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深的思念,幾乎快要把安寧給折磨瘋掉了。可話從她嘴裏邊說出來,卻又是那樣的雲淡風輕,輕飄飄的,看似沒有任何的重量。
但,權煜皇是懂她的。
以她那樣冷淡的性格,能夠說出一句『我很想你』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他還能要求性格冷淡的她更多的是什麼呢?
得此一句『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就已經足夠了。
權煜皇的身邊顯然也有很多別的人,他只是平靜的回覆了一句,「安小妖,做好飯,等五爺回家。」
她那深深沉沉的思念,說出來是那樣的雲淡風輕。而他的回覆,也是一樣的輕描淡寫,做好飯,等我回家。
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擅長表達內心的人,他們也都是冷淡表現自己的人。
但是,他們彼此之間是了解對方的,更是懂得對方的。
安寧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嗯!做你最喜歡吃的餃子!」
「安小妖,五爺答應你了會好好的回去,五爺不會食言的。結婚這麼長時間,五爺答應過你的事兒,什麼時候沒有做到?」
「我相信你。權煜皇,我只要你好好的,別受傷。」
「嗯。」權煜皇淡淡的應了一聲兒,「安小妖,你換陸越川聽。」
對於權煜皇跟安寧他們兩個人來說,這就已經算作是情話了。
什麼浪漫的情節,肉麻的情話,他們兩個人不可能說出口,更不知道怎麼去說。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抿了抿嘴角,斂去了臉上的甜蜜笑意,安寧重新將電話遞給了陸越川。
「陸師爺,權煜皇找你。」末了,安寧還會打趣一句,「我看對於你這個左膀右臂,權煜皇比對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還要關心嘛!乾脆我跟權煜皇離婚,你們兩個人去過好啦。他找你比跟我說話還迫切和心急呢。」
陸越川接過電話,苦笑連連,「我說嫂子,您就別拿我打趣了好麼?我這兒跟五爺是有軍務要談,您瞧您,都說到哪兒去了。」
安寧笑着擺擺手,在郝亦花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示意她不過就是開了句玩笑話而已,陸越川怎麼還認真起來了,真是好笑。
陸越川無奈的攤了攤手,就聽到電話那頭權煜皇沾染着笑意的聲音,「那安小妖,又擠兌你來着?」
「可不是麼。不過我也習慣了。」也低笑了兩聲兒,陸越川便收起了玩笑,「五爺,您說。」
「毒蛇,我到現在沒能拿到。」權煜皇的聲音一瞬間改變了,與剛才和安寧說話時候的溫柔中沾染着幾分笑意和輕佻截然不同,他此刻的語氣充滿了殺伐之氣,他說:「我們的情報沒有錯誤,毒蛇就隱藏在明淮九的身邊。我搗毀的間諜組織內部的文件,更是清楚的證明了我們的情報。」
陸越川心中一沉,挑眉:「但是?」
「沒有但是,我到現在也還沒能拿到毒蛇,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在五爺您力度如此之大的緝拿之下,那條毒蛇不可能有機會金蟬脫殼。這次不比以往,我們行動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哪怕是執行任務的兄弟們,幾乎都沒有幾個人曉得我們的行動目的是什麼。這種情況之下,再加上您已經全面封鎖了從京城離開的每一條出路,那條毒蛇就是被困在了京城當中。只等着您來一招瓮中捉鱉。甭管那條毒蛇是以什麼身份隱藏在明淮九的身邊,他一定會被您給抓住。可問題是,您抓住了名單上的所有人,就是沒有能抓住那條毒蛇。我想,或許我們之前第一個被否定的猜測,就是真正的答案。」
「明淮九,或者說是劉大管家,他們兩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就是毒蛇。」
聽到這個心中早就已經猜到了,並且之前也已經猜測過的答案,陸越川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說,「就算明九爺跟劉大管家不是毒蛇,他們也一定清楚毒蛇的身份,並且願意幫助毒蛇在京城隱藏起來。這兩個人,脫不了干係。五爺,明淮九已經死了,不管他有沒有死,他都必須得死。劉大管家……只要拿到了劉大管家,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必須要從他的嘴巴里撬出點東西來!」
「姓劉的,趁亂已經跑了。」權煜皇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逼出來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他就算是跑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給抓回來。陸越川,家裏的事兒,你再辛苦辛苦。我把劉大管家抓回來之後,就立刻回去。」
「五爺儘管放心,九處有我在,亂不了。家裏的事兒您不必掛心,有我在呢。」
「安小妖,你多費心。這女人心眼多的很,最好把她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權煜皇與陸越川之間二十多年的交情,其中的默契早就不是外人可以想像的,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口中那個有關我們權家血案的重要人物,是馮教授麼?」
陸越川心中一駭,沒有想到五爺竟然已經神乎其神到了這個地步。
他飛快的掃了一眼正在跟郝亦花低聲交談的安寧,輕輕的從鼻尖兒『嗯』了一聲兒,並不多說。
權煜皇冷笑一聲兒,「五爺就他媽知道跟他老小子脫不了干係。」
「五爺,您早就猜到了?馮教授有問題,您怎麼不早說呢!」
「他到底是安小妖的恩師,是她視為親生父親的人,五爺沒有證據,怎麼可能往外邊說?」權煜皇的聲音透着冷漠,「五爺第一次見他,就猜到他跟權家的血案有關係了。不過五爺一直隱忍不發,一方面是因為你嫂子的關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馮教授這老小子在當年的事情中,扮演充當的不過就是一個小卒子的角色罷了。五爺要揪出來的是策劃了陷害了我權家的人,一個小卒子罷了,五爺還不放在眼裏。放了就放了吧,五爺還不至於跟一小卒子斤斤計較。要不然,你以為這麼多年,為何他華老闆還能如此穩健?五爺要是真決定斬草除根,老子早就開始對付姓華的了。」
陸越川心中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啊!
原來,他這兒忙活了半天,費盡了苦心才調查出來的進展,五爺他早就已經瞭然於心了!
這心裏,別說,還真挺不是滋味的。
權煜皇又道:「不過這些都是大姐的猜測罷了。沒有證據的事兒,就是捕風捉影,算不得數。你那邊已經掌握什麼確鑿的證據了?」
還是因為有安寧在旁邊,陸越川說的很含糊,「他已經透露了一些消息。我想只要五爺您回來了,您親自跟他談過之後,他就會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了。還有華老闆,他說的話跟您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他們兩個人當年扮演充當的,不過就是一個小卒子的角色罷了。但我想,就算是小卒子,這兩個人也一定曉得一些內幕的。我們如果要把那些幕後黑手一一都揪出來,這兩個人的證詞,必不可少啊!」
「嗯。」權煜皇淡淡的應了一聲兒,似乎很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很放鬆的說道:「把人好好的給五爺看着,等五爺回來親自會會他。還有,大姐當年的猜測,基本上都是正確的。只是五爺一直苦於沒有證據,當年做下權家血案的人,現如今各個都是位高權重,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些人,就算是五爺,輕易也不能去動。陸越川,你比五爺更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記住,已經等了這麼多年的咱們,不在乎再多等上這十天半個月的。你,不要輕舉妄動。」
聽到了權煜皇的警告,陸越川苦笑連連,「五爺,難不成在您心裏,我陸越川就是這麼一個耐不住性子的毛頭小子麼?放心吧,五爺,我曉得利害關係。不會輕舉妄動,沒有您的指示和命令,我只會四處搜集證據,不會貿然出手的。」
「五爺是擔心你為了給小妹報仇,就——」
「我不會的。」陸越川很少打斷權煜皇的話,他直接搶白說道:「我的仇,哪裏比得上五爺您的血海深仇?連您都能等,我有什麼等不了的。就按您說的辦,我這邊繼續搜集證據,如果必要的話,我可以去叨擾一下大姐嗎?」
「儘量不要叨擾她吧。」權煜皇給出了答案。
陸越川明白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去叨擾大姐就最好不要去叨擾大姐。
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他是不能去找大姐詢問的。
「不過五爺,我們現在已經拿了他……還有華老闆,只要他鬆了口,華老闆那邊肯定也不會死扛着不說。畢竟華老闆也沒有義務和責任,替當年的那些劊子手抗什麼的。還是那句話,只要您回來了,見了他,肯定會有一些收穫的。您想要的證據,我認為他也給得出來。」
「好,那你就把人給五爺看好了。於公於私,馮教授的安全都不能出現任何的問題。你很清楚,如果馮教授在九處出現了任何意外,安小妖不會放過咱們的。你也不想去面對她吧?」
陸越川看着安寧的側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我寧願讓您給我一把槍,讓我去跟毒蛇血拼,我也不想面對啊!」
權煜皇呵呵的低笑了兩聲兒,他還是笑的那麼倨傲,那麼高高在上。
「行了,不跟你扯淡了。等着,劉大管家跑不了多遠。五爺在晚飯之前,一定會去。」
陸越川看了看手錶,「五爺,已經快六點鐘了。咱們家一向是六點半準時開飯的。」
「那五爺就在六點半之前回去!」
權煜皇話音還未落,陸越川就聽到他那邊又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心中一緊,陸越川連一句客套的『再見』都沒有說,便直接掐斷了衛星通訊。
看來,五爺那邊是戰場臨時休息抽空才聯繫他的。他可不能再讓五爺分神了。
戰場上的局勢,那就是瞬息萬變的。
稍有不慎,後果真不是可以想像跟承擔的!
槍炮不長眼睛,五爺他是人,他不是神,他也會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