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濃郁的血腥味,夾裹着惡臭讓安寧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蹙起了眉頭。忍不住問道,「這傷,怎麼來的?」
問完,她就連忙搖頭,「我不好奇,你們不用回答。」
不管他這傷是怎麼來的,那都一定不是個什麼美妙的童話故事。
她真不好奇。因為……好奇害死貓!
蒙古大夫戴上口罩,動手之前叮囑了一聲兒,「肯定會疼,你又不肯打嗎啡。不過想來這對你權五爺也算不算什麼了。可你千萬別忍着,疼了就往安律師的懷裏鑽。明白不?」
權煜皇含着笑意的怒罵,「干你的活兒,廢話比屎多。」
抬起頭,他那雙妖眸凌厲的上挑着,「安小妖,怕了?」
「沒。」嘴上雖然逞強的這麼說着,但安寧已經別開了腦袋,不去看蒙古大夫給他處理傷口的畫面。
「那你抖跟篩子似得。」
「我踩縫紉機了不成?」
權煜皇嘖嘖兩聲,「膽子挺小,嘴巴倒是挺尖。」
「畢竟是律師。不伶牙俐齒一點對不起這些年老師含辛茹苦的循循教誨。」
「尖牙利嘴。」
「謝謝誇獎。」
空氣里,肆意的瀰漫着血腥的鐵鏽味兒,以及陣陣的惡臭。
當那膿皰被挑破之後,惡臭已不算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才最要命。
「抱緊!」
用不着蒙古大夫提醒,安寧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抱着的男人,他的肌肉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這完全是極致的疼痛所帶來的本能反應。
她低頭一看。
那囂張逞凶的男人,現在臉色蒼白的跟白紙一樣,嘴唇也已經變成了深紫色,跟中毒了一樣。光潔的腦門兒,也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本該是挺狼狽的樣子吧?
錯了。權五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表情比安寧這個局外人還輕鬆。
還……依舊如天潢貴胄一般的貴氣逼人。
黑色的短髮被汗水打濕,粘在他的鬢角,上挑的眼尾與眉頭,妖冶不可方物。讓他看起來不但更貴氣了,也更妖氣了。
「五爺,疼就哼。沒人會笑話你。」
他這樣的漫不經心,絲毫不會讓她覺得他男子氣概萬丈,只會讓她覺得他更可怕。
這樣的疼痛,她看都看不下去,他卻表現的連點感覺都沒有。
自制力太過強大的人,也是一種滲人。
權煜皇勾了勾嘴角,拖長尾音的嗯了一聲,「想讓五爺往你懷裏鑽就直說。」
「……丫還要不要點臉皮?」
雖然被叫做蒙古大夫,但蒙古大夫一點也不蒙古。他下手極為麻利乾脆,在疼痛控制在最小的情況下,飛針走線、像是老工匠在做手藝活兒。做出來的,是藝術品。
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樣子,權煜皇脊背上的猙獰傷痕便被清理乾淨。
安寧斜眼一撇,鐵盤子裏,大大小小几十個沾着血掛着肉的黑色碎片。
她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從權五爺脊背里用鑷子挑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輕呼了一口氣兒,蒙古大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這些孫子連這種生化武器都搞到手了麼?不儘快把他們一鍋端了終成禍害!」
「本來就是禍害。」權煜皇懶洋洋的哼了一聲兒,催促:「麻溜兒的!」
「安律師。」蒙古大夫將一瓶酒精塞進她的手裏,一字真言,「潑!」
會被疼死吧?
酒瓶潑在全部被挑開的肌膚上。
「安律師心疼五爺了?你——哎喲喂!我的小姑奶奶你潑之前也說一聲啊!」
滋啦……
酒精潑在脊背上的聲音,跟火炭烤肉的聲音是一樣兒的。
可想而知,權五爺的脊背,此刻是個這樣體無完膚的猙獰可怖。
蒙古大夫雖然咿咿呀呀個不停,但手底下也沒耽誤含糊。
一根火柴,直接燎了權五爺的整個脊背。在酒精的作用下,幾秒鐘權煜皇他整個便成了火球。
那火苗子,躥的比安寧的腦袋還高。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望着那貴氣的男人,愣愣的呢喃——
「權煜皇,你炸了。」
頓時,空氣里的血腥味中,還混雜着被烤焦的味道。
都快躥到天花板的火苗,來的快,去的更快。
安寧還沒搞清楚這是不是蒙古大夫借治病手刃仇家,而她在無意中當了幫凶,那幾乎快躥到天花板的火苗,唰的一下就沒了。
「安律師沒你事兒了,別擋光。」
蒙古大夫將她推開,又拿着『刀斧劍戟』忙活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
一口黑色的血,從權煜皇的口中吐出。他嘴角掛着一絲血跡,又妖又邪,用手背隨意的蹭了蹭嘴角,這動作更魅惑的不行。
安寧覺得,禍國殃民的妖妃,至少得是權五爺這模樣才當得起這個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