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趟衙門,魏大人,您盡可安心照顧魏夫人。」說着,江啟明帶着人匆匆的出了陸府,腳步飛快。
魏修遠有心跟上去,但一看到還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夏婉柔,他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縱然再如坐針氈,也必須得等待着大夫趕來為妻子診治。
再說江啟明帶着一眾隨從出了陸府,他忽的頓住了腳步,即可吩咐身後眾人:「快去請常給蘇掌柜把脈的大夫來!」
旋即,他又按住自己最親近隨從的手,「我此去危險重重,你先回府等待,若我日落之前還沒回去,你便將我書房桌上的那封信交到皇上手中,切記!」
囑咐完後,江啟明連馬車也顧不上乘,他便直接扯開馬韁繩,翻身上馬直接策馬往衙門趕去。
剛到衙門,衙門門口的捕快便攔下了江啟明,「站住!你是何人,來衙門做什麼?!」
江啟明勒緊韁繩,「我有要事求見府尹!」
「府尹正忙,吩咐了不見人。」
江啟明愈發急了,小滿懷有身孕,一旦不及時診治,那還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萬一真的出了事,長公主必定會將府尹推出去抵罪,這樣一來,她毫髮無損,小滿卻得不償失。
他盯着緊閉的衙門大門,心急如焚。
正當江啟明一籌莫展之時,身後忽的傳來陣陣馬蹄,他忙轉身,恰好看到自己的隨從帶着一名年老的大夫趕過來。
「大人!大夫請來了!」
大夫是來了,可這衙門卻進不去。
江啟明擰緊了眉頭,再次上前,好言道:「兩位捕快,我聽聞地牢中有一名孕婦身子不適,所以特地請來大夫,就算府尹吩咐不讓我不進去,那至少也得讓大夫進去看看吧?」
說着,他又道:「那孕婦是鎮國將軍的夫人,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身份尊貴的很,萬一她在這兒出了事,別說是你們了,就算是府尹都得掉腦袋!」
一說這話,那兩名捕快果然猶豫起來。
見狀,江啟明忙趁熱打鐵:「眼下陸大將軍正在前線浴血奮戰,如果沒有他,我們這兒恐怕早就被蠻夷給掃平了,你們能安心的在上京生活,還不都仰仗於陸大將軍神威?如今他的夫人懷有身孕卻被誣陷進地牢中,現下身子不適,卻連大夫都看不得,你們難道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不是我們哥兒倆鐵了心不放您進去,只是......」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些的苦着臉解釋:「實在是府尹大人下了死命令,我們不得不從啊!家裏的生計還都靠我的工錢,萬一沒了這份工,我一家老小——」
「這個你不用擔心。」江啟明急匆匆打斷他的話,鄭重許諾:「若是你們真的被削職,盡可以來江府,我定會為你們安排一個好差事。」
那捕快二人一聽「江府」的名號震驚不已,「您就是江啟明江大人?」
上京之內誰人不知,江啟明無一官半職卻深受皇上信任,家中財富更是多的無法想像,現下他竟許諾兩人的差事,那肯定隨便安排一個都得是個肥差。
這兩名捕快興奮不已,哪裏還顧得上府尹的命令。
「江大人,是我們哥兒倆冒犯了。地牢中的病人要緊,還請江大人儘快帶着大夫前去診治!」
說着,那年長些的捕快主動請纓,「地牢中環境複雜,還是我帶領大人前去吧。」
江啟明點頭應下,總算得以帶着大夫進了衙門,在捕快的帶領下,兩人順利的進了地牢。
但當一眾人等到達蘇小滿所在的牢房門口時,卻見裏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
江啟明當即大怒,他猛地轉身看向那捕快,厲聲質問:「怎麼回事?!」
捕快也有些慌,「我...我也不知道啊,這早上我來看的時候還在,現在怎麼......怎麼突然......」
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江啟明也沒心思將時間耗費在這上面,他當即轉身,準備離開地牢。
卻不想江啟明剛抬腳走了兩步,旁邊的牢房忽的傳來一低沉嘶啞的男聲:「你們是來找蘇小滿的?我知道她去哪兒了。」
「王天元,你別在這搗亂!」捕快低聲呵斥。
但江啟明卻果真停下腳步來,十分認真的看向王天元,「你說,她究竟被帶去哪兒了,若是所言非虛,我事後必定好好答謝你。」
聞言,王天元忙吐出嘴裏的稻草,蹭的起身趴在牢房門口,目光灼灼:「你說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有了江啟明的保證,王天元將自己早上所看到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自從他知道隔壁住的犯人就是蘇小滿之後,極盡奚落和嘲諷,畢竟當初就是因為蘇小滿,他和德海才被關進來,後來小侯爺離開上京,尋了個機會秘密帶走了德海,但王天元卻就此留在地牢中,沒人搭救不說,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
可蘇小滿已然落到了這最落魄的地方,哪裏還容得別人嘲諷自己,她當即一字不差的回諷過去,氣得王天元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牢房中孤寂的很,王天元耐不住,最終還是主動找小滿搭話認錯,小滿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況且已經身處牢房,能有個人說話作伴也好。
就這樣,兩人在牢房中化干戈為玉帛,甚至時不時的互相照應,但就在今天早上,府尹帶着大一堆人急匆匆的來了地牢,沒等小滿申辯幾句就強行將人拽走,而且當時有部分捕快還動用了武力,王天元有心幫小滿,但卻礙於這堅固的牢門而無可奈何。
「事情就是這樣,我所說句句屬實。」王天元認真道。
江啟明聽完後皺起了眉,然後迅速抬頭看向捕快,「快,帶我去見你們府尹大人。」
話音剛落,地牢門口便傳來府尹得意的笑聲,隨着腳步聲和府尹的笑聲漸進,江啟明很快就見到府尹和他身後的一眾捕快。
他當下繃緊了身體,原本站在他身後的隨從也立即反應過來衝上前,將江啟明牢牢的護住,以防突發意外。
「江啟明啊江啟明,你不是號稱聰明絕頂嗎?怎麼今天還是中了我的圈套呢?」府尹得意的下了台階,一步步的朝着江啟明走過來,臉上的笑張揚而放肆,讓人恨不得上前撕碎他的嘴。
江啟明捏緊了拳頭,在陰暗的地牢中,他的臉色愈發難看,「府尹,你到底把蘇掌柜弄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她還懷有身孕!」
府尹停在距離江啟明三尺不到的前方,負手而立,揚起下巴,「蘇掌柜懷了身孕,與你何干?」
「你什麼意思?!」江啟明當即警鈴大作,頓覺不對勁。
「江啟明與蘇小滿不顧綱常法紀,長期偷情,現在江啟明還不惜動用府中親衛來地牢中劫獄,如此膽大包天,來人啊,給我拿下!」
整齊劃一的捕快迅速上前,將江啟明和他的親隨都包圍起來,因着衙門人多,包圍圈不斷縮小,江啟明等人只得被困在其中,半分動彈不得。
江啟明死死的瞪着府尹,「你好大的膽子,污衊朝廷命婦是何等的罪名,你知不知道?!」
「朝廷命婦?」府尹放肆大笑:「誰?蘇小滿嗎?她一個和人偷情的蕩婦,哪裏配成為朝廷冥府!我明日就會將此事呈報皇上,讓他剝奪蘇小滿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
說完,那府尹又一揮手,「還不快人將人給我拿下!」
捕快步步逼近,江家的隨從握緊了武器,期間也不知道是誰先動了手,兩撥人很快便打作一團。
江啟明不會武功,只得被隨從保護,幾番打鬥下來,江府的人已經明顯落了下風。
直到他們已經被徹底包圍,再也沒有回天之力的時候,隨從們仍在誓死保護江啟明,連自己受傷的都沒察覺。
一旁的府尹看的心神舒暢,「動作快點!別這麼磨磨蹭蹭的,快點抓住江啟明,咱們也能早點收工,快點!」
那些捕快個個訓練有素,再加上他們人多勢眾,江府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沒過多長時間,江府的人已經倒下了大半,只剩下江啟明還毫髮無損。
他自己不忍心,只得看向府尹,「你有什麼陰招就沖我來,別對他們下手!」
「哎喲喲,好一出主僕情深啊。」府尹樂不可支,在遠處站着如同看戲一般拍手叫好,眼看着江府勢微,他還時不時的點評一番。
不多時,衙門的捕快將江府的人全部拿下,江啟明身上也受了傷,他不得已半跪在地上,看着腿上的傷口一點點往外滲血。
「來人,將江大人和江府的下人全都帶下去!分開關押!」
府尹拂袖,旋即將目光落在手無寸鐵的大夫身上,他轉了轉眼珠,喝道:「將這個大夫也給我關起來!」
虛弱不堪的江啟明被人拽着離開地牢,一旁的王天元震撼不已,府尹莫不是瘋了,竟然連江啟明這樣的人都敢動!
自己本還想借着這個機會出去,可現在看來,竟是半點希望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