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豐南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對病毒工廠的結構完全不了解,只知道工作間互相相連,每個工作間的機器不大一樣,都有一根巨大通往地底未知處的管道,他左右兩個工作間都沒有任何人,送飯的神秘人永遠從左邊的房門進入,工廠管理員則是從管道之中爬出來,檢查完豐南的工作情況他又會從管道離開。
豐南忍着空氣中漂浮的腥臭和各種刺鼻氣息,一邊吃着盒飯,一邊思考關於此次任務的生路。
他不覺得學校會這麼好心,如果按照現在的情形,他只需要每天完成八人的工作量就可以很好地活着,到了離開的最後一刻吃下源生病毒之眼,萬事大吉。
豐南昨夜在神秘人過來送飯時候問過神秘人很多話,但神秘人只會回答第一個他能夠回答的問題,此後就會一直重複『權限不夠』,如此一來豐南能夠得到的信息很少。
四天來神秘人只送早飯和晚飯,豐南與神秘人見過八次面,問了八個問題,其中有四句是牢騷,有用的消息只有四條。
四個時間點。
豐南對時間十分敏感,這裏沒有時鐘,沒有表,甚至看不見外面的太陽,所以他的時間完全是憑藉自己的生物鐘在計算,經過兩天和神秘人的確認時間點,他發現工廠的時間正在加速。
這是一件十分恐怖事情。
工廠的運作本是機器自己操持,所以豐南其實並不需要真正地做太多事情,工廠管理者每日交代的任務豐南基本都會提前一些時間完成,現在工廠時間的流逝速度加快,機器運作速度卻不會變快,豐南隨時都會因為不能完成任務而被工廠管理者直接吃掉。
後兩個時間點和前兩個時間點本身沒有對比,豐南憑藉自己精確的生物鐘在不斷地校正這兩天的時間,然後在與四個時間點做對比,發現今天的時間比昨天的時間快了整整一個小時!
他眼神瞥過這些還在運轉的機器,有些已經停止工作,他今早幾乎是同時運作這些機器的,所以剩下的這些機器應該很快也會工作完成。
大家的工作量其實差不多。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所有的機器停止運轉,而這個時候的時間點在豐南的生物鐘里,剛好10點。
工廠的時間流逝速度比他的生物鐘快,所以在工廠之中,現在已經十點過。
每日的工作量都差不多,所以機器所需要的實際時間也差不多,這意味着豐南憑藉機器完成任務而安全回到學校是不現實的,如果時間每天加快一小時,他只能再撐一天。
後天的時候,他就會因為沒有辦法完成任務,從而遭到工廠管理者的追殺。
時間還剩下五天,豐南心裏開始不斷思考着怎麼才能打破僵局,逃離絕境。
「難怪學校要給予我這件特殊的道具,原來一早就計算好了。」
而后豐南眉頭微皺,閉目回憶起前四天來檢查工作情況的工廠管理者,確認不是同一個怪物。
它們長得很像,但仍有微小差別,這對豐南來講是一種災難。
工廠管理者四米的身高,龐大體型導致他們沒有辦法從廠間的門口來往,只能通過管道,所以但凡只有一隻工廠管理者,豐南其實很容易逃脫追殺,但如今他至少見到了四隻工廠管理者,這幾乎徹底封死了他的逃跑路線。
「學校的草稿世界,規則不完整,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嘗試在夜晚不工作的時候逃離工廠?」
豐南仔細思考,確認學校當時在任務頒佈一欄上面沒有寫下任何的約束。
就連任務本身說的都是:在病毒工廠的『世界』之中活過十天。
的世界三個字顯得很多餘。
「留在病毒工廠之中,最多還能夠撐一天,是必死的局面,逃離工廠可能存在一線生機。」
豐南心中有了決定,吃下飯盒中的菜食,卻發現裏頭有一張小紙條,他將小紙條抽出,看見上面寫了一段字:
「病毒工廠起源於未知領域的X-ZTB95635GX,工廠建於不明空間,外部世界未知,出去覓食的管理者死傷嚴重,只有來自X-ZTB95635GX的人才能夠在外界安全存活,母體剝奪了他們的自由力,他們將永久為工廠工作。」
這些字不是打印出來,而是人寫出來的字,豐南敏銳地審視着上面的神秘代號X-ZTB95635GX,但字條上面沒有注釋,他看不懂。
「字條是誰想傳遞給我的信息?大腦之中沒有提示,這應該不是學校的意思,X-ZTB95635GX又是什麼地方?母體難道就是病毒母體,工廠的源頭?」
豐南沉默很久,腦子裏是神秘的身影,驟然驚醒,神秘人和工廠的管理者體型有着巨大的差異,明明是和人類的體型相像。
他重新打量着字條上面的字跡,嘴中喃喃道:「剝奪自由力,永遠為病毒工廠工作……自由力。」
「如果來自X-ZTB95635GX神秘域的是執行任務的人,被剝奪自由力即是被剝奪生命,而他們死後的軀殼經過母體改造能夠重新活動,但已經被學校判定為死亡,所以會永遠留在這裏。」
「可這與學校的提示相違背,這個世界是學校的草稿世界,規則不完善,我們應該是第一批進入世界的人,也該是最後一批才對。」
「所以X-ZTB95635GX應該不是指學校,而是……其它什麼地方。」
豐南的好奇心被勾動,突然一陣尖銳的嘶鳴震動聲從管道傳出來,不一會兒,一隻巨大的粗壯手臂帶着長長指甲抓在了管道邊緣,從裏面探出上半身,頭上被布袋包裹,上面插着各種各樣的廚具,還在往外滲出黑色的血液。
恐怖的壓迫力浪潮般襲來,豐南努力地呼吸着,即便空氣中的腥臭味道讓他作嘔。
怪物仔細『看了看』四周工作枱上的情況,雖然它沒有眼睛,幾番確認之後才對着豐南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今日工作完成,代號LH7獲得一天生存資格,明日工作量加倍,自工廠通電開始。」
說完,它鬆開抓住管道邊緣的爪子,快速滑落未知處,沒了聲息,與此同時,工廠斷電。
由於工廠是全封閉,所以沒有一點光,世界在白天的嘈雜的噪鳴聲不絕後,陷入了久違的死寂。
豐南靜坐在遠處,腦中浮現廠間的地圖,然後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明日的工作量做不完了,我的時間滿打滿算還有五天,這五天在工廠里不可能有活路,源生病毒之眼是學校特意補償的特殊道具,強化和再生都是很強的能力,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放棄,趁此機會,不如往神秘人來的方向走。」
豐南有過思慮,不慌不忙起身一邊閉着眼睛按照腦子裏的地圖行走,一邊計算着距離,直到自己摸到冰冷的鐵門時候,上面的碎屑讓豐南感到有些寒意陣陣。
白天能夠看得見,夜晚看不見,未知往往最能夠帶給人無邊的恐懼,尤其是豐南現在只有自己一人,孤獨與恐懼在心中交錯,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他一邊面無表情地壓制着自己的負面情緒,一邊輕手輕腳開了鐵門。
自自己工廠出去以後,豐南每一步都是試探性地在走,並且利用自己身體的感知儘可能地記住方向和距離,出現意外後也能有個逃命的本事。
如此摸索到第九個廠間的時候,他一腳踩了空,人差點掉到未知處。
眼前依舊是無窮無盡的黑,他什麼都看不見。
「第九間鐵門之後沒有路。」
豐南默默記在心裏,他的那位室友很可能是不小心一腳踩空掉進了鐵門後面消失的,而後他一隻手扶着鐵門,將鞋子的系帶鬆開一些,然後腳尖勾着鞋子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他這樣的做法多少帶一些運氣成分,如果下面有什麼東西第一時間沒有抓他的鞋子,而是抓住了他的腿,他就基本涼透了。
「果然什麼都沒有嗎?是懸崖,還是……」
豐南收回了自己的腿,將鞋子穿好,思考着接下該如何做。
「這條路不該是死路,神秘人從這邊來,身上帶着飯食,不可能是從下面爬上來的,除非他會飛,如果他會飛就可以直接從管道上來,不必走門……這裏或許有玄機。」
稍微順着思路猜測一番,豐南又開始在廠房裏小心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