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滿達海還沒有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明軍炮兵的第二輪霰彈齊射就開始了!
剛才那輪齊射已經打翻了超過500騎,沖得比較靠前的八旗馬甲兵幾乎被掃光了,但是靠後一點的騎兵大多還健在,只是被眼前的恐怖場面驚呆了,也失去了冒死衝擊的勇氣。就在他們遲疑的時候,明軍炮手已經完成了新一輪手的清膛、裝填和擊發!
依舊是24門大炮同時開火,又噴出了數千枚鉛彈,大多打在了靠後一些的清軍的騎兵和戰馬身上,又撂倒了一大片!
這下死人死馬就倒臥了一地,其中還有些沒死透的,還在血水當中翻滾哀嚎,出現在滿達海面前的,完全就是這麼一派人間煉獄的場面。
滿達海也被明軍的兩輪「炮斃」給嚇傻了,他剛才可是動過親率死兵突擊去陣斬朱由檢的念頭。幸好因為怕死,才沒敢沖得太靠前,才撿了條命。
不過這條命能不能保住,現在還不大好說!
就在滿達海被眼前如同地獄的場面嚇呆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在他身旁大喊了起來:「大、大馬鐵騎......大馬甲騎要衝過來了!」
大馬鐵騎就是帳前馬軍的洋馬兵!是如今八旗兵最懼怕的敵人......沒有之一!
滿達海被嚇得一激靈,趕緊抬頭張望,就看見至少千數騎着高頭大馬的具裝甲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自己的左翼了!和之前清軍在蓋州、復州之間的戰場上所遭遇到的人有板甲,馬無具裝的「洋馬兵」不同,現在出現的是隋唐之後就漸漸從戰場上絕跡的具裝甲騎。不僅馬背上的騎士們都穿上了板條鐵甲,連戰馬都披上了一身棉甲。
上千的具裝甲騎展開了10個百騎橫隊,位於第一排的具裝甲騎已經平端了長槍,開始沖陣了。滿達海馬上就感到了下面的大地在顫抖,他的心也在顫抖......因為他知道那些具裝甲騎是他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轉眼之間,這些具裝甲騎的速度就提起來了,馬蹄的轟鳴聲,騎士們的吶喊聲,還有清軍騎兵自己的驚呼聲,混雜在了一起,變成戰場上最動聽也是最可怕的聲音。
剛剛挨了炮轟的清軍馬隊已經完全喪失鬥志了,有的打馬調頭,有的閉目等死,有的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張大了嘴,愣愣的看着越來越近的鋼鐵洪流,看着不住抖動的槍尖,看着飛速向自己靠近的死神!
如果有人能插上翅膀,飛上半空向下俯瞰,此時就能看見一道道移動的鐵壁猛地撞向清軍騎兵散亂的軍陣當中,並且從清軍之前在明軍大陣正面打出來的弧形地帶的右下方橫掃出去。
在這一道道移動鋼鐵城牆向前碾壓而過後,留在原地的就是一片血肉狼藉!在這一波衝鋒之中被打落馬下,被長槍捅穿,被戰馬踐踏而死的八旗兵將,只在千數之上,其中就有代善的第七子滿達海!
清軍被這一波鐵騎衝鋒打出的損失,恐怕比之前挨炮轟造成的損失還要更大一些!
而另外一千餘名同樣騎着洋馬的具裝甲騎,這時已經越過了明軍的炮兵陣地,也展開了一個正面更加寬大的衝擊陣形——這次是三百多騎一排,列出了前、中、後三排鐵騎,在第一波具裝鐵騎完成沖陣之後,又開始了第二波沖陣,從倒臥了一地的清軍騎兵的身體或屍體上踏過,沖向沒有那些被炮擊和第一波甲騎衝鋒所殺傷,但是已經完全崩潰,正在向北面的清軍大陣倉惶退卻的清軍騎兵衝去,很快就追上了這批清軍騎兵的尾巴!
然後就是一邊殺戮,一邊驅趕......殺光能夠追上的,把剩下的驅逐進日清聯軍的軍陣,還趁着日清聯軍戰陣出現混亂的機會,也跟進去衝殺了一波。直到多鐸率領兩千拼湊起來的八旗馬甲兵發起反撲,才呼嘯而去,退出了日清聯軍大陣。
多鐸指揮的反擊雖然讓日清聯軍免於立即崩潰,但是他們發動的夜襲依舊宣告慘敗!
在保科正之率領下出擊的10000日軍在損失了3000餘人後慘敗而回!而代善、瓦克達、滿達海父子三人率領的八九千八旗兵的損失更慘,超過半數沒有能返回,而且代善的兩個兒子瓦克達、滿達海都死在了陣中!
另外,日清聯軍向明軍左翼發動的牽制性進攻,也被明軍擊退,損失亦不下1000人。
一場失敗的夜戰,讓日清聯軍損失了將近9000人!
如果再算上前一天白天的鏖戰,再加上之前騎兵互相爭奪中的損失,日清聯軍已經失去了15000餘人。
不過相對於人數多達12萬的日清聯軍而言,這點損失還算能夠承受。
而且泰松、多爾袞、代善、松平信綱和保科正之這些人,也知道他們不能輕易認輸。
因為他們輸不起啊!
「撤......」
泰松太后騎在馬上,死死的看着前方的明軍大陣又一次緩緩的展開,終於咬着銀牙,吐出了一個「撤」字。
「太后,往哪裏撤......」問話的是滿臉淚痕,失魂落魄的代善,他的兩個兒子都戰死了,可是他自己卻命大,居然逃了回來。
「先撤過清河吧,」泰松道,「依着清河,咱們總能守一守蓋州......」
這一役打輸了可就要守瀋陽了!
泰松太后可不想落到這步田地,她已經當慣了高高在上的太后,怎麼肯成為朱由檢的俘虜?
再說了,就算要投降,她還想多保留一點地盤和軍隊,所以她還得繼續堅持着......而且她現在也不是大清國的共主,而僅僅是「十主」之一。
她還有投降的可能,但是另外九個主(包括福寧),真的投降了,就有活路嗎?
和泰松並轡而立的多爾袞也嘆了口氣:「就先退一步吧......先守着清河,再看情況。」
「還有什麼情況可以看?」莽古爾泰問了一句。
「還有......青泥窪海灣!」多爾袞道,「如果日本人在金州南關運河東岸站穩了腳跟,咱們就還有機會。要不然......」他嘆了口氣,「要不然就準備死守瀋陽吧!」
......
多爾袞既希望於日本在青泥窪灣的偷襲行動的時候,松倉重利已經帶着不足1500人的殘部和切腹自殺的松倉重治的頭顱,登上了幾艘輕型西洋帆船,往皮島方向逃去了。
而在這幾艘輕型西洋帆船的身後,則是66艘西洋帆船組成的龐大艦隊——這是漢斯.普斯特曼伯爵率領的大明御海軍北洋水師的主力!
原來漢斯.普斯特曼率領的66艘西洋帆船隻是慢了一步,他們從遼西返航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西南風,所以回程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差了一點就能趕在松倉重利撤退之前抵達......如果是那樣,松倉重利和那1500日本兵,以及幾艘日本幕府艦隊的小船,也就沒有機會離開青泥窪海灣了。
但那樣,漢斯.普斯特曼也同樣沒有機會通過跟蹤這幾艘日本的西洋帆船去尋找幕府艦隊的主力——幕府艦隊的主力如果躲在名護屋海灣之內,大明御海軍是沒有辦法的,他們也不可能長期堵着名護屋海灣的門,更不可能強攻。而這次幕府艦隊大舉出擊,就給了漢斯.普斯特曼一個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