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虎就坐在壯碩大漢和長須文士的一旁看着爐火,加上也沒有刻意避諱,兩人的談話內容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全落在了林小虎的耳中。
「武林大會?」
豪情縱馬,痛飲烈酒,如果說修仙只是一場虛無縹緲遙不可及的夢,那快意江湖卻是林小虎沉澱已久念念不忘的初心。
修仙無門,江湖尚有道,他也早就打算好了繼承父親的手藝,賺取足夠的銀錢來加入當地的一個武林門派修習武功。
香爐之中的蘆源一眼就看出了林小虎的意動,便心念傳音:
「怎麼,想要去武林大會瞧瞧?」
對於這個想法,蘆源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
這個鐵匠鋪,或者說這一整座安陽縣還是太小了,身為造化爐的他,擁有無限的發展空間,同時也需要難以估量的龐大資源供給,才能真正成長為蘆源向林小虎吹噓的仙界神器那樣煉化天地。
困於一隅只能是井底之蛙,如果一直置身在這個貧瘠之地,那他永遠也等不到成就造化的那一天。
而眼下的武林大會就是個很好的契機,各路江湖人士齊聚一堂,海量的資源信息大碰撞,說不準還能藉此踏入修仙界,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所以就算是林小虎沒有這個想法,過不了多久蘆源也會主動提出來。
「可是……如果我去武林大會的話,我爹該怎麼辦?」
蘆源一怔,他沒想到這個新收的便宜徒弟還能有這樣的覺悟。
江湖路遠,有時候這一去,便是一去不回。或物是人非,或生離死別,當你決定踏上這一條路途之時,已然成了不歸,隔的不再是距離,而是人心,變的也有可能不是別人,而正是你自己。
「你爹正值壯年,一日三餐飽食牛,打鐵造器手藝樣樣通,用得着你這個小兔崽子擔心?」
「你現在也不是那智齒幼齡的兒童,你若現在不出去闖蕩一番,等日後你爹白髮遲暮,臥病床榻之際,就只能痛哭流涕抱怨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再過數十來年,一捧黃土,埋着枯骨就是你最終的歸宿。」
蘆源說話毫不留情,但也字字句句說到林小虎的心底。
林小虎期期艾艾的看着香爐:
「師父可有長生之法?」
「江湖中武功高深者可壽近百,修仙之輩壽達千年亦是不少,若是你有足夠的本事,飛升仙界那更是可以壽與天齊。修仙界中延年益壽的丹藥也是多不勝數,你要是真心為你爹着想,那就盡可為你爹尋來,若已成絕品,為師自為你煉來!」
蘆源這話說得霸氣,他也的確有這個底氣。
林小虎低下頭沉默不語,蘆源知道他是在做人生中最艱難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抉擇,也就沒有再出言干擾他的思緒。
林小虎性格沉穩,為人機敏,有些小智慧,這樣的人在求道的路上才能走得更遠,蘆源若不是看好他也不會收他為徒。
但言盡於此,如果林小虎執意要留守安陽縣,那蘆源也就只好再去尋找一個新的宿主。
爐火熊熊燃燒,光影晃動間瞳孔朦朧,林小虎深呼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參加武林大會。
——
此時蘆源正在嘗試造化值的一個新功能——絕對防禦。
之前由於總共也就從金身女神像上獲得二十點造化值,他一直都沒捨得試用,如今轉化了三百來斤礦石,造化值有了五百多點,也是時候看看效果如何了。
蘆源心中默念,開啟了絕對防禦,瞬息便感受到有一層無形的能量屏障將香爐護佑在其中,且隨着他感知範圍的不斷擴大,能量屏障也隨着不斷向外生長。
「小虎,取你伏虎劍來對着為師攻擊。」
方才一直琢磨着絕對防禦,蘆源也就沒怎麼留心徒弟,此時回過頭來一看,卻發現林小虎正聚精會神的伏在桌案上對着一張白紙提筆。
精神感知透過去,看到紙上的內容時蘆源不禁哭笑不得,雖然墨跡斑斑,字形如鼠竄脫兔,但他還是看出了這是一封辭別信。
「小狐狸你在搞什麼鬼東西?寫這玩意幹嘛?」
林小虎後知後覺的抬起頭,面上還沉浸在自己筆下描繪的父子相離之景:
「我若是無緣無故的就消失,我爹肯定會急瘋的。我要留一封書信給他,訴清緣由,讓他不要擔心。」
蘆源無語道:
「你就不能當面跟他說清楚麼?」
後者一愣:
「話本里離家求學索道不都是這樣嗎?」
蘆源:
「你不想和你爹多見一面麼?」
「……」
「想。」
「那不就完事了,拿劍砍我!」
…………
經過蘆源的一番測試,對於絕對防禦的效果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從系統那裏得來的信息,絕對防禦以造化值為基礎,以蘆源的精神感知範圍為邊界,承受威力越大的攻擊,造化值消耗得也越多,理論上只要造化值足夠,蘆源的防禦就是絕對的,沒有什麼可以攻破那一層能量屏障。
方才蘆源讓林小虎用盡全力對着香爐橫劈豎砍了一刻鐘,也僅僅只是消耗了三點造化值,足以可見絕對防禦的強悍之處,如此一來,蘆源對於日後的發展是更有信心了。
「虎子,爹回來了!」
隔着兩扇門,都能聽到一個中年男子氣力十足的聲音。
林小虎忙跑出屋子,正好看到他爹一身粗布衣衫的邁進家門,手裏還提着一個濕漉漉的布袋。
「今天不知怎麼的,安陽縣裏的武者多了好幾倍,連帶着咱家的鐵匠鋪生意也好了許多,買了幾斤隔壁郡才有的海鮮,今晚咱爺倆嘗嘗味道。」
林小虎看得出他爹很高興,唇角勉強勾了勾,露出一絲笑容,上前接過那一袋子海鮮,心中亂成一團糟糟的不知滋味。
一頓晚飯下肚,林小虎也沒嘗出那海鮮有啥新奇,想來價格不菲,如今讓他這般囫圇瞎吃,倒是可惜了。
林小虎從小就是由他爹帶大的,他娘在生他的時候就因為難產沒熬過去走了,十來年裏,從蹣跚學步到打鐵看爐,有他爹陪伴的日子他並不覺得缺少什麼。
平淡的日子過得很快,但心中夢的那一點小火苗並沒有隨着光陰消磨而被熄滅,反而積壓已久愈演愈烈,已然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