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中,赤背青年塌腰縮肩,手臂不斷變化,裸露的上半身肌肉扭動,左腳劃地如田中鐵犁,右腳猛然蹬地,脊背肌肉繃緊,整個人如同拉到極限的大弓,右拳一拳崩出。
「噗!」
空氣中傳出氣爆聲,矯健的身形在院子中不斷輾轉騰挪,以形意三體式為本,形意五行拳不斷轉換,如行雲流水無一絲滯然之意,招式越來越快,小院中氣爆聲愈發密集,身形再次一變,許木又恢復到形意三體式的起手式,緩緩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血液在身體中奔騰的感覺。
「嗯?」
此時已是深夜,在周圍極靜的情況下,許木耳朵一動,一絲細微的聲音從遠處飛速逼近。
「不愧是內家拳天才,幾天不見,形意拳的造詣又有提升,恐怕已經接近宗師了吧!」
溫和的聲音從房頂傳來,許木抬頭看着月下人影。
「葉飛羽,這是第幾次了。」
「哈哈哈......」
房頂上的葉飛羽大笑幾聲,整個人如同幻影帶起勁風躍起沖向許木,右腿高高抬起,如同戰斧帶着一股鋒銳之意狠狠劈下。
許木面色凝重,沉肩墜肘,肌肉扭動間胳膊變大三分,一拳向上鑽去,如潛龍出淵,正是形意五行拳的鑽拳。
「砰!」
拳腳相對,葉飛羽只感覺一股詭異的勁道將自己力量卸去不少,冷哼一聲,順勢後退,許木右腳踏地,地上青石板迸裂開來,右拳勁風呼嘯,轟向葉飛羽。
「好炮拳,借我一掌!」
葉飛羽眼中露出狠意,脖子抽搐,手掌隱隱出現一絲光澤,一掌迎向轟來的許木。
許木眼神冷厲,拳上力量再加三分,兩人碰撞,葉飛羽手掌一貼一拉,卸去一部分力道,雙手順着許木的拳頭抓到胳膊,許木面色微變,雙拳瘋狂爆發如同利箭轟擊葉飛羽,崩拳如箭。
兩人身形如同幻影,在四合院中不斷挪移,許木一腿橫掃,十公分的石柱崩裂,葉飛羽拳頭轟擊間,勁風噴吐,在牆上開出拳洞。
不斷碰撞間,兩人嘴角溢血,但沒一人留手,出手皆是殺招!
「轟隆!」
秋雷炸響,毫無預兆的大雨傾泄而下,但對兩人沒什麼影響。
「許木,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只是初入後天,而我已經進入後天四年,乖乖束手就擒,我或許還會留你一命!」
葉飛羽一個閃身回到房頂,冷冷盯着許木,眼中深藏一絲厲色,這等天賦,若是在古時,怕早已步入先天。
「大言不慚!」
許木手臂顫抖,力量消耗極大,但其眼中精芒卻是更加凌厲,沒有絲毫預兆,手中一枚硬幣勁射而出,如同子彈,在雨中劃出一道軌跡沖向屋頂上的葉飛羽,與此同時,身影爆退離開四合院,朝遠處飛奔而去。
葉飛羽閃身躲過硬幣,看着奔逃的許木,直接追了上去。
這段時間,許木一直在躲逃,而葉飛羽則是不斷追擊,但許木似乎精研隱蔽之道,竟然連續三次都躲過了他的追殺,但今日,葉飛羽眼中露出嘲弄之色,嘴角微微抽搐,脖子不自然的抽搐兩下,手中出現手機,上面有着一個紅點正在飛速移動。
剛剛戰鬥的時候,他將一枚微型追蹤器放到了許木褲子上,這可是二十一世紀,練武之人也要講究一點。
大雨中,一追一逃,但是距離不斷拉近,許木眼中出現血絲,他已經變換數十個方向,還有大雨掩護,但今日葉飛羽就像長了天眼一樣,緊緊咬住不放,而且自己初入後天,底蘊沒有葉飛羽深厚,感受着身體中傳出的酸痛感,心中升起一絲不詳。
體力不足,索性不逃了,直接站住等着葉飛羽到來。
小城之外,兩道身影不斷碰撞,拳腳碰撞間雨水飛濺,兩人出招皆是狠厲無比,招招不離要害。
許木的形意五行拳不斷變幻進攻,而葉飛羽近戰也是極為精通,愣是防的滴水不漏,許木壓榨着體力,不斷進攻,這個時候一定不能露出力竭之意,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越是危險就越是要拼命!
轉眼數十招已過,葉飛羽胸前露出一絲破綻,許木眼中精芒閃爍,右臂猛然漲大,肌肉虬結墳起,帶着一股狂猛力道轟向葉飛羽胸口,正是五行拳中最為兇猛的炮拳!也是,全力一拳!
寒芒閃過,血花飛濺,許木手臂拋飛而起,染紅泥地,於此同時葉飛羽一腳踢飛許木,自己也倒飛數丈跌在泥地里,逆血噴出,不過臉上卻露出笑容。
葉飛羽嘴角微勾,沾血的臉上有些病態,手中把玩着尺長薄刃緩緩走向躺在泥地中的乞丐。
許木胸口塌陷,嘴中不斷流出鮮血,雨水沖刷中,臉上滿是不甘。
「許木,交出你偷的東西,或許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葉飛羽手中拿着一個閃着光的錄音筆,蹲在許木旁邊。
「咳咳。」
血水融進雨中,染紅一片。
許木嘴角流血,緩緩閉上眼睛,自己的傷,自己知道,骨刺插入心肺,就算葉飛羽不出手,自己也活不了多久,現在完全就是自己強大的生命力在支撐,心有不甘,苦修二十載煉出內勁想要登臨更高境界,但.......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自己搜了。」
葉飛羽眼皮微低,脖子不自然的抽搐幾下,錄音筆按了暫停放進口袋,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本牛皮製成的書籍,沒有在意磅礴大雨,低聲喃喃,不知是對許木說的還是自言自語。
「現在不是古時,我等從小修煉至今也不過煉出一絲內勁,古時武者從小便能修煉出內勁,不知為何,從明末武者便是極難修煉出內勁,到如今修煉出內勁之人更是極少。」
「野史記載,古時天地靈氣濃郁,內勁如絲只是剛剛踏足武道,內勁滾滾如流存于丹田便能踏入傳說中的先天之境,到時生命力極為強大,能活二百年不死,我葉家一脈單傳,每一輩都是內勁高手,但沒有一人活過五十,我不甘心!」
「這是我宗秘卷混元經,宗門規矩,但凡宗門弟子竊讀混元經,立時擊斃,就連宗主都沒看過這本經書,不管這書有沒有突破先天之秘,為了我葉家名聲,我必須找一個替罪之人......」
「所以從我進入正氣宗的時候你就開始算計......咳咳......不愧是仁義世家,就連做事都如此縝密......」
許木睜開眼睛恨恨盯着葉飛羽,七竅往外滲血,意識開始模糊。
「畢竟,你是最好的人選,二十歲踏入後天,豈能沒有衝擊先天的野心,而且你的天賦實屬罕見......根據混元經所述,煉化你的精血,我的內勁必定更加強大......先天也不是不可能!」
拿着牛皮書的手狠狠拍在許木胸口,折斷的骨刺直接穿透心肺,許木眼中出現死意,意識緩緩陷入黑暗。
葉飛羽脖子抽搐,眼中露出無情之色,將手按在牛皮書上再次下壓,感受着許木沉寂下去的心跳,嘴角露出病態的笑容。
「哈哈哈哈.......」
葉飛羽仰天大笑,蒼白的臉上滿是病態的興奮。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仿佛在驅逐着世間的邪惡。
豎日。
「據我台新聞報導,今日某郊區出現不明焦屍,專家分析,這是被罕見的鏈式閃電擊中導致,所以請廣大市民在雷雨天氣不要外出,最好呆在.......」
............
.......
春雨如霧,悄無聲息的滋潤着青林山。
已是深夜,絲絲涼風吹動着雨霧。
從山腰到山腳,一處處微光在雨霧中閃爍,就好像一條條蜿蜒光龍。
這些光自山林中高腳吊樓散發而出,吊樓上站着一二人,每隔數十米便是一處,這是青林許氏一族哨衛,明天可是青林許氏的大日子,自是不能馬虎。
許氏一族坐落青林山百年,也正是如此,給這廣袤寂靜的山林增添了一分煙火氣息。
許氏族地最中央,是一座莊嚴大氣的樓閣,此時正舉辦着祭祀大典,因此更是燈火通明,就連天上雨霧在此處都不敢肆意紛飛。
「列祖列宗保佑,這次啟靈大典能夠讓我族多多出現資質優秀的少年,為我族增添榮耀和希望。」為首許氏族長許鎮天面色肅穆,中年模樣,穿着月白金邊的祭祀服裝,跪在黃木地板上的蒲團,雙手合十,上身挺直,虔誠的祈禱着。
他的面前是一巨大香爐,青煙裊裊,再往前是一方黑木台案,台案四層,供奉着先輩牌位。
許氏族長兩側垂手站着頭髮烏白的老者,身後同樣跪着的有十數人,皆是閉目祈禱,在此地的無一不是青林許氏的族老,話事人,皆是執掌各方面的掌權者。
祈禱跪拜完畢,眾族老慢慢退出莊嚴祠堂,待到走廊中才深深舒出一口氣,氣氛也為之一松。
議論聲也漸漸起來。
「時間過得太快了,去年的啟靈大典仿佛就在昨日。」
「不知今年我族會不會出現三紋木心的少年,前兩日聽說李氏一族的李少閒得到了三紋木心,我族若是沒有三紋木心之人,恐怕未來青塔城地界佔領有點難辦了。」
「嗯,那李少閒確實是個好苗子,不過我族有一子名喚許木,三月能言,四月能走,五歲之齡更是作詩頌詞,才華橫溢,前些年創作的《水調歌頭》,《江城子》,《浣溪沙》更是令人拍案叫絕,其名聲早已傳出青林山,想來今年也應十五之齡,其資質必是不低。」
許氏族長最後一個走出祠堂,慢慢關上木門,聽到走廊中的議論聲心下瞭然。
作為一族之長對於天資聰穎或異於常人的小輩自然是多加關注,而許木就是這些小輩中的最耀眼的一個。
經驗表明,小時候表現的越是聰穎的孩子,啟靈大典表現的就越是出色,往往這些孩子都是三紋木心的擁有者。
「若真是三紋木心,屆時族內大力培養,日後定是我許氏一族的領軍人物。」
嘴角微勾,更何況這許木還是自己的侄兒,想到此處輕咳一聲:「諸位,時候不早了,為了明日的啟靈大典,今晚務必做好準備,明日大典上我可不希望出現什麼亂子。」
眾人面色微凜,應諾散去,啟靈大典對一個宗族來講是最大的盛事,畢竟出現一個天才,未來幾十年內基本無憂,一些對立的宗族也會藉此機會前來搗亂,想要干擾大典的進行,這也是眾族老共同出現的原因。
許氏族長獨自一人站在閣樓最高層,雨霧飄飛,眼中倒映着星星點點的燈火,這和平日不太一樣,畢竟明日就是啟靈大典,關係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是龍是蟲,明天就會揭曉,自然很多人都睡不安穩。
「這些,都是家族的未來啊!」
而此時,一處樓閣之中,同樣有一對清亮的眸子看着窗外雨霧,看着窗外閃閃燈火眼中複雜。
「十五年了嗎........」
許木伸出右手感受着窗外的雨霧,絲絲涼意透過皮膚傳到心底,心底漸漸平靜。
自己是穿越了?還是重生?
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