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權家的是汪家,嗯,這沒錯兒。」陸越川又一個餃子進了嘴巴,認同的連連點頭,「跟汪華晟沒關係,嗯,也沒錯兒。」
「那你為什麼還要我去殺了汪華晟?」權煜灝擰着眉頭,「陸師爺,殺人簡單,對你而言,就是張張嘴說一句話的事兒。可殺人,得有理由。」
陸越川冷漠的『哦』了一聲兒,涼涔涔的斜睨了一眼權煜灝。被他這麼一看,權煜灝感覺背後有些泛涼。
放下筷子,抽了張面巾紙擦了擦嘴角,陸越川平靜的看向了權煜皇,「五爺,我瞧着煜灝似乎不忍心殺了汪華晟。要不……算了?」
權煜灝猛地一拍桌子,「陸師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小少爺你想多了吧。既然你捨不得殺了汪華晟,那我就向五爺建議,要不然就算了。你生什麼氣呢?」
「陸師爺!你別跟我陰陽怪氣的!沒那個必要!」權煜灝是真的生氣了,「我沒有捨不得讓汪華晟死。我只是需要一個讓汪華晟死的理由。汪華晟該死,但他不能因為權家死。大姐為了保護我跟老五,不得不跟汪華晟虛與委蛇,受盡了委屈。就這一點,就夠讓汪華晟死上千百次了。但,汪華晟跟權家的血案沒有關係。他就算是死,也不該是以這個理由死。陸師爺,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故意說這樣的話,是為了氣我?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你有話就直接說,沒必要跟我也陰陽怪氣兒的。」
「我還以為你真的把汪華晟當成是你姐夫了!」陸越川語氣也凌厲了起來,他憤怒的瞪着權煜灝,「我還以為汪華晟對你的好,讓你真把他當成是你的家人了!我以為你處處念着汪華晟小時候對你的好兒,忘記了汪家是你的仇人!忘記了汪華晟是害了大姐一輩子的人!」
「沒有!這些我都不會忘記,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我讓你殺了汪華晟,你有什麼捨不得的?你有什麼可猶豫的?」陸越川輕蔑的冷笑一聲兒,「呵呵,要一個理由?權煜灝,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兒!是不是我跟五爺還有大姐這麼多年對你的保護,讓你真的成了一個養在深閨中嬌滴滴的大小姐,不諳世事?你居然會說出來這麼天真的話,權煜灝,你讓我很失望!」
轉過頭,陸越川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五爺,權煜灝太天真了。我認為,他並不適合參與到您的計劃當中。我現在十分正式的懇求你,把權煜灝排除在外。他這樣天真的德行,參與進來,他自己會死不說,也一定會壞了您的大計。」
「陸師爺!」權煜灝一下子就懵了,「你——」
「五爺,我很認真的在懇求您。希望您能重新考慮,權煜灝他不適合參與進您的計劃當中!」
權煜灝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陸越川,又瞅了瞅面無表情的他哥,急了,「嫂子!你幫幫我啊!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嫂子?!」
安寧為難的看了一眼這三個男人,說實話,她也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呢。這讓她怎麼幫煜灝求情說話?
她都沒搞明白是個什麼情況。
「煜灝,你先別急。」安寧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陸師爺,煜灝真的不是把汪華晟當成了他的家人,不忍心動手。煜灝性格就是這樣兒了,別看他玩世不恭的很,可他也很一根筋,人又倔強。讓他殺人,可以。但總得給他一個理由啊。不然,你讓煜灝怎麼殺人?他本來就是個正直的孩子。」
「嫂子,這事兒你別插手,你插不上手。」陸越川目不斜視的看着權煜皇,不看權煜灝和安寧一眼,「你想幫權煜灝說話,你也得有一個幫他說話的理由。這理由,你沒有。」
安寧看了一眼權煜灝,示意她也沒有辦法了。陸師爺這人吧,一旦做出了決定,也是很難被說服的。
權煜灝急了,「哥!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完成你的兩個條件,你就會允許我——」
「五爺是這麼答應你了。但我覺得你不適合。」陸越川直接搶白,說道;「這跟五爺沒關係,五爺沒有不信守承諾,是我,我判斷你不適合。五爺,你之前問我,可以讓煜灝去做點什麼,我現在回答你,權煜灝他什麼事兒也做不了。把什麼事兒交給他去做,他都做不好。我建議,立刻把權煜灝排除在外。理由不是為了保護權煜灝,而是權煜灝難當大任。」
「陸師爺!你這到底是為什麼呀!」權煜灝急的都快給陸越川跪下了,他太清楚在他五哥的心裏邊兒,陸師爺的話分量有多重。真的,他做了上百件漂亮的事兒,都不及陸師爺的一句『不合適』在他哥心裏的分量重。
如果陸師爺不鬆口的話,他哥一定會重新考慮會不會讓他給爸媽給權家報仇!
陸越川面無表情的轉過腦袋,平靜的看着權煜灝,「為什麼?因為你不合適,你太天真了。你還沒有擺脫你身上的幼稚,你還沒有蛻化成為一個可以跟我們並肩而立的男人。權煜灝,你讓我很失望。我以為你成長了很多,連五爺都說,你現在成熟多了,是個男人了。可我還是對你很失望,我真是很佩服你,到了今天還有婦人之仁,還在幼稚的像個小孩子。你這樣,別說給權家報仇了,如果沒有五爺,你能不能自保我都很擔心。權煜灝,你還是當好權家的小少爺吧,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
「越川,這就是你的判斷。」一直沉默的權煜皇終於開口了,他右手放在桌面兒上,松松的握成拳頭,「你確定?」
陸越川十分鄭重的點頭,「對,這就是我的判斷。之前您問我,而我沒能回答的問題,我現在回答您。權煜灝他,還是沒有成長到可以參與到您計劃當中的程度。他,不適合。」
「好。」權煜皇微微頷首,「聽你的。」
「哥——」權煜皇蒙圈了,他雙目充血的瞪着他哥,「我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讓你看到,我已經成長了,我已經長大了!我做的那麼多事情,你都看在眼裏。現在你因為陸師爺一句話,就要把我排除在外?就要抹消我做過的所有的事情,把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部否定掉。權煜皇,你摸着良心,你這麼做,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權煜皇掀起眼皮,淡淡的丟下一句話,「陸越川最慣着你,你想做的事情,就算我不同意,陸越川也拼了命的要幫你。現在他說你不合適,你覺得是為什麼?」
就輕飄飄的一句話,權煜灝就啞了音兒。
「老六,你有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權煜灝擰着眉頭,手足無措的坐在那兒,「哥,我到底哪裏不長進了,你總得給我說明白吧?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個明明白白的,對不對。明明你提出的條件我都已經完成了,為什麼陸師爺現在說我不合適?他說我幼稚,說我沒長進。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到底哪裏不長進了。難道就因為我不願意殺了汪華晟?」
「老六,你還差得遠。」權煜皇收回目光,「你連陸越川對你的考驗是什麼都沒看明白。陸越川說的沒錯兒,你不適合。」
安寧抿了抿粉嫩的花瓣唇,「權煜皇,我也瞧不明白陸師爺對煜灝的考驗是什麼。可我覺得,煜灝真的成長了許多。我每一次見他,他都成長的更像個男人了。你就算要把他排除在外,也得把理由原因告訴他。煜灝的性格你也清楚,如果你不說明白,還指不定這小子會幹出什麼事兒來。萬一破壞了你的計劃,豈不是更糟糕?就按煜灝說的辦,讓他死個明明白白的。」
「連陸越川對他的考驗是什麼都瞧不明白,他有什麼臉來問個理由。」權煜皇的語氣,透着淡淡的失望,「安小妖,你去給戰狼煮點白粥送過來。五爺先去看看戰狼。」
說罷,權煜皇起身就離開。多一眼,都沒有看自己的寶貝弟弟。
對於自己這個弟弟,權煜皇也是很複雜的。他即希望弟弟長大成人,可以堪當大任。可他又有私心,不希望這個弟弟長大成人,希望這個弟弟一輩子都是會在大姐身邊撒嬌的小孩子。可權煜灝畢竟是個男人,權煜皇又怎麼可能不對他這個弟弟寄予厚望呢?
再如何矛盾,權煜皇也希望這個弟弟日後能夠獨當一面。因為他必定不可能護着弟弟一輩子。把權煜灝丟進特戰旅給自己最親密最信任的戰友蒼梟,就一緊說明對權煜灝,權煜皇是寄予厚望的。哪怕有大姐的命令在,權煜皇也希望弟弟能夠出色的成長,所以才把他給了蒼梟去栽培。
權煜皇的這份苦心,怕是也只有陸越川才清楚了。
但權煜灝今天的表現,的確是讓陸越川十分的失望。但最失望的,最心痛的,怕還是權煜皇。
看着他哥的背影,權煜灝呆了,懵了,傻眼兒了。
他愣愣的問道,「陸師爺,我到底哪兒不長進了?明明,你是最寵着我的,為什麼這次——」
「因為你真的一點都沒有長進。權煜灝,你到了現在都還不清楚自己一腳踏入了的是什麼人吃人的地方。你還是未脫稚氣,幼稚又天真。如果放這樣的你踏入了這片人吃人的地方,那就是讓你去送死。」陸越川搖搖頭,失望都寫在了他的娃娃臉上,「你死了,不打緊。可你卻會害的五爺這麼多年步步為營的籌謀一招落空。五爺說的沒錯兒,你連我對你的考驗都瞧不明白,你連進入我們這個圈子的資格,都不夠。」
「陸師爺——」
「嫂子,你就別幫權煜灝說好話兒了。」陸越川輕輕沖安寧搖頭,「他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我不能拿五爺這麼多年籌謀的棋局開玩笑。我更不能讓煜灝一腳踏入這人吃人的鬼地方。」
安寧看了一眼一臉迷茫不解的權煜灝,幽幽的嘆了口氣兒,不再多言。
陸越川伸手扶起她,「嫂子,走,我幫您打打下手。」
「陸師爺!」權煜灝伸手就抓住了陸越川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