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約凌天成帶着莊思顏去葉大將軍府。
人少多了,至少百官不必跟着,雖也是酒宴,卻更像是私人的。
凌天成連帶着的人都減少許我,只有兩個隨身的侍衛,太監宮女之類一個也沒帶。
莊思顏也不是普通的皇后,出個門要前呼後擁,她一個人在外面跑的更歡快,對此事自然沒多話。
葉元裴畢恭畢敬,率着家人老小一同出門迎接。
將軍府里更是備好了美味佳肴。
莊思顏本來有許多話要說的,看到這麼多好吃的,口水不受控制往外冒。
她拉住葉元裴問:「你行呀,沒白出去呀,這準備的可都不是京城的菜餚,哪兒學的?」
葉元裴翻她一個大白眼:「好好吃你的吧,哪兒那麼多話。」
美食麵前,莊思顏也聽話。
要說了,她也是走南闖北的人,所見所聞不比葉元裴少多少,尤其是對吃的上面,每到一個地方,總是會先弄弄那裏有什麼特色吃的才行。
可葉元裴比她有優勢的一點是,他找的好吃雖不多,卻能從當地的材料里配置出別的好吃的。
比如如他去北疆,就學會了正宗的烤野味,那些從雪地里打到了野兔之類,經過他的手,雖然沒放什麼佐料,卻是比以前他們在外面吃的燒烤都好吃。
今日的宴席,但從菜色上分辯,也能猜出出處,可聞起來又跟莊思顏過往吃的那些東西都不同。
她急的不行,還沒等到開席,就先用袖子擋着叼了一塊肉放在嘴裏。
一口竟然沒吃出是什麼肉,只知道肉質鬆軟,入口即化,只有餘香久久流連於唇齒之間。
莊思顏有點挪不開眼了。
剛好這會兒大家都在寒暄,也沒人注意她,便用袖子擋着又吃了一塊。
這一塊下去,才慢慢嘗出那肉的味道。
好像是鹿肉啊,可現在京城裏哪來的鹿?
莫不是葉元裴從西北帶回來的?
可那麼遠的距離,他從那裏回來,就帶點肉嗎?
莊思顏想不通,可這肉是真的好吃。
然後,她面前的那個盤子,很快就下去一個小坑。
有人從她身邊經過,悄悄把另一盤往她面前挪了挪:「嘗嘗這個吧,比那個還好吃。」
&的嗎?來來來,我吃一口。」莊思顏想都沒想,一把接過盤子,伸手就撈了一塊菜塞進嘴裏。
素的。
比不得肉味那麼濃烈,可又帶着特有青甜味,尤其是吃過肉之後,此時吃一口這樣的素菜,竟然有種從煙花塵霄之地,看過七彩繽紛,突然轉入山間,眼前是清泉流水,遠處是碧綠青山。
&吃……」她含糊地說着,又拿了一塊塞進嘴裏,這才想起給她遞菜的人,忙着轉頭給人說謝謝。
這一轉頭,竟然看見是李花站在她身側。
莊思顏差點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腦門上。
娘啊,她剛才一定是吃糊塗了,竟然連李花的聲音都沒吃出來,還以為是他們府上的丫鬟呢。
勉強把嘴裏的菜咽下去,莊思顏十分不好意思,支吾一聲
說:「怎麼是你,剛不是看你去看珠珠了嗎?」
李花微微一笑道:「她被奶娘抱下去了。」
沒在此事上多留戀,李花馬上就換了話題:「娘娘吃這個怎樣?」
&吃呀,真是太好吃了,我覺得宮裏的那些廚子都該開除了,要重新找一批進來,哦對了,你們家將軍有沒興趣做廚師,那種可以收徒的?」
李花:「……」
這皇后說起笑話來,她還真接不下去。
本來被將軍指派過來陪她,可看她一個人也吃了很歡快,自己過來反而打擾了她的興致,最重要的是,她說的話,李話接不下去。
將軍是將軍,怎麼能去做廚師?
李花還在糾結着此話怎麼繼續,就聽到葉元裴在她身後說:「不收,不做,你想吃不會讓你家那個做嗎?」
李花忙着回頭,扯了一下葉元裴的衣角,示意在他們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大盛朝的皇后,說話要注意一點。
可葉元裴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往前一步,走到莊思顏的正對面,很有些鄙視地看看她的臉,還有嘴上的肉沫菜汁道:「你看看你的這副吃相,哪有半分皇后的樣子,倒像是好幾年沒吃過飯的難民。」
莊思顏也不生氣,朝他「嘻嘻」一笑:「可不是沒吃過飯,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哦對了,你為啥不想做廚師?廚師多好的職業啊,又沒有危險,不用面對刀槍,還收入穩定,能吃好的……」
&我也不去,你還是去問問你家那位吧。」葉元裴沒等她說完,就先拒絕了,並且拉着李花說:「走吧,是我多慮了,她不需要人陪,一個人就能吃的很嗨。」
莊思顏還想跟他說什麼,可那兩人已經走遠,而她面前,美食一盤接着一盤。
算了,話以後也有機會說的,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吧。
於是乎,本來是凌話的酒宴,到最后庄思顏一個人吃飽喝足,還有些微醉地被帶了回去。
而葉元裴全程沒跟她說超過十句話,且都是無關緊要的。
凌天成知道他這是在避嫌,也或者是真不想跟莊思顏說什麼,不過不管怎樣,葉元裴賣他這個人情,他是領受的,並且也記在心底。
等莊思顏從微醉里醒來,他們已經回到了軒殿,整個白天都已經過完,天色微暮。
她歪在窗邊,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過一會兒就舔一下自己的嘴唇,還在回味中午吃的東西。
平兒過來回話:「娘娘,你這會兒餓了嗎?要用晚膳嗎?」
一想到宮裏的那些吃的到膩的飯菜,莊思顏便搖了搖頭。
半晌才問:「平兒,你說我要找後直說說,去將軍府里住段時間,他會不會同意。」
平兒不客氣地搖頭:「不會,現在皇上還允准您自由出宮去,要是您把這事說了,沒準皇上就把您關到軒殿,再也不放出去了。」
莊思顏:「……」
這事不是沒有發生過,凌天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還是悠着點開口吧。
可將軍府的那些好吃的,又特別勾人,她真的……,想起來就想立馬去找葉元裴。
什麼情況呀這是,他到
底是去打仗了,還是去新東方了,怎麼的回來沒聽他說一句西北的戰況,淨用這些美食腐蝕他們呢?
若不是莊思顏親眼見過葉元裴在戰場上的兇猛,幾乎要認為這傢伙所謂的打敗敵人,根本就是瞎說,說不定他就是擺一個陣勢,然後做一大堆美味,誘惑敵人來吃,不戰而降了呢?
至少在莊思顏看來,有這麼好看的在眼前,想拿起劍來殺敵也有點心理障礙。
哎,想再多也沒用。
那棵草再好,也已經栽到別家的院子裏了,而她家的這棵,是天下之君,他要批改奏摺,要聽民心民意,要帶着整個大盛朝走過一道道的坎,建立一個個豐功偉績,可他不會給自己做飯呀。
真是人無完人,有了這個,便會失去那個,原來這世間真有公平之說。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着,人也從窗前站起。
下午睡過了,這會兒沒有困意,也沒有食慾,她想出去轉轉,散散心,也許悶氣就會少一些呢。
才剛走到正殿裏,就看到平兒在那兒站着,桌子上還擺着晚膳。
&是說了不吃嗎?扯下去吧,平兒,走哪我去御花園裏走走。」
平兒往她這邊看一眼,卻站着沒動。
莊思顏本來都已經折身往外走了,卻沒聽到平兒跟過來的聲音,忍不住又回頭去看。
這一看,竟然看到凌天成也在桌邊站着。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忙着抬手擦了一下眼。
再看,人還在那兒。
莊思顏幾步就又轉回去了,她圍着凌天成轉了一圈,然後又伸手戳戳他:「你不會是剛開始就在這兒吧?怎麼我都沒看到,沒道理啊,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裏,我會看不到?」
她吾自喃喃自語,壓根沒注意平兒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凌天成站着不動,等着她指指戳戳夠了,又一臉疑惑地站在他面前,這才開口:「我確實在這兒。」
莊思顏一下子就跳起來了:「不可能,怎麼可能你這麼大的一個人站在這兒,我能一點不知道?你剛才一定不是站在這兒的,你在哪兒,快說實話。」
凌天成看她急的,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在他周圍找來找去,只得笑道:「好吧,我剛才是沒在這兒。」
&你在哪兒?」
凌天成沒回她,反而拉起她的手往屏風後面走去。
到了此時,莊思顏才發現,正個殿裏都是不太對勁的。
原先的大殿裏,兩邊有坐椅,中間是空地,雖然有時候他們會放一個香爐在那兒,但是莊思顏不愛薰香,也不喜歡屋子中間放個東西,便扯了去。
但平時她用膳,都是專門的飯廳里,不會在這兒。
今日卻是把飯桌擺到了這裏來。
她當時從寢殿裏出來,一定是沒帶腦子的,看到飯桌移了位置,竟然也沒覺得奇怪,還叫着平兒一起出去,甚至都沒多看那飯桌一眼。
然後,那飯桌的後面還有一架屏風,也是從前沒有的。
此時凌天成拉着她走過屏風,再往後去便看到竟然有一擺的小爐子,而且爐子上還放着小鍋,裏面不知燉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