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嘆口氣,麥小吉心裏並沒有過多的感慨,隨後收納里的十九具屍體釋放出來,長長鬆口氣,自己活着下來了,也把他們給帶下了山。
屍體橫七豎八擺了一地,這場面很嚇人,麥小吉周身冰涼,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但想要回去,卻又止住腳步,於心不忍。
都曾是生活的強者,在征服大自然的路上,走了很遠,直到所有人看不見。他們也是亡者中的幸運兒,能被發現,並且還帶了回來,避免了千百年的風吹雪浸。
唉,好人做到底。
麥小吉親自動手,挖了個淺淺的雪坑,將十九具屍體儘量擺放整齊,用積雪覆蓋後,又在每個人的頭頂放了塊石頭。
「如果能被山下居民發現,你們就能回家了。如果不能,那就長眠於此,安息吧,英雄們。」麥小吉拱拱手。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麥小吉使勁想,但還是沒想起來。
轉過身,眼前發黑,腦袋發暈,腳下似有千斤,一步也邁不動。使勁揉了好幾次眼睛,終於選擇了李清照,隨後傳送回去,又站在了聚仙樓大廳里。
「好了,任務全部完成。」麥小吉想要高呼一嗓子,但氣力不夠,想要抬起胳膊,結果整個身體癱軟下去。
李清照一下沒扶住,麥小吉仰倒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睜着保持一分鐘,才緩緩閉上,身體冰涼,氣息也變得十分微弱。
「小吉,小吉,你不要死啊!」南宮月放聲大哭。
聽到哭聲,正在療傷的項羽喉嚨腥甜,一股血箭噴出兩米遠,臉色鐵青,嘴唇抖動兩下,手伸向麥小吉的方向也暈了過去。
「真人,小吉難道還因為缺氧嗎?你能不能好好把脈,讓神醫看看?」關羽紅着眼睛,這功夫表情猙獰,快能吃人。
「霸王不好了,傷口崩裂好幾處,流血增加!」
「小吉!」
聚仙樓亂做一團,麥小吉被七手八腳抬回自己房間,像是躺在船上,飄在一處煙霧濃重的死寂水面上,想要喊,嗓子裏卻發不出聲來,卻飄到一處漩渦處,無聲地滑向深淵。
哪怕是走向死亡,疲憊不堪的麥小吉就想這麼墮落下去,一了百了。
「小吉!」
「小吉!」
「小吉!」
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在眼前浮現,他們朝着麥小吉招手,讓他快點上岸。孔群、風月無邊群友、南宮月、江文倩、燕北飛,還有古人們。
麥小吉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這輩子能認識你們真好。不過,我真的累了,想要睡覺。
麥小吉心裏湧起無限酸楚,放棄意味着逃避,將來他們的起伏再與自己無關。不忍再看那些期盼的眼神,他低下頭,任由自己墜落。
咦,下面還有兩個人,伸着雙手想要往上爬。看起來有點面熟,麥小吉仔細回憶了下,那不是岳不凡和龍哥嗎?
不!老子才不跟你們一夥!
麥小吉四肢並用,在漿糊般粘稠的水裏拼命向上游去!
不知遊了多久,麥小吉終於掙脫出泥潭,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聚仙樓的房間內。口渴得很,身體極度虛弱,看手機時間,居然已經睡了三天三夜?
真是醒過來了嗎?怎麼都沒人照顧自己!
太過分了!
麥小吉摸索着下床,搖搖晃晃來到門口,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有人嗎?
有,還很多,卻十分嘈雜,像是聚集在樓上,吵鬧得很兇。
就睡了幾天而已,現在是不是鬧着分家?麥小吉扶着牆慢慢走到內部電梯,他已經沒力氣從台階上樓了。
走出電梯,看到大家都聚集在左慈門口,裏面還有摔砸的聲音。南宮月正焦慮地跟華佗和李時珍交流着什麼。
麥小吉慢慢走過去,沒人發現他,總不會是已經死了變成了靈魂,大家都看不到。
「吵什麼呢?」麥小吉拍了拍南宮月。
「別煩我!」南宮月一甩胳膊,麥小吉身體就這麼不爭氣的嬌弱倒下去,屁股着地,哎呦慘叫,像是着了火,火辣辣的疼。
「小吉?」南宮月這才看清是他,驚喜地將他扶起來,繼而伏在他肩頭哭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小月,悠着點兒,撐不住。」麥小吉雙手撐着牆,經不住南宮月的重量。
「嗯,我疏忽了。小吉,你不知道,唉,讓神醫告訴你吧。」南宮月抹着眼淚道。
罪魁禍首,就是左慈!
這回出行,行李全都由麥小吉收納,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回出行,左慈還帶走了幻海蓮。單獨帶這件東西也沒什麼,但幻海蓮有安魂功效,麥小吉一路有搜集了十九具屍體,作為凡人體質,這種情況下,就得用自己的元氣滋養。
尋找聖霜蓮耗時過長,而麥小吉的元氣損耗也越發嚴重,華佗直言,如果再晚兩天回來,只怕是魂魄不全,落得個行屍走肉的下場。
南宮月補充,最為可惡的是,左慈一直知道事情原委,卻跟麻衣道長聯手不肯道破,導致麥小吉身體虛耗增大。
麥小吉驚出一身冷汗,又是做噩夢,又是脾氣變壞,而且一到晚上就疲憊不堪,原來是陰氣過重!
「好個左元放,沒這麼玩兒的,想要害死我嗎?」麥小吉氣的呼哧喘,擺手道:「小月,給我拿點水和吃的,等我有力氣,再去罵他。」
「以後有時間罵他,走,下樓吃東西去。」南宮月扶住麥小吉,從內部電梯下去,膳祖早就準備好了食物,加熱後端了上來。
很渴,一口氣喝了足足兩千毫升水,還覺得嘴巴干。很餓,吃了兩口,便吃不動了,胃裏抽筋似的疼痛,只能放下筷子。
擦擦嘴巴,正想要上樓開罵,在大家的推搡下,左慈和麻衣道長已經下來了。
麥小吉立刻板起面孔,左慈是個厚臉皮,嘿嘿直笑,而麻衣道長沉默不語,眼中還有潮氣。
「呦,小吉,恢復不錯啊,再有兩天,好利索了!」左慈嘿嘿笑。
麥小吉哼了聲,沒搭理他。就在這時,麻衣道長突然快步上前,抬起道袍,一條腿跟着就跪了下來。
麥小吉嚇一跳,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師父,再說始作俑者又不是他,連忙起身去扶,無奈身體虛弱,撲倒在地上,十分狼狽。
「道長,你這是幹嘛啊。」麥小吉坐起來,嘆口氣道,不為別的,只恨自己心軟,準備好的罵詞已經吞到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