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亦花說,「我想戰狼隊長調查出來的事情,或許與南宮姬有關係吧。」
「不一定是南宮!」說話的人,是陸越川。
他風塵僕僕的從拐角走了過來,肩膀上都已經被雨水徹底的打濕了。不難看出,陸越川是得到了戰狼受傷的消息,連傘都顧不上打,一下車就衝進了磅礴大雨之中。不光是肩膀被雨水打濕,就連頭髮,都已經徹底的被雨水浸濕,雨水順着陸越川的臉頰,向下流。
就那麼幾秒鐘的時間,陸越川站着的地板,都已經徹底的濕透了。
足以說明,外邊的雨,下的有多大。
陸越川,有多心急如焚。
那個笑面虎陸師爺,也失態了。
郝亦花喚了一聲兒『陸部長』便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他跟陸越川的關係有多鐵,那麼陸越川跟南宮姬的關係就有多鐵。也是因為有陸越川這層關係,他跟南宮姬也算是有些交情。再多的話,他是不該說的。
「五爺,戰狼說的是南宮,不是南宮姬。他調查的內容,不一定跟南宮姬有關係。或許戰狼指的是南宮家呢?我覺得亦花把戰狼口中的『南宮』直接跟南宮姬劃等號,這是莽撞的。」
「你先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再過來。」權煜皇瞥了一眼陸越川的狼狽樣兒,「用不着你為南宮開脫,戰狼調查的內容,不一定就是壞的。陸越川,你連什麼事兒都不知道,就自亂陣腳。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
言下之意就是,讓陸越川先冷靜冷靜。
最後一句話,權煜皇已經用上了命令的強硬語氣。
陸越川張了張嘴,剛準備開口,權煜皇就已經帶着怒氣的低吼,「誰也沒說南宮姬,你卻急忙的跳出來為南宮姬開脫。郝亦花只是猜測,你犯得着這麼激動?」
一句話,把陸越川問了個啞口無言。
「別再讓五爺看見你這樣的模樣兒!」
說罷,權煜皇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多一眼,都沒有再看陸越川。
安寧焦急的看着已經走遠的權煜皇,想追上去,卻又邁不開腿,她一跺腳,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因為她放心不下陸越川。
她說:「陸師爺,你失態了。」
陸越川飛快的眨了眨眼睛,「嫂子……事關南宮,我……」
「好了,權煜皇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南宮是你兄弟,他同時也是權煜皇的兄弟啊。權煜皇說的也沒錯兒,你連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幫南宮開脫,這是你不應該,是你失態。」
「我——」
「行了。」安寧拍了拍陸越川的手臂,「聽權煜皇的,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冷靜一下再過來。戰狼調查出來的事情,不一定就是對南宮不利的呀。萬一是對南宮好的事兒呢?不管是什麼,陸師爺,你得先冷靜下來。你如果不冷靜下來的話,權煜皇不會再讓你出現的。他都不會見你,他更加會把你排除在外。」
「我、我聽嫂子的。」陸越川後退了幾步,靠在牆壁上,捏了捏鼻樑,「我好像真的是太累了。稍微有個風吹草動的,我就草木皆兵了。第一反應先是想到最壞的可能。」
「大家都很累了。」安寧輕輕的說道,「可越是這個時候,陸師爺,你聰明的腦袋才越重要啊。」
「嗯。」陸越川聳下肩膀,「尤其是五爺回來了。我……我也有點太依賴五爺了。五爺一回來,我就覺得什麼事兒都有五爺在,我都懶得去思考了。瞧我,真是太失態了。」
「陸師爺,我們誰不是在依賴他?」安寧苦澀的看着陸越川,「沒有他在身邊的時候,我們都咬牙能堅持下來。可他一回來,我們反而都成了白痴笨蛋。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了。依賴他的人,何止你跟我?我們這些人,全部都是在依賴他的。」
「所以我越發覺得對不住五爺。我本來是應該給他出謀劃策的人,可我也這樣依賴他。五爺他……他該多累啊?」
「我雖然也很愧疚,但我並不覺得抱歉。陸師爺,我們依賴着權煜皇,把最困難的都丟給他,或許他心裏才能更舒服一些。對權煜皇來說,他累些辛苦點不要緊。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身邊的人感覺到累。」拍了拍陸越川的肩膀,安寧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快點去換身乾淨的衣服,我先過去看看戰狼到底怎麼樣了。」
她很關心戰狼調查出來的內容,可她更關係戰狼的傷勢!
「好。嫂子去吧,我等下就到。」
蔣欣然立刻說道,「寧兒,你過去找權五吧。我陪陪陸師爺。」
「不必了,蔣大小姐,我沒事——」
「不必個屁!」蔣欣然一把抓住陸越川的手腕,「我真該找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這狼狽德行。你像是沒事兒的人嗎?!寧兒,你去看戰狼吧,陸師爺這兒有我呢。」
安寧點點頭,快步追了上去。
陸越川笑了,他問;「蔣大小姐,我看起來真的很狼狽嗎?」
「比我為了明淮九在酒吧買醉,更狼狽。」蔣欣然冷眼相待。
陸越川輕笑一聲兒,「我居然都淪落到需要被你蔣大小姐照顧的地步了。看來,我真的是很狼狽了。」
「被我照顧有什麼可丟人的啊。」蔣欣然翻了個白眼,「被我照顧,你應該感覺驕傲好吧。我都沒有這麼照顧我哥呢。」
「因為蔣部長不需要被你照顧吧。」
「少廢話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又瞞了權五什麼?」
陸越川從沒想過,原來蔣欣然的一雙圓碌碌的大眼睛,也可以這麼的通透,洞察世事。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安寧的背影,陸越川輕輕點頭,「是,我瞞了五爺,不是瞞了他一點,而是瞞了他很多事情。」
「比如說,南宮姬?」
「我再重複最後一遍。」陸越川冷冷的伸出一根手指,「不是南宮姬,而是南宮家。南宮姬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做了那些事情的人,是南宮家。與南宮姬無關。」
「我猜就是這樣兒。」蔣欣然從鼻尖兒哼唧了一聲兒,「所以你才會這麼失態,這樣貿貿然連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一聽到『南宮』兩個字,就火急火燎的跑來找權五。陸師爺,你曉不曉得,你這樣瞞着權五,他真的會生氣的!」
「可我有的選麼?做事情的是南宮家,與南宮姬無關。我不瞞着五爺,瞞着南宮,把這事兒壓下去。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五爺跟南宮反目成仇?權家的邪仇,五爺一定要報。南宮姬也一定會維護他們南宮家。這是一個死結!是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我除了把事情壓下去,爛在我自己的肚子裏,我有的選麼?」
蔣欣然咬了咬嘴唇,「你、你也不容易!可問題是,現在戰狼都已經調查出來了,你覺得你還能隱瞞的下去嗎?陸師爺,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是讓權五自己調查,還是你主動坦白。你也說了,做事情的是南宮家,不是南宮姬。權五跟南宮姬之間……或許還有緩和的餘地。」
「不會有緩和的餘地。我是他們兩個人的兄弟,我會不清楚他們兩個人的選擇?五爺一定會選擇手刃仇家,而南宮姬,他又一定會維護他的家族。我說了,這是一個死結,解不開的死結。」陸越川感覺很絕望。
當年參與陷害了權家的人,又何止一個兩個?那是一個龐大的蜘蛛網!
可以說,當年的上流階層就沒有能夠獨善其身的!
或多或少,他們都參與到了陷害權家的事情當中。
蔣欣然有點不敢去看陸越川的眼睛,「陸師爺,我就問你一句話,在你掌握的真相當中,我們蔣家有沒有參與進去?」
「沒有。」陸越川回答的斬釘截鐵,「蔣家一點都沒有參與。這也是為什麼大姐會允許你小時候經常出入權家,陪煜灝一起玩的原因。大姐最清楚,蔣家沒有參與進去,蔣家是最乾淨的。你們蔣家,也是因為當年沒有參與那些人的陰謀,給他們當幫凶,所以你們蔣家才會發展的那麼緩慢,甚至於被人後來者居上。這樣的情況,是在你哥哥步入仕途,並且有了權勢之後,才得到了改善。這些事情,你不清楚。」
蔣欣然狠狠的鬆了口氣兒。
京城的大家族,就這麼幾個。來來回回,一隻手就數的過來。如果連南宮家都參與其中,她是真的擔心他們蔣家也無法獨山岐山吶!
現在聽到陸師爺的回答,她真是狠狠的鬆了口氣兒。陷害權家,他們蔣家到底是沒有助紂為虐啊!
「人人都說你父親平庸無能,他的確是沒什麼經商的才能。勉強支撐着蔣氏集團不被淘汰,對你爸爸來說已經是很吃力了。」陸越川如此說道,「可不管是五爺還是大姐,他們都最敬佩你父親的為人。他不同流合污,他不助紂為虐,他獨善其身。就這一點,你父親就值得被尊敬和敬佩。」
蔣欣然扯了扯嘴角,「其實我之前也有點看不起我爸來着,覺得我爸還不如我哥有本事。可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到覺得這麼多年我也都冤枉我爸了。」
「蔣大小姐,一個人有才華,沒什麼了不起的。真正的了不起,是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忘初心。你父親,他做到了。他才是真正厲害的人。我陸越川,佩服他。」
蔣欣然覺得,陸越川所談論的人,好像是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陸師爺說的那個人,真的是她爸爸麼?她都有點懷疑了。
她所認識的她老爸,真的不像是陸師爺口中的那個人呢。
「在當年那種那情況下,不同流合污,就會被排擠。你父親明知道的,可他還是選擇去做一個善良的人。蔣大小姐,你不覺得相比於才華橫溢,能一直做到善良,才最難能可貴麼?」
人家這樣夸自己的老爸,蔣欣然還有點不好意思來着,她摸了摸耳垂,「我爸做了個一個善良的人,可他又何嘗不是虧欠了蔣氏集團呢?」
都不需要她爸助紂為虐,她老爸只需要順水推個舟,落井下個石,蔣氏集團就不會被排擠,也不會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裏都沒有任何的發展和進步。
她老爸是對得起他自己的良心了,可他對得住蔣氏集團麼?對得住蔣家留下的基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