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此,大娘,請你實話告訴我,今天早上來的那幫人當中,有誰進過咱們家的柴房,又有誰特地問了哪個是我用的碗?」小滿嚴肅道。
張秀芹起先還吞吞吐吐的不肯說,但耐不住蘇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只得將王寡婦來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果然就是她!
蘇小滿氣得渾身發抖,自己和王寡婦無冤無仇,她卻故意下藥陷害自己,還當着眾人的面說自己不能生育,若是自己真的被查出來無法生育,那小滿也只是會覺得都是自己的原因,根本懷疑不到王寡婦身上!
「小滿,這王寡婦太狠毒了!我們必須上門去討個說法!」蘇啟起身,十分激動。
張秀芹也是氣憤起身,她咋咋呼呼的叫嚷:「這王寡婦這個小賤人,常年沒男人,這心肝都變黑了!害得我吐了那麼多血!我非得讓她賠我不可!」
難得的,一家人的矛頭都對準了外人。
陸離拉住小滿的手,低頭堅定道:「我們現在就去,為你討個公道。」
一家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王寡婦家,過路的人看着蘇家這陣仗,紛紛跟了上去,反正也是過年時候村子裏的人也沒人可忙的,比起嗑瓜子聊閒天,還是看熱鬧更有趣。
王寡婦家門緊閉,一看就知被人從裏面鎖上了,蘇啟喚了好幾聲都沒人應聲,張秀芹怒極,直接重重的踹了一腳門,卻不想門卻因此開了。
看熱鬧的人更多了,幾乎聚集了半個村子的人,大家聚在後面嘰嘰喳喳的議論,都在說這王寡婦到底做了什麼事,以至於讓蘇家如此生氣。
正討論着,蘇家人已經進了王家的院子,張秀芹舊計重施,再次咬着牙氣勢洶洶的踹開了王寡婦的屋門。
張秀芹和蘇小玲走在前頭,罵罵咧咧的吼個不停。
「王寡婦,你這個殺千刀的賤人給老娘滾出來!」
「敢下毒,信不信老娘把你弄進大牢裏去,黑心肝的東西!」
陸離和小滿攙扶着蘇啟走在後面,聽着張秀芹一聲高過一聲的罵聲,小滿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
忽然,張秀芹猛然大叫一聲,似是驚恐也似是詫異,隨後不久,蘇小玲也是一聲尖叫,似是瞧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見狀,陸離忙護在小滿面前,小心的踹開了最後一道門。
屋內的情景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叫小滿尖叫一聲,瞬間就紅了臉。
只見地上滿是男人和女人的衣物,而炕上的王寡婦和一個赤着上身的男人緊緊相擁,驚恐的看着越來越多的人進屋,兩人面色潮紅,屋內瀰漫着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淫靡味道,兩人方才在做什麼不得而知。
還沒等眾人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張秀芹就先啐了一口,「什麼髒東西!你這樣的女人就該被拉去浸豬籠!我呸!」
「拉去浸豬籠!」
「看看那個野男人是誰,拉出去一併弄死才好!」
「大過年的,真是髒了老子的眼!」
群情激奮,一時間,找王寡婦質問說理討公道的事情變成了抓姦大會,王寡婦和男人縮在被子裏,任由眾人如何辱罵都不敢出頭。
王寡婦家鬧了這麼大的動靜,王武家又如何聽不到,孫秀心中不安,她想了許久,還是輕手輕腳的出了門,想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還沒進王寡婦家,孫秀就聽到了屋裏張秀芹的罵聲,氣勢洶洶,句句帶髒字,罵的好不痛快。
她心道不妙,難道是自己指揮王寡婦下藥的事情唄發現了?
可她在家時分明聽到有人說「浸豬籠」什麼的,還是說自己聽錯了,這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這不是王武媳婦兒嗎,你也來看熱鬧了?」王武嬸子最先認出了孫秀,上前打招呼。
孫秀訕訕一笑,沒敢說話。
那王武嬸子嘿嘿一笑,湊上前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來得晚,沒趕上,你是沒看見,王寡婦和那個男人在炕上那場景,呸!真叫不要臉!」
王寡婦偷情的事兒被發現了?!
還沒等她問,那王武嬸子又道:「你和王寡婦家住的這麼近,平時就沒聽見點動靜什麼的?我看呀,她跟這個男人至少也得有大半年了,半年前我去地里收莊稼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倆不對勁,沒成想......」
王武嬸子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自己曾發現的那些蛛絲馬跡,孫秀卻完全沒心思聽下去,王寡婦偷情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那自己也就沒了可以拿捏王寡婦的東西,萬一她一時魚死網破把事情捅出去了,自己豈不是得跟着她一起完蛋!
想到這兒,孫秀一激靈,忙找了個藉口離開,腳步匆匆的回到家開始收拾行李。
現在說什麼都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她得找個藉口回娘家住幾天!
「收拾衣裳幹什麼,你要去哪兒?」老實巴交的王武不明所以。
孫秀臉色難看至極,她也顧不上詳細解釋,只一邊收拾衣裳一邊道:「身子不爽快,我要回娘家住幾天。」
只要頂過這陣就好,到時候就算王寡婦說出去了,大不了自己在想個法子讓她永遠都不能開口,或者直接讓她變成瘋子,反正沒人相信瘋子的話!
「不行!」王武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站在門口堵住孫秀的出路,「大過年的你回家幹什麼,身子不爽快就去看大夫,回娘家有什麼用?」
孫秀急了,她探着身子看了看門外,確定還沒人來自己家後,一扔包袱開始跟王武發火,「我就是想回娘家住兩天,不行嗎?」
說完,她捂着眼睛開始假哭,嗚嗚咽咽的倒是把王武嚇了一跳。
「你,好端端的你哭什麼,我又沒說......你想回就回唄,但是這個時候不信,過年呢,你要是回娘家了,讓你娘家人怎麼想我,讓村里人怎麼想我,肯定還以為我對你不好哩!」
王武不會說那些大道理,甚至一開始支支吾吾的說不清,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讓孫秀回家。
孫秀氣得甩開手重新拾起地上的包袱,王武一見傻呵呵的笑了,「媳婦,原來你沒哭啊,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我把你氣哭了呢。」
這一下,孫秀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孫秀在家嗎?」
屋外忽然傳來蘇小滿的聲音,孫秀嚇得一激靈,腦門上都冒出了冷汗,她急的在屋內轉着圈的走來走去,邊走邊抱怨:「都怪你,都怪你!不讓我走,現在好了吧,你媳婦要倒大霉了!」
眼看着蘇小滿一行人進了自家的院子,王大娘也出去跟他們說話了,孫秀急的直接鑽進了被窩,瞪着一雙大眼睛跟王武囑咐:「等會來人了就說我病了,不能見人,把他們趕出去!」
「可你根本就沒病啊。」王武愈發摸不着頭腦,媳婦兒今天這是怎麼了,一會兒要走一會兒裝病的。
孫秀怒極,「你跟他們說我有病就行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孫秀聽了忙躺平,隨後將被子蒙到自己頭頂,一心一意的開始裝病。
王武則是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想着孫秀之前囑咐過的話,默默在心中念叨了一遍,這才敢開門。
一進屋,蘇小滿等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孫秀合衣躺在炕上,被子高高的蓋過頭頂,但卻露出了兩隻胳膊。
「這是裝死呢,還是裝病呢?」張秀芹冷笑諷刺,毫不忌諱一旁還站着王大娘。
「我媳婦病了,大家如果有事的話,還是改天再來吧。」王武按照孫秀教他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但卻只換來張秀芹的冷笑,駭的王武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但蘇小滿卻壓根不吃這一套,她使了個眼神給陸離,男人意會,隨即將拎在手裏的王寡婦扔到地上,冷喝:「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那王寡婦先是裹緊了衣服,然後看了看炕上的孫秀,她嘆了口氣,將之前孫秀交代她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末了,那王寡婦又回頭看向蘇小滿,一邊磕頭一邊哭訴:「蘇姑娘,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你就饒了我吧,千萬別把這件事宣揚的讓別人都知道了。」
偷情、陷害無辜姑娘生不了孩子,無論是哪條罪名都夠王寡婦去大牢裏待不短時間。
「放你娘的屁!」還沒等蘇小滿說話,那炕上的孫秀最先耐不住了,她猛地起身下炕,走到王寡婦面前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你這個跟野男人偷情的髒婊子少來誣陷我!」
張秀芹白眼一翻,「是不是誣陷,讓李樹看看不就行了?我就不相信了,村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半點都不知道!」
「咳咳!」
隨着一聲低咳,張秀芹剛提過的李樹就來了,眾人讓開門口,好讓李樹進門主持公道。
蘇小滿看着李樹,心中暗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如此清晰,想必李樹這次就算想要偏袒,也是不可能了。
李樹環視屋內,看着這荒唐場景不由撇了撇嘴,「這麼大的醜事鬧得沸沸揚揚,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