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夫人把好東西祭出一大堆,莊思顏沒說收,也沒不收,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筆神閣 bishenge.com
賈夫人在官宦府邸那麼多年,對莊思顏的事跡也足夠熟悉,所以她也沒慌。
俗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多少還是會見到豬跑的,她對莊思顏也自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客套幾句後,就說了正題。
「今日臣來還有一件事,想請皇后娘娘幫忙。」
莊思顏還是看着她:「哦,賈大人的府里有什麼事,能讓我幫上忙的?」
莊思顏雖然被封為后,咬文嚼字拽架勢的那套,她用着也不太習慣,所以不是非常嚴肅的場合,她說話向來都很隨意。
深閨夫人賈夫人也不計較,事實上為了配合莊思顏,她在進宮之前,還特意也讓自己練了練這種特殊的語言。
現在溝通順暢,兩人都能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賈夫人道:「也並非是府上的,而是小兒的婚事。」
這下莊思顏的眼睛可瞪大了。
別怪她多心,實在是這個賈夫人看着不太像善類。
整個京城中,乃之整個大盛朝,誰不知道她跟賈明淵那點破事,連凌天成都耿耿於懷了好久。
他們之間避嫌還來不及,以前要不是因為凌天成這裏太需要人,她又剛好遇到賈明淵,是萬萬不會管他們的閒事的。
現在可好,賈夫人竟然拿着他的婚事來找自己。
難道自己當年沒有嫁給他,現在還要賠他個媳婦兒不成?
這麼一想,接下來的連問也不問了,直接拒絕:「賈夫人,我倒是很樂意為賈府做點什麼,但是您也知道,這後宮之中,煩雜事太多,小皇子現在又小,各項事把我忙的哦……」
拒絕了。
但賈夫人好像早猜到她會這樣,不慌不忙道:「臣知道娘娘諸事繁忙,此事也不要皇后娘娘做什麼,只是幫小兒問上兩句話即可。」
莊思顏不想問,但她又挺好奇的。
就是那種明知道賈夫人可能沒安什麼好心,但是又想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她這邊一鬆口,賈夫人馬上把此事的來龍去脈,全部給說了一遍。
說起來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那一年鎮北候邱綱帶着女兒進京,在後宮裏無意間遇到了賈明淵。
賈明淵那會兒表面從莊思顏的陰影里爬了出來,實則內心還是念念不忘了。
可一遇到邱靈菊,那無處安放的念想,立刻就有了歸處。
他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這位世家小姐了。
可惜人家對他沒一點意思,當時還找了他姐姐賈嫻去說親,鎮北侯也沒同意。
再後來鎮北侯與白恆將軍,被凌天成調動,去平北疆戰亂。
這一戰就是年年月月的,中間自然也不能提說親的事。
就在不久前,北疆那邊傳來捷報,終於把北蠻的頭領圍困絞殺,整個北蠻的人民也願意歸到大盛朝的之下。
邱綱和白恆榮耀而歸。
一個還朝,一個繼續駐守邊疆。
白恆如今還在跟上,但賈明淵不知從哪兒聽說,邱綱跟這位年輕的將軍相處過,覺得人家一表人才,想把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原先賈明淵還不慌,覺得等戰事完了,北蠻平靜了,就找人再去說親。
可一聽說這事,頓時又有點慌。
他這一輩子就看中這兩個女人,莊思顏就不用再想了,就算是到現在他也覺得她很好,可是真的連想也不敢想,甚至心裏還有些怕她。
那換個人,就只剩邱靈菊了,而且這位木木的賈少爺,莫名的產生一種危機感,覺得自己此生要是娶不到邱靈菊,那他肯定打光棍一輩子。
賈家只有這一個兒子,單根獨苗,還盼着人他能傳宗接代下去的。
京城之中,像他這麼大年齡的男子,大多兒子都好幾歲了,他不但沒有成婚,還一直找不到合適的。
賈夫人天天為他的事也是操碎了心,暗暗不知找了多少媒婆,從中牽線搭橋,沒有一個成功的。
原因就來自賈明淵,他對不喜歡的倒也乾脆,一口回絕,連機會都不給人家,倒是對喜歡的人,一向猶豫不決,這樣做怕壞事,那樣做也怕壞事。
眼看着白恆將軍就要回京了,到時候如果他跟皇上提起這門婚事,那賈明淵就真的連一點戲也沒有了。
到了此時,才慌起來。
而賈家雖覺得此事機會渺茫,但也想為兒子的一生爭取個機會。
賈夫人說完,又跪到莊思顏面前:「求娘娘幫忙說句話,那邱小姐到了我們賈府,我們一定全心對她,不讓她受半分委屈,而且明淵是文官,不用去沙場為性命擔憂,也讓她省了不少心。」
說的很有道理了,也很誠懇,但莊思顏聽着卻有些不舒服。
她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說:「賈夫人,您這話說的我聽着有些怪。
邱小姐願不願意嫁給你兒子,是他們兩人自己的事。你前面也說過了,他們兩個是見過面的,如果兩人本來主不有意,那第一次嫻貴人開口的時候,此事便成了,也拖不到如今。
另外,是在京城做官,還是去沙場征戰,都是為保我大盛朝的江山,他們是一樣的,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也不是你們拿來做相親的比較的。」
有點小激動,把相親這樣的話都整出來了。
好在賈夫人此時沒在這個詞上糾結,她一看莊思顏的臉色不對,就知自己說錯話了。
她今天是來求人的,當然要說對方愛聽的,虧得她變的快,又扯出一通道理,總算把沙場這個梗給過了去了。
莊思顏聽她絮絮叨叨半天,大有她不答應,就不放她走的意思,便隨了她的願:「此事我會去說說,但人家邱小姐願不願意,那我可就管不了。」
賈夫人還想說什麼,她已經先起身:「今日也乏了,本宮還得回去照看小皇子,改日有消息了,再跟賈夫人絮吧。」
她轉身就走,把賈夫人一人留到安昌殿裏,後來她也只能出宮。
不過此事,莊思顏倒真的留了心。
朝中官員結親,大都牽涉到利益,有的甚至還會多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當年莊昌遠想把她嫁給賈家,就是看中賈佑善的官位。
後來又覺得凌天成那邊能帶來更多好處,所以才反悔這段婚事,將她送進宮裏。
儘管她不太相信賈明淵會幹出這種結黨營私的事,但還是要跟凌天成商量一下。
從安昌殿裏出來,外面又下起了雪,天空灰濛濛一片,整個天空都似要壓下來一樣。
宮女忙着上前,先幫她穿好斗篷,又要撐傘,被她制止了:「下雪天撐什麼傘,看着雪花多好看呀,收起來吧。」
宮女聽令,拿了傘跟在她身後。
一行人往紫辰殿裏走時,不時會碰到忙着掃雪的宮人們。
看到她,統一停下手裏的動作,跪下去行禮。
宮裏這處事常見,反正她走了,那些人自然會起來,要是停下來跟他們說話,反而要讓他們在雪地里多跪一會兒。
所以莊思顏只管加快腳步,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紫辰殿那邊倒是早早得到消息,凌天成還親自出來迎她。
老遠的就下了台階,大步走過來,先抓住她的手暖了暖,這才把整個人揣在懷裏:「這麼冷,怎麼還出來跑,有什麼事讓他們傳一聲就行了。」
莊思顏順口就來:「我想看你了,也不能打發他們幫着我來看一眼吧?」
凌天成的嘴角便動了一下,笑意不自覺地爬上去:「晌午才剛剛見了,怎的這會兒又想見?」
莊思顏側臉看他:「你沒聽人家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晌午見的你,這會兒天兒都快黑了,算下來也有半日,那也有四五個月了,還不想嗎?」
這種算法凌天成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他可沒想跟她把這事掰扯清楚,只是快步把她往殿內帶。
紫辰殿比起軒殿來說要冷的多。
這裏畢竟算是辦公的地方,平時大臣出入也多,都是大老爺們,熱點冷點無甚大礙。
所以莊思顏進去以後,左右看看道:「也沒比外面暖和多少,你平時在這兒不冷嗎?」
凌天成還沉浸着她之前的話里,順着往下說:「你來了我就不冷了。」
莊思顏「嘿嘿」笑,靠在他身邊說:「可我是來給你潑冷水的。」
「哦?什麼冷水?」
兩人一同坐進椅子裏,面前雖放着一個炭爐,但是裏面的炭早就燒敗了,凌天成也未讓加。
此時莊思顏來了,李福才急急地進來,重新拿了新炭加進去。
一邊還解釋着說:「皇上說殿內如果太熱,外面又冷,出去的話就容易染了風寒,所以才讓少放炭火。」
莊思顏:「皇上的對,你怎麼跟在皇上身邊這麼久了,都不知道他的習慣呢,這會兒還來回炭?」
李福:「……」
凌天成的眸光從眼角滑下來,看着她發笑。
莊思顏也笑,尤其是看到李福為難的表情,就又說到:「反正我冷了,還有皇上暖着,你着什麼急?」
這話把李福的老臉都說紅了,忙丟了幾塊炭進去,顛着小腳就出去了。
凌天成捏了一下莊思顏的鼻子:「你呀,怎麼又想起逗他了?」
「我哪有逗他,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現在不是把我抱在懷裏暖着嗎?我一點也不冷,幹嗎又浪費這些炭?」
連凌天成也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了。
得意的莊思顏終於說到了正題,嚴肅認真地問他:「賈家要哪邱家結親,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