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楚昊宇熟睡,太后輕摸了摸楚昊宇的臉龐才走出屋子,卻不想已熟睡的楚昊宇立馬睜開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半躺在軟榻上,太后沉默了片刻突然叫道:「阿福。」
頓時,一直在大殿外候着的阿福躬身走了進來,躬身拜道:「太后!」
望着阿福,太后張口問道:「小七回來路上可曾遇到了麻煩?」說話間,皇太后更是坐直了身體,直直盯着阿福,消瘦的身軀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
阿福並不隱瞞,緩聲說道:「小少爺回來路上曾被人襲擊,今日早晨還被賊人燒了船。」說話間,阿福已跪了下去,拜道:「非是老奴隱瞞太后,只是恐太后擔驚。」
當阿福的話落下,太后又是一陣沉默。死一般的寂靜中,太后輕嘆了口氣,道:「查到是何人所為沒有?」
阿福依舊沒有隱瞞,應聲答道:「應該是天刺所為。」
先是一愣,太后隨即便開口問道:「天刺?那幫賊子為何要行刺小七?行了,你也起來吧,以後有再有此事,一定要告訴老身,不得有半點隱瞞。」
「謝過太后!」說完後阿福才站起身來,卻是半躬着身子答道:「天刺行刺小少爺,應該與下月舉行的武試有關,是否還有其他原因,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點點頭,太后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又是軍國大事,算了,老身也管不了這些,不過我兒被人行刺,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明日你去告訴楚四,一定要給老身個說法。另外,讓他多派些高手保護小七,小七調皮,武試又亂,一定不能再出岔子。」
阿福躬身點頭答道:「是,老奴一定把話帶到。」
輕嗯了一聲,太后又道:「還有,你明日出宮再去小七的府上看看一切是否準備妥當。小七也老大不小了,總住在後宮不合適,唉!」低沉的嘆息聲中,包含着不舍、愛憐以及一絲無奈。
阿福跟隨太后多年,如何不知太后心中的不舍,出口安慰道:「太后,小少爺的府邸緊挨皇城,裏面景致不錯,太后想少爺了,可以去小住些日子。」
太后搖了搖頭,道:「老身雖是一介閒人,可畢竟是皇太后,經常出宮總歸不妥當。小七自幼調皮貪玩,現在沒了約束,也不知道要怎麼瘋呢,以後想要見他,怕老身都得遣人去請啦。」
看到太后臉上的苦笑和無奈,阿福趕忙說道:「太后多慮了,小少爺雖然貪玩,可是心性單純而且至孝,肯定會常來看太后您的。」
點點頭又搖搖頭,太后輕嘆道:「老身看着小七長大,再清楚不過他的性子,終究是太小經歷太少,怎麼能體會父母苦心,也該找個人收收他的心了。而且,等有了孩子,多少也會沉穩些。」
說到這裏,太后又點了點頭,道:「看來還是早日為小七選定一門親事好了。阿福,你明日再去趟宗人府,查查京中還有哪些閨中待嫁之女,多給老身帶些回來。記住,不一定都要看家世,老身要給小七挑個心性品貌上等的良配。」
阿福躬身答道:「老奴記下了。」
再次點點頭,太后感嘆道:「過的真快,一轉眼住進這慈寧宮都十七八年啦,小七也從這麼大的小佈點變成大人,都該娶親成家了。」
嘆息聲中,太后一臉沉寂,自語道:「他們兄弟三個,昊然自幼就被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老身心疼他也不能多言。鉉兒好些,不過稍大一點就給天楓帶在身邊,老身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只有小七,老身一點點把他帶大,而且在這深宮之中,也只有小七這麼一點寄託了。」
搖搖頭,太后的聲音越發平靜,接着說道:「他們兄弟幾個都羨慕小七,可是又有誰想過,天楓整日為國事所牽,後宮又是勾心鬥角,也只有小七能讓我們兩個輕鬆些,而且,天楓由着小七胡鬧卻從不曾教他治國之道,哼,不要說治國,恐怕小七連理家都不會。」
望着太后,阿福臉上有過一絲不忍,輕聲說道:「太后多心了,幾位少爺都是人中龍鳳,先帝和太后苦心,想來幾位少爺都能明白。」
太后點頭同意,不過猛然想到什麼,開口說道:「老身剛才說什麼來着,阿福?」並不等阿福開口,太后接着又道:「剛才老身說小七不懂治國理家之道,國事自然不需要小七操心,只是這家事,卻必須教教小七了。」
說到這裏,太后不由沉思起來。好半天過去,太后突然問道:「阿福,小七府上的大管家是誰,誰安排的?」
聽到太后的問話,阿福立即答道:「大管家由宗人府委派,楚奉先,也是從天府郡跟過來的老人。」
當阿福說完,太后並沒有任何表示,而是望着阿福問道:「阿福,你跟隨老身五十年了吧?」
雖然愣了下,阿福卻沒有任何遲疑的答道:「是。老奴自幼就在孫家,小姐嫁人楚家後,老奴就跟在小姐身邊。」
輕嗯了聲,太后點頭說道:「這些年真難為你了,以前是楚家孫家,現在是宮裏宮外,難為你了。」
聽到太后的話,阿福趕忙拜道:「太后折殺老奴了,這都是老奴該做的。」
點點頭,皇太后開口說道:「等小七開府,你就去做個大管家吧。」看到阿福眼中的驚訝,太后緩聲說道:「按理來說,也該讓你歇歇了,可數遍宮裏宮外,也只有你能讓老身放心。」
望着太后,阿福並不回答反而問道:「那太后這邊呢?」
太后輕搖腦袋,道:「老身整日禮佛,身邊不用太多人伺候,你就去小七府上吧。小七貴為親王,然而生性單純,一點也不懂理家之道,要是交給不熟悉的人,老身還真放心不下,何況,離開後宮也未必不是好事。」
聽太后如此說來,阿福點點頭,道:「老奴謝過太后信任,一定會幫小少爺管好府邸,讓太后放心。」
輕嗯了聲,太后開口說道:「小七調皮,你就多費些心,若是家裏有什麼不錯的後輩,也一併帶進府。」根本不容阿福插口,太后接着又道:「老身累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看太后閉上眼睛,阿福躬身行了一禮便緩緩退去,而當阿福離去,太后卻是發出一聲幽幽嘆息。
因為皇太后和楚昊宇回到慈寧宮的緣故,慈寧宮再次熱鬧起來,尤其是傳出太后將為楚昊宇挑選正妃的消息後,一時間,京中權貴、各大世家,只要家中還有閨中待嫁之女,紛紛入宮拜見太后。
慈寧宮後花園涼亭內,太后一身錦衣看去雍容華貴,只是望着石桌上堆積成山的文書,眉頭輕皺了下。
抿了口茶,太后開口問道:「文慧,可曾找到合適的?這幾天啊,老身看的眼都花了,一個個都描繪的如花似玉、德才兼備,又是淑德又是端莊,哼,沒出閣的小丫頭,相貌品性不錯老身倒是信,可什麼都經歷過談什麼氣度、端莊?」
聽到太后的話,皇后不由一笑,端莊的臉頰更是散着萬種風情。輕笑一聲,又望了望快要睡着的楚昊宇,皇后開口說道:「母后,兒妃覺得這兩個不錯,母后你也看看。」說話間,皇后將身前的兩本文書遞了過去。
輕哦了一聲,太后放下茶杯卻不曾接文書,而是說道:「剛才那些看的老身眼都花了,你讀給老身聽聽好了。」
皇后又是一笑,道:「母后,這還不是因為你家小七吸引人,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文書了。」
看太后臉上露出笑容,皇后接着說道:「這兩本,一個是京中陳家陳芳菲,另個是越中宋家宋玥。」
聽皇后說出兩人的名字、家世,太后沉默了片刻,而皇后放下文書繼續說道:「陳家那個小丫頭,兒妃以前還見過幾次,相貌不錯,至於品行,陳家本就是書香世家,家教甚嚴,在京中素有才名。」
太后終是點點頭,猛然間又想到什麼,張口問道:「你是說陳老頭的後輩?那個陳老頭又倔又硬,天楓時常都拿他沒辦法,他的孫女不會跟他一樣吧?」
頓時,皇后失聲笑了聲,道:「母后,您多慮了,要是跟陳老大人一樣的性子,陳家敢遞文書嗎?再說,陳老大人已經過世十幾年,說不得小丫頭都不記得她祖爺爺什麼樣子。」
聽到皇后的話,太后也笑了起來,點頭說道:「是老身多慮了,你要是不提陳家,老身都不會記起他。好了,說說宋家丫頭。」
皇后臉上含笑,點頭說道:「宋玥,年方十五,是宋家家主宋延齡的唯一女兒,而且跟小七一樣排行最小。玥,神珠也,由此可知宋延齡對這個女兒的喜愛……」
皇后的話沒有說完,太后就把她打斷,道:「那會不會太過嬌慣了?小七就是太嬌慣才養成調皮的毛病,要是一個變成一對,那宮中還不翻了天?」
當太后的話落下,不要說皇后,就是在邊上候着的宮女也忍不住一陣輕笑,只有楚昊宇撇撇嘴,卻不曾睜眼,依舊在裝睡。
忍住笑,皇后開口說道:「母后,兒妃看你是關心則亂。宋家千金雖然嬌生慣養,卻並不像小七,兒妃聽聞此女自幼好靜,整日坐在海邊看海,可算是文靜舒雅。而且,兒妃覺得她跟小七最為像似,都長在富貴之家排行又是最小,自幼極得長輩喜愛,可謂是集千般寵愛於一身,唯一區別就是一靜一動,不過,呵呵,這不正好嗎?」
輕嗯了聲,太后頷首說道:「聽你這麼一說,老身倒也覺得他們挺般配,可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這樣,陳家丫頭,改日叫進宮讓老身瞧瞧,至於宋家丫頭,真來不了就遣人去一趟帶張畫像回來。另外,你再替老身多選一些,老身一定要挑個合意的兒媳。」
點點頭,皇后又是一笑,道:「母后,此事你也不必太過着急,小七已經回來,還怕他跑了不成?你看,小七都睡着了。」
扭頭望望楚昊宇,太后也是一笑,喝道:「好你個小七,我們為你忙乎半天,你倒睡着了。」
聽到母后的話,楚昊宇終是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