差強人意的凡人就慘了，幾乎永遠在社會底層，永無出頭之日。

    通過修為、資質分離出了整個社會一層又一層的階層，一切幾乎在出生的時候便定死了。」

    兩人行走在院牆之間，一切陣法、牆壁、修士都無法阻攔他們，甚至所有看見了他們的人都會對他們視而不見。

    看着道院之中一個個認真學習的學生們，昊天神帝感嘆道：「仙道為王，雖然仍舊有許多缺點，但是這個天庭的效率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天庭。

    不過現在李正道又投靠了金母元君，他們可能很快就會掌握無上天，以無上天內的實力，就算是你收拾起來也頗多麻煩吧？你不去阻止李正道嗎？」

    太上天尊淡淡道：「無妨，可以再等等看，只要我也在無上天內便好。」

    昊天神帝微微皺眉，如果說之前太上天尊還會找各種理由來掩飾的話，那麼閒雜的太上天尊幾乎是懶得解釋，對方自從進入無上天以後，便是完全在放任李正道的行動。

    兩人隨意行走之間，身影時隱時現，在大陸上各個不同的角落出現，看到了無上天內的各色風光。

    突然又是一閃之間，兩人來到了一個滿是衰氣，死氣沉沉的街道上。

    昊天神帝：「這就是這邊天庭關押混血人的地方吧。」

    太上天尊元神力微微一掃，已經得到了這裏的所有信息：

    「禁止婚嫁，禁止修道，禁止練武，然後圈養起來，等待混血種們自然消亡。這算得上是一個殘酷又仁慈的方案了。」

    昊天神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禁制層層院牆，便看到數公里外的會客室內，外面的純血靈人被允許進來看望關押在其中的混血靈人。

    一對純血和混血的夫妻抱在一起，互訴衷腸。

    一名純血的母親看着混血的兒子默默垂淚，相對無言。

    一名純血的徒弟跑來看混血的師傅，向他講述着外界的種種變化。

    昊天神帝嘆道：「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多年混居，不知道多少純血混血之間藕斷絲連，關係複雜，如果一體格殺的話，恐怕沸反盈天，反而影響整個社會的運轉，不如這麼溫水煮青蛙。」

    同時，昊天神帝的元神力卷過幾名凡人的識海，翻閱着他們的記憶。

    過去各種相互歧視、相互對立、相互屠殺的畫面出現在他的眼中。

    有純血天才遭到混血人的嫉妒和暗殺。

    有混血人被歧視、欺凌……最後自殺。

    有混血天才努力多年，修煉到了第八境，卻因為一紙禁令，被直接抓了起來，立刻引得他激烈反抗，甚至他的師長、師兄弟姐妹們都幫忙奔走。

    昊天神帝把玩着這些記憶：「當年無上天內抓捕混血的行動倒是鬧出了大亂子。」

    太上天尊：「這是必然，混血、純血本就勢不兩立，沒有共存的可能性，他們也算是快刀斬亂麻，才沒有像外面那樣釀成惡果。」

    昊天神帝玩味道：「你是在怪我嗎？」

    太上天尊笑了起來：「外面歸妖魔，這邊歸靈人，看看誰發展的好，這是不是妖聖的意思？」

    昊天神帝：「師尊的想法如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卻又深不可測，關係着過去未來的變化，誰又能真正猜透呢。」

    太上天尊：「這些年來你我相互牽制，你沒能滅掉天魔，我也沒能清理混血，想想真是可笑。」

    昊天神帝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太上天尊呵呵笑了起來：「妖聖的想法，我最多能猜到七成，倒是你的想法，我有九成把握。

    你放我進無上天內，自己卻在外界留下自己太昊十二真劫的劫身，就是想要抓緊這次機會，一氣蕩平天魔吧？」

    昊天神帝微笑道：「你和師尊的勝負我沒有興趣，但有些事情……總要善始善終。」

    兩人身形閃動，已經齊齊遁入地下上千米的位置，查看着這個世界即將耗盡的各種天材地寶，一種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太上天尊：「唉，此界已經達到了極限。」

    昊天神帝：「金母元君放出了一條永遠吃不飽的餓狼。」

    太上天尊抬頭望天：「不如去此界天庭一觀？」

    昊天神帝：「正合我意，只希望他們保存的典籍之中，有更多天外靈人的消息。」

    太上天尊貌似隨意地說道：「你想要盪滅天魔，恐怕光靠那幾具劫身還有些不夠。」

    昊天神帝皺眉道：「你留了什麼給天魔？」

    太上天尊笑了起來：「你在害怕嗎？靈人的極限，便是天道，但是天魔的極限，猶未可知。」

    「留着他們，遠比消滅他們的意義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