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明朗的晴天,有雲朵掛在蔚藍的天空上,陽光所及之處都有一種冬季特有的懶散感覺。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光透過窗戶打在醫院的病房裏,一層白紗掩着,光線就沒有那麼強烈了,此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雖然還沒有落日的時間,但是無論是光還是影子,都已經被拉得斜長。
即便如此,靠裏面第二個床位的楚子鑫還是沒有辦法伸手就觸及到陽光。他只能望着窗外青色的圍牆,爬山虎的枯枝蓋在其上,青色的牆不再青色,被歲月侵蝕而掉了漆,露出了成片的灰色水泥。
這堵牆早已失去了生命力,病房在二樓,樓下有條很窄的路,他曾經拜託哥哥走過。哥哥說下面開滿了鮮花,在每個春天都會有很多人來觀賞。
可是楚子鑫知道哥哥在騙人,就像他說死神如果撐着傘從外面走過,那麼他離死亡就還很遙遠。
哥哥撒的謊還有很多,比如他說他可以請到科比給自己合影,比如他說自己會成為高中聯賽的mvp……太多太多,可是她從來不拆穿,因為他很喜歡哥哥努力撒謊騙他的樣子,那樣的他看上去很笨拙,卻很可愛。
醫院外面的行人道被有些年份的樹和圍牆遮去了光,地面上有些潮,光是從這裏走過就能讓人感到壓抑。
楚子陽走在這條道上,打着把紅色的傘,把傘高高的舉着,讓它能從圍牆上冒出個頭,他扮演着死神,可樣子卻像是個小丑。
他從一頭走到另一頭,然後停住,轉身又走一遍,如此反覆着。
楚子陽把頭壓的很低,還帶着黑色的鴨舌帽,倒不是因為在晴天打着傘很羞恥,只是不想讓弟弟看到「死神」是哥哥。
他還以為弟弟還是從前那個小孩,不管他說什麼都會相信。
楚子鑫早已經長大,即便長大對他來說就是離死亡越來越近。
楚子陽終於還是忍不住看向了那個窗子,只是一層白紗隔着,他看不清裏面。楚子鑫好笑的看着哥哥拙劣的演技,因為沒有辦法貼着牆走,楚子鑫一眼就看見了他的臉。還有那柄紅傘,它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它鮮艷,仿佛充滿了生命。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楚子陽離開了,他沒有立刻上來看望弟弟,而且找了家咖啡廳閒坐了一段時間之後,這才慢慢起身前往醫院。他想不引起弟弟的懷疑,想讓這個謊言儘可能體面。
咖啡廳的小姐姐看着他離開的身影,眼睛卻不忍心把視線從他身上抽離,可是這個帥氣的大男孩太冷漠,她實在沒有勇氣靠近。
楚子陽來到醫院裏,也不用詢問護士,他對這裏的一切輕車熟駕。
樓下的確種滿了花,只是現在是冬季,這些花還沒到綻放的時候。即便如此,楚子陽也會每天都來看看,他撒了謊,但同樣的,他也在努力把謊言變成現實。
可是即便開了花,這裏的景色也一樣不會美麗,楚子陽想着,或許自己應該找個時間給牆重新上上漆,這樣這裏就不會那麼死氣沉沉的了。
等楚子陽上去的時候,已經是六點了,他一個人坐在樓下的石凳子上吹冷風,因為弟弟還要吃藥和休息,飯後去看望他大概是最合適的時間。
「篤篤篤。」
他輕輕敲了敲門,楚子鑫露出欣喜的神情:「你來啦哥哥!」
楚子陽看着他年輕卻蒼白的臉,心疼卻不敢讓他察覺,微微用鼻子深呼吸了口氣,然後努出一個與他冷漠的臉不相稱的親切笑容,說:「嗯,今天過得還開心嗎?」
「還不錯。」楚子鑫眯着眼睛笑着說,「對了哥,我今天看見死神了哦。」
「哦?真的嗎?」楚子陽心裏暗自竊喜,今天下午的努力沒有白費。他裝作吃驚的樣子問他:「你不會在騙我吧?死神長什麼樣子啊?」
「死神啊,是一個撐着紅傘,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長得比牆還高,腰間還別着鐮刀,卻意外的很親切,沒有來帶我走呢。」楚子鑫眉飛色舞的向他描繪着今天見過的「死神」,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單純。
楚子陽搬過小凳子在他身邊坐下,心情也好了很多,聽着弟弟的描述,他今天的偽裝也算是很成功的。
弟弟透過他的眼睛和微微上揚的嘴角察覺到了哥哥的心情,於是也笑得更加開心了。兩人都對對方撒着謊,可是謊言裏都是幸福的味道。
楚子陽跟他講述着外面精彩的世界,楚子鑫則說着一些通過僅有的那扇窗戶還有網絡了解來的小故事,直到楚子鑫有些累了,便求着楚子陽為他唱起那首他哄着自己睡覺的兒歌,在簡單的歌聲里漸漸地睡去。
夢裏的他睡的也很安穩,嘴角掛着的微笑和細微綿長的呼吸聲便是證據。
楚子陽看着他安詳的入睡,替他把露在外面的手放了進去,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感露出傷心的神色,在弟弟身邊又呆了段時間之後,他悄悄的離去。
楚子鑫在確定了哥哥走後,才會重新睜開眼。此時還很早,只是夜已經黑了,他不想讓哥哥照顧自己,便用裝睡來讓他安心離開。
冬天的夜更顯漆黑,楚子陽一個人再走過那條陰森的路時,眼睛卻紅了起來,忍不住再次望向那個房間,但是房間漆黑一片,弟弟怕是早已入睡。
正走着,手機鈴聲卻突然想起來了。楚子陽一看,是蘇靈打過來的,趕忙接通了電話:「餵。」
「餵陽哥,耗子要特訓,但是我找了另一個很強的人來,他說要跟你打一場,贏了的話就答應陪我們比賽。」蘇靈的聲音很大,顯然他十分激動。本來只是靈光一現的念頭,但是仔細一回想之後,卻發現他們三個人的隊伍絕對有資格去爭奪那個三對三的冠軍了!
「好!哪兒?……體育公園嗎,馬上到!」楚子陽心跳突然加快了很多,是腎上腺激素在上升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