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整治安軍候的辦法只有一個。
那就是直接發兵,把他戰敗,南疆收回凌天成的手裏,這樣才可以改變此地的現狀。
只是現在凌天成手裏,可用的兵馬只有葉元裴,而他又在北境。
這才是問題的癥結。
班連和諸華回去以後,莊思顏跟他商量:「過完年節,咱們回去,就可以把莊老頭的事搞定,到時候你不是可以把一部分兵馬收回來的嗎?」
凌天成點頭:「對,而且他手裏的兵將還有適合南戰的,確實對收復南邊有很大的作用。」
「那不就得了,咱們現在什麼也不要做,先把這邊的情況摸摸清楚,然後就早些回去,全力對付莊老頭。
等他那邊一安定下來,這邊就也好辦了。
事情一件件的做,總能成功的。」
凌天成忍不住用手輕揉了一下她的頭髮:「這方面你倒是聰慧無比,可朕所擔心的是主將的問題。」
「主將?莊老頭手裏沒有主將嗎?」
凌天成:「當然有,但是這些主將跟了他多年,朕把他下了大獄,就算是那些主將不會死保,立刻叫他們來南邊,也是會受到影響,到時候如果被安軍候降住,那損失可就大了。」
這是實情,自己的老闆被人幹掉,那人順手把人接過去,就想把他們當槍使,只要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而且凌天成已經說的算是含蓄的了,最怕到時候,莊昌遠下面的將軍跟他犯一樣的錯誤,全部叛國關入大牢。
或者就是不關,把他們派到南邊來,突然倒戈都是有可能的事。
莊思顏想了想,坦白講:「皇上,你把葉大將軍調回來吧。」
凌天成馬上搖頭:「且不是說北境現下也需要人守着,就算是他回來,他是北邊的將軍,又怎麼懂得南戰。」
莊思顏的嘴角就抽了一下。
葉元裴跟她一樣,前半生都是在南邊度過的,到現在莊思顏都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毫無偽和地適應北方生活。
如果把他調回南方,那跟魚得水是一樣樣的,哪還有不適應的道理?
可這些話,莊思顏不能說,她把對葉元裴的了解說的越清楚,凌天成很可能就越不想用他。
「皇上,咱們現在手上沒人啊,不如讓葉將軍試試,或者您也可以先問問他,是不是熟悉水戰?」
朝中無人,是現在凌天成最囧迫的事,他只恨自己從前沒有奪帝之心,也無人脈可以用。
朝中大臣雖然有站在他這邊的,可是只要不屬於駱柯和莊昌遠陣營的,基本都拿不到多少實權。
武將就更不用說了,除了葉元裴,無人可用。
現在莊思顏總算看出來了,怪不得溫青把皇位讓給他,那簡直是把一個重擔扔給他呀。
若是溫青當了皇帝,不見得就比凌天成好多少,還可能比他更糟糕,凌天成算是很穩重的了。
這個事情當時沒有定下來,不過十餘天后,兩人把錦城的地勢摸的差不多了,決定回去時,凌天成還是寫了一封書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北境。
這麼些天,錦城安靜異常,表面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可在他們決定回京時,凌天成跟莊思顏說:「顏兒,如果我們在回去時,遇到什麼事,你不用管我,快點離開此地,直奔京城,去跟溫青會合。」
「幹嗎?你不要回去嗎?你就不怕你撒手不管,那溫青直接把我也霸入他的後宮?像這麼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子,可不是隨處可見的。」
這句話像鋼針一樣,直直地扎進了凌天成的心裏。
是的,他不留戀皇位,但是他如果出事了,他的顏兒該怎麼辦?
凌天成和莊思顏其實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比如兩人從小都沒有父母的關愛,都要為生計發愁。
長大後都要為了自己的生活,去委屈遷就一些東西,最終也都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成就。
儘管生活在不同的時代,但是相同的經歷會讓兩個人心理挨的更近,包括對危險的感知。
他們來時,京城的安妙兒就已經知道了此事。
現在他們在錦城數日,一切順利,連一個閒雜的人來問一句都沒有,暴風雨來前的平靜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安軍候一定也在準備,等一個上好的機會,把凌天成一舉擒獲,說不定直接要他的命都不一定。
離開錦城的當晚,凌天成和莊思顏早早就回了客棧,把散出去的人也叫了回來,就散在客棧的周邊。
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如果不是當夜城門已關,他們應該這個時候就出城的。
凌天成把一切安排好,回來跟莊思顏說:「顏兒,你先睡吧。」
莊思顏開口問:「是不是今晚要出事?」
「應該不會,只是為了安全起見,才把人都調回來,明早走時也方便。」
莊思顏沒再說話,順從地躺回床上,但睡覺異常驚覺,基本室內有一點動靜,她就能醒來。
三更天以後,整條街上都安靜了下來,聽不到人聲,連狗叫都沒有。
客棧的燈熄了大半,只留走廊上的燈籠還發着幾天微弱的光,在風裏搖曳着。
房頂上的瓦礫輕響了一下,窗口處也有一摸黑影一閃而過。
莊思顏睜眼,見凌天成已經仗劍靠近窗邊。
她從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裏後下床,然後把床上的被子團成有人睡的樣子,這才往後退,躲在了帳子的一側。
窗外的陰影又動了動,房頂的人似乎也多了幾個,腳步從上面走過時,可以清楚地判斷出至少五六個人之多。
隔壁房間先傳出打鬥聲,緊接着他們的房門也被推開,同時還有窗戶,還有房頂。
從三個方向同時進來十幾個人之多,個個手裏的都拿着長劍。
凌天成已經退回到莊思顏的身邊,看到人一進來,他舉劍就要往前刺,卻莊思顏死死拽住。
先進來的人,目標明確,直接往床上撲去。
當他們發現床上是空的,後面的人已經全部跟了過來。
客棧的房間,哪怕是上房,也沒有很大,這群人進來以後,個個手裏拿着長劍,因為怕傷了自己人,連身子都轉不開。
有人開始嚷嚷着點燈,有人則往外面走去,喊着人已經跑了。
房間混亂不堪,外面的打鬥聲卻越來越大。
點燈的人也顧不上,跟着往外面跑去。
沒人發現亂趴趴的一群人中,有兩個人已經換了。
凌天成和莊思顏趁黑,把兩個人捉住,扒了他們的衣服,綁了個結實,塞到了床下邊。
他們出來以後,看到另外五人跟來刺殺的人,早已經在客棧里打成一團。
客棧裏面驚醒的其他客人,全部都從房裏出來,亂糟糟的一團。
看到外面刀光劍影的,又忙着縮了回去,再也不敢開門。
凌天成混在那群人當中,假意往前攻擊,卻在靠近自己人時,及時與他通了信。
五個人很快就認出來凌天成和莊思顏的身份,並且在緊急情況下,建立了新的戰術。
他們沒有戀戰,反而是邊打邊快速撤退。
殺手自然不會放他們走,一路追出來。
凌莊二人也混在那群追兵里,往客棧外面跑去。
前面跑的越快,後面能追上來的人就越少,漸漸的就只剩幾個人了,而且有兩個還是凌天成他們。
一群人來到一條暗巷子裏,陣勢一變,已然把幾個殺手包抄其中。
幾個來回,已經把人全部幹掉。
為首的高手跑過來,抱拳下跪給凌天成請罪。
莊思顏一把就將他拉了起來:「別廢話了,趕緊走。」
幾個人找了一處沒人的房屋躲了起來,天色蒙蒙亮時,才從鄰近的漁民家裏拿了幾套衣服,隨手放了一些銀子。
等到太陽完全出來,錦城的人民開始正常活動,出入城門的人也開始增多。
凌天成他們幾個才從不同的民舍里走出來,也往街上走。
都是喬裝打扮過的,跟錦城的漁民沒有多大區別,如果不說話,基本可以矇混過關。
但今日的城門口,檢查森嚴,每一個出城的人,都要全身搜索,還要仔細盤問。
等待出城的人排了好長一隊。
莊思顏排在前面,跟他一起排着的,還有另外幾個人。
還好溫青夠機靈,派來的人也多為南邊的,這邊的話說的還算順溜,而莊思顏本來也是這邊的人,又在錦城盤桓了一段時間,很多話已經學的差不多。
在接受盤問時,守着她的前面兩人先過了去。
莊思顏也還算順利。
他們出去以後並不敢在城門口逗留,而是躲在離城不遠的一處樹叢里,等着後面的人來過頭。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莊思顏後面的兩人也出來了。
後面就只剩凌天成和另外一個高手。
莊思顏伸長了脖子往外面看,可一個時辰過去了,沒有消息,一個半時辰過去了,仍然沒有消息。
「可能出事了。」她從樹叢里出來。
沒有凌天成在,她瞬間就成了領隊的,吩咐道:「青林,儘快去城門口打探,弄清爺和青然的情況。
記住,無論出什麼事,都不要貿然出手,儘快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青林得令,從樹叢里出來,疾步往城門口而去。
莊思顏在原地走了幾個來回,眼睛不時往城門口看去,腦子裏盤算着凌天成和青然現在會處於什麼境況。
最壞的結果就是被安軍候捉住了。
當然莊思顏也希望是好的結果,比如他們出來後,沒有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