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是生氣的,氣她為了自己的父親什麼都甘願舍下,更氣她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可他心裏又一陣陣發疼,如若再聽到一次她的死訊,他不敢想像自己會怎樣?
把李福喚來,吩咐說:「去給蕭貴人傳個旨,讓她搬到凌霜閣來,即刻。」
「啊?」李福打了個怔:「皇上,凌霜閣跟您的軒殿鄰着……。」
「朕知道,去吧。」
李福是帶着滿頭霧水宣的旨,連他都納悶的事,蕭貴人更搞不清楚狀況了,一宮的人撲在地上謝了恩之後,她還在迷糊。
難道是昨天自己跟皇上說的話起了作用?
在太后宮門外被欺的事,她借着一碗水鴨湯跟皇上說了一嘴,可當時皇上什麼話都沒說,甚至連她的湯都沒喝。
她回宮以後還忐忑許久,卻沒想到今日就傳來這樣一道旨意。
更讓人不解的是,只是搬了住處,卻仍沒提升她的位份。
蕭貴人對位份是很有執念的,「位高權重」是入宮前她父親特別囑咐的。
她只所以跟莊思顏過不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知道皇上想扳倒莊家,所以才想暗地裏助他。
為此還不惜搬到離冷宮最近的地方,就是想藉機能讓皇上知道她的苦心,一躍登上妃之位。
現在,皇上讓她搬去凌霜閣,雖是不能再折騰莊思顏,但卻離皇上近了,總歸是好事。
蕭貴人宮裏忙着收拾家當搬走,莊思顏也接到一個消息,是蔡太醫傳來的,說是讓她黃昏時再去一趟太醫院。
她心裏暗喜,一定是他把信兒捎到了,暗地裏的金主要約見她。
莊思顏嘴角不由的翹了起來,一想到將要面見的,是可以跟皇上對抗的權貴,還有將來衣食無憂的生活,真是恨不得馬上天就黑下來。
好不容易捱到太陽下山,她跟蘭欣交待一聲就溜了出去,一路往太醫院跑。
凌天成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才緩緩換了身衣服,並順手拿了一塊巾布,出了辰熙殿。
太醫院的人老早就被支開了,此時只有蔡太醫等在門邊,一見他來,忙着往下跪。
凌天成淡然說:「起來吧,出去把門關上,不准放進一個人。」
蔡太醫麻溜爬起來,恨不得一步就跨出去。
把太醫院的門從外面鎖好後,自己亦不敢離開,躲在暗處瞧着。
凌天成徑自往儲藥室走,到門口處卻停了下來,借着室內的燈光,看到裏面那抹削瘦的身形,正站在藥櫃前。
她微抬着小臉,下巴與頸項間形成極其柔美的弧度;
挺翹的鼻樑在燈光下泛着微光,凝脂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豐潤的,紅艷的嘴唇不時會輕咬一下,誘的凌天成心裏痒痒的。
他抬手繫上了巾帕,舉步進去。
莊思顏已經等了老久,心裏正不耐煩,就看到一個蒙着臉的人從門口進來。
她只看一眼就認出是上次幫他拿藥的人,立刻笑着過去說:「哥們兒,謝謝你啊,上次幫我拿的藥還挺管用的。」
凌天成看着她勉強夠到搭上自己肩的手,心裏一股火直往上沖。
她是朕的才人,怎麼可以這麼搭着別的男人?儘管這個「別的男人」也是他自己,但是他就是不舒服,而且很不舒服。
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拿下來,卻不想她的動作更麻利,順手竟然把他臉上的巾布扯了下來。
不是凌天成防不住,是他壓根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竟然會對他動手,所以眼睛看着她,竟忘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莊思顏的手一落,就看到面前出現一張驚世駭俗的,帥出天際的臉。
她想不到合適的詞形容,反正所有形容男人好看的語句,用在他身上都不會過分,就連她一直暗戀的男神葉元裴,此時都得往後退三步。
「喂,你長這麼好看,為什麼要把臉擋住,我還以為你見不得人呢?」她看着他說。
凌天成比她還震驚,他本來以為接下來她會跪地,既是不道歉,至少也得叫他一聲「皇上」,卻沒想到,她竟然直接裝作不認識他了。
他們很多年沒見了嗎?除去小時候的朝夕相處,就是在她入宮的時候,凌天成也是見過她的,她竟然就只「餵」了一句……。
他心裏五味雜陳,隻字難吐。
可莊思顏在經歷了最初的震憾以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為了給美男留下好感,就把巾布還給他說:「那什麼?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來偷藥的,對吧?怕別人看到,所以才蒙着臉。
不過我聽說,那狗皇帝也經常來太醫院,像他那種不講道理,又滿肚子壞水的人,就算是你蒙了臉估計也沒啥用。
你看我就知道了,就說錯一句話,現在被他整的連飯都沒得吃,還得另找金主。
沒事還是趕緊走吧,哦對了,你長這麼好看,咱們做個朋友吧。
我住在冷宮,你沒事來找我玩啊。」
自己「嗚啦啦」說完,也不管凌天成怎麼樣的,就把他往外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