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爹,春花現在一提到爹就滿肚子的怨氣,要不是爹,自己和新民現在還好好的!
「你就知道拿爹壓我,再壓我我就離家出走!」本來不想和娘發火的春花在提到爹的時候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她朝娘吼道。
「這是要上哪兒去啊,還離家出走!」在外面回來的楊茂才正好聽到了閨女的吼叫。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不嫌個磕磣,大老遠地就聽見你在屋子裏叫喚。」爹數落閨女,老伴兒捅咕了一下楊茂才,叫他別再說話了,本來閨女現在就不咋搭理他了。
「都是你慣得,現在還慣着!你滿村子看看,誰家孩子像咱家這孩子這個樣兒!」楊茂才扒拉開老伴兒的手氣呼呼地說。
「你看誰家的爹像你這麼霸道啦!」春花此刻見到爹是格外的眼紅,她像一隻鬥雞被激起了鬥志。
「還像我這麼霸道,你個大閨女家家的也不嫌磕磣。哪家的孩子不都是爹娘給相親找的對象,就你一個,還自己找對象,不同意你還要死要活的,這是啥露臉的事兒啊!這麼長時間我是沒搭理你,你以為我欠你的啊,啥都得給你想着,還得聽你的,你是爹還是我是爹啊!」楊茂才並沒有再容忍春花的指責。
春花不敢吱聲了,她呆立在一旁。
「姐,你就聽爹的吧!」看着家裏一觸即發的形式,為民在一旁小聲地跟春花說,他也被爹的樣子嚇倒了。
「還有你個臭小子,一天到晚的瞎惹事!你要再不好好幹活信不信我抽你!」楊茂才說着朝為民發起了邪火。
「我又沒惹你啊!你整天就知道慣着我姐,跟我能耐大!」看到爹莫名其妙地朝自己發火兒,為民委屈地說。
「他爹啊,你也先別發火了!那個為民說馮占輝這小子要和咱閨女好,你覺得咋樣呢?」看到屋子裏緊張的氛圍,春花娘趕緊轉了話頭兒。
「我早就說過這小子,當時不是你不同意的嘛!」聽到老伴兒說到這兒,楊茂才還是沒有消氣。
「我現在不是轉過彎來了嘛!正好這小子現在是巴結咱們,咱不也好說話不是!」老伴兒朝楊茂才咂摸了幾下牙花子。
「他啥時候不得巴結咱們,咱要是能看上他那他老馮家就得燒高香!」楊茂才把嘴兒撇了撇。
「那你是同意啦?」春花娘問。
「我同意有個屁用,問你閨女去!」楊茂才一指春花,春花把臉往旁邊一轉。
「得,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着閨女的表情,楊茂才知道此時的春花是不會答應的。
「先不說這個了,為民啊你把桌子放上,春花上廚房端飯來,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吧,下午還得幹活呢!」春花娘吩咐着倆孩子。
並不死心的馮占輝加強了追求春花的攻勢,趁着現在是春耕的農忙時節,馮占輝總是到春花幹活的地里,不是幫着做這,就是搶着干那的,也會給春花帶一些吃喝,還故意地見人就說這是給春花的,叫村里人都以為現在的春花是在和他馮占輝處着對象。別人不會在乎春花是不是真的在和誰處對象,他們只知道在這農忙時節又有了可以談論的話題。
「喂!你還真跟那馮占輝那小子在一塊兒了啊!」一天正坐在壟台上休息的春花被陳球子問得莫名其妙。
「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春花用手使勁撣着褲子上的灰塵。
「得得得,你可別使勁摔打了!我知道你不樂意,我也只是給你提個醒, 馮占輝這小子現在整天跟人宣揚說跟你好上了,現在滿村子都在那哄央呢,我怕你不知道!」陳球子也一屁股坐在了春花的旁邊。
春花氣得牙咬的直響。
「聽我的,離那小子遠點兒!他不是個好鳥兒。」陳球子像是和春花關係很好的老朋友。
「陳強!你能別那麼操心嗎?誰說我跟馮占輝處對象啦!你別仗着我給你點兒好臉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比他也好不了哪兒去!」春花第一次朝陳強發火了,而且是無明火,而且火氣還很大。
「我是說真的,跟誰都不能跟那小子!咱村想跟你好的小伙子都排成了隊了,我陳強就是其中一個。」陳球子並沒有理會春花的火氣,他只是替春花擔心。
「排成了隊!」春花嘴裏叨咕着,苦笑了一下。
「你可千萬別一時想不開干那後悔的事兒啊!」陳球子說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看着走開的陳強,春花在琢磨他剛才說的話,難道這個馮占輝真的有跟人到處在造謠嗎?本想着不理他就算了,太生硬的拒絕會傷了倆人的和氣,可他到好啊,還來這一出,看來這事兒不解決是不行了啊!
轉天趁着下午收工,春花叫住了馮占輝 。
「占輝,我有事和你說。」春花邊把鋤頭上的土往地上使勁地磕打邊說。
「好啊!說吧。」看春花主動找自己有話說,馮占輝喜出望外。
「咱倆還是找個地方說吧。」看着身邊來來回回準備收工回家的人,春花不想當着這麼多人說這件事情,更何況現在自己和馮占輝這樣近距離地站着都會在村子裏引發風波,馮占輝會意地點了點頭。
等到地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春花在前面,馮占輝在後面,倆人一前一後相繼往村子方向走, 春花找了一個不怎麼有人經過的地方停了下來。
「占輝,我現在想很正式得告訴你,我不能和你處對象,也不會和你處對象,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到處去說我們如何如何,那樣對你對我都不好!」站住了的春花對馮占輝說。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玩意兒?!」馮占輝有些難以接受,本來掛着笑的臉上立馬變了顏色。
「占輝,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欺騙你。這麼多年,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歡新民。即便現在我倆分了,我還是沒能想好和別人在一起,我也不打算接受別人,至少現在我的心裏容不下別人。所以請你不要對我好。」春花看着馮占輝一字一句地說。
「你不會在和我開玩笑呢吧!」馮占輝為了不叫自己那麼的尷尬開始強顏歡笑。
「我真的不想叫你這麼的難堪,可我怕你誤會,我現在這麼說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春花並沒有理會馮占輝的尷尬。
「你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嗎?還是覺得我比那個柳新民差在哪裏?」看到自己被拒絕的這麼顏面掃地,馮占輝有些想不通。
「占輝,請你不要這麼說,這樣的話我們都很難做!這種事情是比不來的,主要是我的心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位置。」春花也看出了馮占輝的尷尬,她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
春花的一席話把馮占輝愣在了那裏,他覺得自己從頭到腳被人用涼水澆了個透,叫他在這暖和的天氣里渾身冒涼氣。看見馮占輝的樣子,春花覺得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也沒有必要再站在這裏了,轉身就要離開,馮占輝一把抓住春花,他想再努力為自己爭取最後一絲希望。可在這個空擋,路旁的樹林裏一陣響動,一個人影兒向着樹林的深處走去,馮占輝下意識地鬆開了拉扯春花的手,春花轉身快速地走開。留在原地的馮占輝心裏一陣琢磨,那個人影到底是誰?他有沒有聽到之前春花和自己的對話?為什麼他要鬼鬼祟祟地離開呢?可是他也不知道那個人影是誰,自己心中的疑問也無從找到答案。
已經和馮占輝交代完了的春花心裏輕鬆了一些,她沒有去想躲在樹林裏的人到底是誰,她覺得那和她沒有關係,她也沒有必要去費那腦筋想這事情。
當晚,一夜無聲。第二天,整個生產隊裏可就沸沸揚揚的傳開了。大家在休息的時候,幾個婆子把鋤頭往地上一扔,三五成群地就開始了嘀嘀咕咕,起初,春花和占輝還都不明白什麼情況,可這仔細揣摩了一番發現這流言蜚語說的可是他倆啊。
「表面一本正經的和柳新民好,背地裏早就和馮占輝勾搭上了。」郭三兒的媳婦可是一個扯着個話頭兒能嘮一天的主兒。
「老郭家的,你咋知道的呢?」李家嬸子抻長了脖子問。
「還咋知道的,長雙眼睛那是喘氣的啊!你沒見那個馮占輝總黏在那春花的屁股後面兒啊!」郭三兒媳婦邊說還邊朝春花這邊使眼神兒。
「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啊,我也納悶兒呢!」李家嬸子好像也得到了很大的啟發,醒悟過來一般。
「還裝啥啊裝,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還整天地把脖子抬老高的,瞧不起誰啊。」王家的婆子像是跟春花有深仇大恨一樣朝地上使勁啐了一口。
「這馮占輝表面正人君子是的,也幹着偷雞摸狗的事。還村上幹部呢,咋就選了他了。」郭三兒媳婦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議論的人。
就這些個娘們的嘴,沒事都能給你說的跟真的似的,經過她們這麼一哄揚,這件事兒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你快拉倒吧!還正人君子呢,他和他那個爹哪個是省油的燈!」李家婆子把布鞋脫下來一隻抖拉抖拉裏面的土。
「還真是的,他李嬸兒說的話在理兒!」王家的婆子很是贊同。
「聽說那春花和馮占輝在村口就拉拉扯扯的了?」李嬸子壓低着嗓子問。
「可不是咋的,那還能有假啊!睡沒睡一起你知道啊!」聽李嬸兒這麼一說幾個婆子在一起哈哈的樂了起來。
見春花的娘也走過來休息,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散開了,弄得春花娘很是納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