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以為莊思顏很想知道莊昌遠的案子,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進入辰熙殿。
然而他現在把案子盡數交到她的手上,這個小女人竟然跟他談錢?
她難道不是應該仔細謀劃一下,怎麼把莊昌遠摘出來?雖然這事不太可能,但是這才是人之常情啊?
他還沒開口問,莊思顏已經又開口了:「還有一件事得提前跟你說清楚,我只負責查案,可不管抓人哦。
那些當官的,看上去就凶凶的,我可不敢去動他們,到時候查清楚始末,只把證據扔給你,要怎麼辦那是你的事。」
凌天成:「這個自然,不過你是朕的婉妃,就算是出手抓人,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不不不,我不要幹這種事,術業有專攻嘛!」
莊思顏說完,繞會正題上,跟凌天成很認真分析,這件案子放在她手裏,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查清,又需要多少錢她才肯做。
「五千兩銀子吧,咳咳咳,我知道這看上去有些多,但是這案子真的不小,牽涉的人也多,我可能還得出宮什麼的,車馬費也是很貴的。」
凌天成的表情簡直難以形容。
五千兩銀子?在皇宮這可真不是大數目,可是她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妃子啊,難道缺這點錢嗎?
最不能理解的是,她怎麼連莊昌遠的名字都不提一下?一直在跟凌天成講案子,講錢,這女人到底是怎麼了?
他當然不會想到,原本的偵探莊思顏,一旦接觸到案子,那是全然進入專業的狀態,不管裏面是誰,也不管他們有怎樣的關係,她要的始終都是一樣——真相,然後就是酬金。
所以她反覆地跟凌天成強調,要用多少錢了結此事,而凌天成反覆在那兒糾結,她為什麼不問自己的父親。
最後也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莊思顏可能連莊昌遠也忘記了。
可是如果她忘了,前段時間又為什麼去辰熙殿盜取案宗呢?
莊昌遠的案子還沒開始,凌天成已經覺得自己滿頭霧團了。
他眸光深邃地看着莊思顏,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莊思顏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五千兩銀子真的已經是良心價了,她還是看在他帥的份上給的這麼低價。
莊思顏出宮的這段時間,雖然沒怎麼在大街上晃,但是也是有出去過的,大概也了解了一下當地的物價,再根據案情換算,要出這個價碼確實沒有黑他。
可是凌天成那是什麼表情?
一臉幽怨,一臉黑。
莊思顏斟酌再三,幾乎是肉疼咬牙地說:「算了,看在你長的帥的份,我再給你便宜點,就四千五百兩吧。
真的不能再少了,我這跑下來,連一點賺的都沒有,就當是自費旅遊得了。」
一臉冷傲的男人終於動了一下,他薄唇微啟,輕輕吐出幾個字來:「一萬兩,朕給你一萬兩,但朕也有條件。」
莊思顏簡直都要驚呆了,幹這一行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遇到主動加價的客戶,太意外了,意外到讓莊思顏什麼條件都想滿足他。
「可以,你說。」
凌天成:「第一,我參與,你所查到的每個線索,每件事,我都得知道。
第二,不可做對自己有危險的事情,如果遇到危險,必須向我匯報,讓我來處理。
第三,如果這件事辦好了,後面你還可以接到很多案子,當然……,會讓你賺到錢的。」
莊思顏的眼睛瞪的賊大,滿臉都寫着不相信。
說真的,這說起來是凌天成的條件,倒不如說是對她的優待,除了第一條,他要參與外,別的可都是為她好啊。
再說第一條也是不過份的,在莊思顏辦的案子裏,多的是提出這樣要求的人,不過她一般都會拒絕。
因為怕當事人走漏消息,影響她後面的進度,也怕有些人按捺不住,她這邊還沒查到重點,那邊就先動手了。
不過凌天成當然可以了。
哈哈哈,他長的這麼帥,給的錢這麼多,再說了也是當朝的皇帝,雖說莊思顏對他這個皇帝的能力很懷疑,但是權利還是有的吧。
待她充分在腦子裏補完全部內容,當下拍板:「好,成交。」
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安全,莊思顏還當下擬了一份合約,把雙方要求、條件全部寫到紙上,讓凌天成在上面簽字蓋章。
看着協議上,凌天成龍飛鳳舞的簽名,還有那個只用來蓋過聖旨的印章。
莊思顏的心裏都要冒泡了。
就這東西,如果能拿到現代去,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可是,她下秒就想到那個可能回去的現代,根本無人跟她一起欣賞,只是一個空的世界而已。
罷了,還是安心在這裏呆着吧,現在生意也談成了,以後自給自足,別人應該也不能再找她的岔,日子應該會越過越好的。
莊思顏小心把協議收住,像已經收住萬兩白銀一樣,折騰好,塞進胸前的衣服里。
然後起身說:「那我就先走了,有消息再向你匯報。」
凌天成挑眉:「你往哪兒去?」
莊思顏想了想說:「這件案子關係重大,牽涉的朝臣也很多,我要是在宮外查,怕是不太方便。
這樣吧,我還住回冷宮,行事方便,也沒多少人注意。」
凌天成起身,手已經搭到了她的手臂上:「還有一件事要,朕告訴你會更加便利。」
莊思顏立刻來了精神,所有跟案子有關的事,她都很重視的,這是職業道德。
「朕會封你為御前女官,此後,你去辰熙殿,文淵閣,和宮裏的任何地方,都如朕親臨,不會有人阻攔,還會把你需要的東西主動拿出來 。」
「呯」重磅炸彈哦!
巨大的響聲在莊思顏的腦子裏炸開,她懵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只痴痴呆呆地看着凌天成,兩眼發直。
「怎麼?嚇到了?」凌天成問,手腕微微一轉,已經移到莊思顏的腰間,攬着她往浴室外面走去。
晚膳在另一處所在,已經擺放整齊,宮女太監侍列兩旁,見到他們自然先行禮,然後開始布菜等。
莊思顏從濃煙滾滾的炸彈里冒出頭,扒着凌天成問:「你說的是真的?」
凌天成頷首,夾了一碟菜放到她面前。
旁邊的李福看到這些,眼角就猛的抽了一下。
哎,後宮的嬪妃們啊,為了取悅皇上,別說是用膳的時候,各顯其能,就算是讓她們一口口餵皇上,也都是樂意的。
然而,皇上剛才給婉妃夾菜的舉動,卻是渾然天成,好像他從來也不是帝王,只是這個女人隨從一樣。
李福自從凌天成登基以來,就在身邊伺候,算來也有兩三年光景,可從來沒見過皇上這樣過,所以身子都不禁站直了。
至於莊思顏,更是重新定位。
日後,就算是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這位主子。
因為得罪皇上,如果沒有真正犯錯,他還是會原諒的,而得罪莊思顏,本身就是大錯,沒有道理可講。
這是真理,他得記在心裏。
除了他,在場的一應宮女和太監也是各懷想法,只是沒有人能顯露半會,都安分地各伺其職。
相對於他們的不顯山露水,莊思顏簡直就是一話嘮。
她嘴裏吃着東西,眼睛還瞄着凌天成,再次確認:「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真的要給我女官做?」
凌天成無奈:「當然,朕說過的話,一言九鼎。」
「那是不是除了你,誰都要聽我的話?」
凌天成:「……」
「他們只是配合你做事而已,你沒有自主下決定的權利。」
莊思顏:「哦……,你別多心啊,我就是問問而已,沒想怎麼着的。
另外我還想問一下,李肥宅也會聽我的嗎?」
凌天成的目光就頓了一下,沒太明白她說的是誰。
站在他身後的李福,聽到這個名字,嚇的差點就憋不住了,腿直打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如此,凌天成恍然大悟,他的大太監被莊思顏改名了,而且改了一個巨難聽的名字,不過他沒想着要扳回來。
只是點頭說:「他聽我的命令,不過你如果有事,可以傳他。」
莊思顏又是長長的「哦」了一聲。
李福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要求,卻沒想到莊思顏話鋒一轉,問凌天成:「御前女官有薪水領嗎?」
「哈?」凌天成看她。
「我的意思是,我如果答應做這個女官,是不是有另外的俸祿?」莊思顏一臉正經地重複,對於金錢絲毫不含糊。
本來是有的,御前女官雖然俸祿不算太多,但比起一般人也有不少錢了。
但是凌天成突然就不想給她了:「沒有,只是行事便利而已。」
「那我不做了,你還是給我一個什麼令牌之類的,方便進出既可。
做這樣的女官,大家都知道我要做什麼,就會想出一堆要應付的話,反而不好行事。
如果有錢拿,我還免為其難,現在還是免費的,倒不如沒有身份,行走江糊更為方便。」
李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感覺這是他有生之年聽到最為驚世駭俗的話。
御前女官啊,天天都在皇上面前,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婉妃竟然輕鬆兩句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