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點的兩份天婦羅蝦。」
佐田真依呈上飯菜後,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我孫子亮和老頭喝高了,已經從稱兄道弟向認作義父發展。
一個父慈,一個子孝。
居酒屋中喝高的人太多了,見怪不怪,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各種類型的醉鬼比店裏的菜品都要多。
不過喝高歸喝高,在島國法律和高壓社會的關注下,酒後鬧事的人並不多,就算有也都被水野請出去了。
現在桌子上坐着的我孫子亮顯然就是一個喝高的中年男人,髮際線已經在與後腦勺做着抵力的掙扎,但在飲食方面還是一點都不注意,稍有不慎,髮際線就會一直向後滑到肩膀。
能喝五杯,看着我孫子亮的髮際線,佐田真依下了判斷。
端着托盤,佐田真依前往下一個位置,搭配上身上穿着的居酒屋吳服,看起來就像是夢幻場景中的穿花蝴蝶。
「哆!」
金黃色的天婦羅蝦在調料碟中惡狠狠的轉了一圈,調料汁都灑在桌面上。
我孫子亮仿佛忘記了自己此次的任務,一口悶了半杯嗨棒,打了個酒嗝,他鉗起炸蝦占蘸在調料碟里,放進嘴中邊咀嚼邊唉聲嘆氣。
「所以我真是受夠這種生活了,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壓在你的身上,雖然工資按時發放,但這種工作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升官也遙遙無望,相親會上認識的女人,一看到我的長相就退散了,但她們也不看看自己是多麼讓人敬謝不敏。」
聽着我孫子亮的抱怨,老頭嘿然一笑,普通的天婦羅蝦仿佛吃起來都帶着高檔料理的感覺。
唇齒留香,就着別人的悲傷下菜才是最好的。
「小大將,七月底就是玉龍旗了吧,一定要給我們足立區的人加油啊。」
「是啊,我家兒子可是看完了你在武道大會的比賽後,爭吵着要去學習劍道,他從小就不熱愛什麼運動,這次倒是托你的福了,要是能讓身體強健一些就好了。」
「通過劍道練習來鍛煉身體確實是不錯。」
「能跟水野君你學習嗎?」
「呵呵。」
溫馨暗淡的燈光下,水野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肌肉的輪廓,和半年前消瘦相比,現在的他愈發的有大人的氣質。
而且剛拳雖說進度最是緩慢,但在體型的塑造方面不錯,穿衣顯瘦,脫衣顯肉,放在湘南沙灘能吸引一群富婆的目光,放在港區的游泳館中當教練,馬上就能讓一群大人物戴上綠帽子。
水野挑了挑眉毛,看着居酒屋中的人,在小小的居酒屋中他倒是有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
又是平和的一天,外界所有的喧囂都和這座小酒館沒有關係。
「來,走一個!」
「走一個!」
若是在普通的居酒屋,這頓飯菜會一直吃到天亮也有可能,但海部居酒屋不是通宵營業的類型。
吃完這一頓如果還沒有吃飽的酒客,只得前往下一家,東京最不缺的就是喝醉的人與居酒屋。
我孫子亮兩人只佔據了小小的一張餐桌,喝的酩酊大醉的我孫子亮迷迷糊糊的到前台付了賬。
不多,也就五六萬日元。
看到我孫子亮眼皮都不眨的付錢,老頭倒是出乎意料、
好傢夥,這一頓得吃掉這年紀人稅後一星期的工資,這樣眼皮都不眨一下……肯定是喝醉了,醒來後估計會看着錢包哀嚎。
「要是等我回到公司,看我一巴掌一個,一腳一個。」
我孫子亮說着醉話,胸前凌亂的領帶在水野面前晃來晃去,爽快利索的付完錢,我孫子亮心頭沒有一點不舍,反正這些錢都可以拿去總部報銷。
「來,走!這一家後半夜不營業,我們去下一家,喝到天亮。」被老頭勾肩搭背的抓着,我孫子亮在走出居酒屋幾步後眼神就亮起來了。
可恨今晚沒有吃上他十萬塊!
而那個該死的水野空,不愧是被警視長注意到的男人,全身上下完全沒有任何破綻,仿佛真的是一個高中生,不過做飯還挺好吃的。
是個棘手的敵人。
我孫子亮用肥膩的手掌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他覺得自己已經明里暗裏和水野交鋒了幾十下。
看了眼身邊的老頭,我孫子亮準備義正言辭的拒絕酒鬼的邀請。
開玩笑,他可是超自然廳的警察,哪能真的去當一個酒鬼,浪跡在各個居酒屋,
「不行,不能請你去居酒屋。」小老頭搖了搖頭,噘着嘴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最近足立區這邊風俗行業放開一點了,有家水商販非常不錯哦,酒水價格便宜,熟了後還能外賣上門,十八歲!」
「十八歲!」
「好兄弟!走!一起去!」
我孫子亮禿頭一亮,在遙望遠眺着天空的烏鴉下緩緩走過,一如東京城中又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醉鬼。
第二天一早摸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醒了過來,桌前只有喝光的酒瓶,以及七扭八歪的風俗行業女,七十多歲的老哥已經消失不見了身影。
「啊。」我孫子亮揉着腦殼,裏面滿滿的都是酒精,頭疼欲裂,根本記不清昨晚上發生了什麼,「豈可修,果真一到白天那些酒鬼就都消失不見了,什麼兄弟。」
看到我孫子亮清醒過來,剛剛上班的服務生立馬拿着報賬單走了過來,其他的牛郎則趁機站在左右,或者堵住門口,架勢一看就是為了防止我孫子亮逃跑。
「先生……」
「多少錢。」看到服務生,我孫子亮擺了擺手直接說道。
錢對出任務的他最不是問題。
「算上服務費等等,總計四十二萬,詳細消費您請看……」
「這麼少,還沒到五十萬。」
正要爽快的付賬,我孫子亮抽出信用卡的手忽然僵硬在空中,一層冷汗立馬清醒了腦內的酒精,嘟嘟肥肉嚇掉了一半。
這裏不是海部居酒屋,也就是說,消費的賬目根本報銷不了!
要是拿去風俗行業的賬單讓單位報銷,等着自己的就是完蛋。
「等一下,怎麼會消費這麼多!四十二萬!」
「您的朋友在做完離開的時候,從吧枱上要了一瓶……」
我孫子亮眼角抽搐,這該死的足立區就是全東京,全島國的道德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