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嘡——』
狠狠的一聲兒巨響,將還沉浸在清晨日出美景中不可自拔的兩個妞兒直接嚇了一跳,思緒就那麼活生生的給扯回到了現實當中。
蔣欣然肩膀抖了一下,轉頭望着安寧,「出什麼事兒了?這麼大動靜!」
而且這動靜明顯不是誰失手撞到了什麼,她聽着明顯就是誰——
又是一聲兒——
這回,蔣大小姐的瞳孔都開始劇烈的顫抖了,「寧兒,我沒錯聽的話,剛才那一聲兒是……」
「槍聲。」安寧故作鎮定的說道,「沒事兒,別緊張。在這個家裏住的都是一群修羅煞神,權五爺的家裏,出現槍聲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我說……該不會又是煜灝惹了權五生氣吧?」
「小少爺?」安寧瞪大了眼睛,「這裏邊有小少爺什麼事兒?!」
按照原計劃,得今兒一大早她打電話給小少爺把他給騙來凡爾賽宮殿,然後再讓陸師爺跟小少爺去給權煜皇坦白。她還沒打電話把小少爺騙來,權煜皇就算是生氣,也不該跟小少爺有關係啊!陸師爺是絕對不可能在小少爺沒回來之前,就一個人跑去跟權煜皇坦白的。
蔣欣然『哦』了一聲兒,連忙解釋道,「昨兒我一個人在家裏哭完挺傷心的,煜灝正巧給我發微信,問我在哪兒了。他說他回京城了,想找我喝酒。我說我就在權五這兒,不想動了,煜灝就買了點啤酒回來找我。我們倆昨兒在客廳喝到權五指揮我來給你送茉莉花茶啊!你睡着了,昨兒晚上都是權五把你給抱回臥室的,你不知道煜灝昨兒晚上就在家的事兒正常。」
「什麼?!」安寧狐狸眼兒都瞪大成了蔣欣然的圓溜溜大眼睛,「你再說一遍,小少爺昨兒晚上就回家了?!」
「是啊!」蔣欣然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這有什麼不合適的麼?煜灝是我青梅竹馬,我心情不好找他喝酒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而且這兒是煜灝他哥的家,煜灝來這兒,也挺正常的吧!搞不懂你幹嘛反應這麼大。」
安寧暗罵一句,「操!」
來不及多解釋,轉身就像書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靠!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昨兒她跟陸師爺計劃的挺好的,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快。誰能想到,昨天晚上的家宴一結束就跑的沒人影兒的小少爺,居然會主動送上門來。
省去了她騙小少爺過來的這一步,陸師爺直接進行到了計劃的第二步——
拉着小少爺去跟權煜皇坦白!
剛才那一聲兒槍響——
「靠靠靠!」
一向把不罵一句髒字兒擠兌人毒舌作為原則的安寧,這時候也忍不住咒罵連連。
陸師爺也不知道提前跟她知會一聲兒,好歹讓她有點準備吧?!
「寧兒?寧兒!安檢官!到底怎麼了嘛你跟我說說啊!」
蔣欣然不明所以的追在她身後,儘管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她看到從來都是冷靜淡然的安檢官,這時候也方寸大亂,便知道情況不妙。
「欣然,你別過來!」安寧腳底下不停,嚴厲的命令道:「不想被無辜波及的話,就回你的房間乖乖的藏起來!不管聽到什麼動靜兒,你都別出來。」
那聲槍響,已經能夠說明權煜皇知道那事兒之後的態度了。現在每一個待在這座凡爾賽宮殿裏的人,都是極其危險的。欣然也不會例外。鬼知道暴怒中的權五爺會做出什麼事兒,沒人能夠保證。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的好!
蔣欣然趴在樓梯的扶手上,望着一路飛奔而去的安寧,皺了皺眉頭,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乖乖聽安寧的話。儘管很擔心,也很好奇,但蔣欣然還是一跺腳,跑回了自己的客房,還不忘了把房間的門反鎖上。
一路狂奔到書房的門口,安寧並沒有着急的闖進去。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但已經足夠她冷靜下來了。
還不清楚書房裏是個什麼情況的時候,她貿貿然的闖進去,很可能只會火上澆油,根本起不到一個防彈衣的作用。
於是站在書房的門口,安寧安靜的等待了幾分鐘。直到——
「滾進來!」
從書房裏傳來男人怒不可遏的低吼。
她這才不緩不急的推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她一靠近書房,權煜皇就會知道。與其是她自己闖進去,不如等權煜皇喊她進去。
「嫂子。」陸越川一看到她,仿佛看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表情是真的打心底的鬆了口氣兒。
安寧平靜的掃了一眼坐在輪椅上冷汗順着臉頰已經流進領口中的陸越川,一閃而過之後,又淺淺的掃了一眼端端正正的站在實木書桌正前方的權煜灝,目光同樣是一閃而過。
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負手而立,站在雕花實木書桌後,落地窗戶前的男人身上。
「五哥。」她笑了笑,滿不在乎的一步步靠近那個連背影都透着一觸即發怒火兒的男人,「大清早就生這麼大氣,不好吧?」
在距離男人三步的地方站定,說實話,安寧也沒有一點點的把握。
她不是不怕正處於盛怒中的權五爺,她只是強迫自己不去害怕罷了。
可不由自主顫抖的小腿肚子,卻訴說着她內心的恐懼。
那個在十八公館,在九處她第一次看到的男人,好像又回來了。
會讓她害怕的不自覺發抖的權五爺,回來了。
連頭髮絲兒都冒着火氣兒的權煜皇,是任何人看到都要退讓三分的存在。
安寧儘量的無視掉了身後來自於陸越川炙熱且帶着點祈求的眼神,笑了笑,「五哥,我說你一天到晚哪兒來這麼大氣性?小少爺哪裏做的不對了,你把他丟給陸師爺去調教調教就行了,何必生這麼大氣?小少爺別的不成,惹你生氣的本事一直都是最一流的。你要是跟小少爺一般見識,你可真就中他的圈套了。你這個弟弟,平日裏最喜歡的不就是跟你對着幹,讓你生氣麼?」
說完,安寧試探性的想要向前一步,結果,卻被男人語氣中的凌厲所活生生的逼的後退了一步。
「站住。」
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多少的情緒,可就是透着一股子令人喘不過氣兒來的凌厲與壓迫。
安寧的腳尖兒,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後退了一步。
她斂了斂眉宇間的情緒,重新強迫自己揚起一抹微笑,「我明白了,這次小少爺做的太過分了。行,我不勸你,也不幫小少爺求情。我就說一點,五哥,你再生氣,這傢伙再欠收拾,他總歸是你親弟弟吧?你不管他,成,可大姐呢,你連大姐也不顧了麼?」
那佇立在落地窗戶前的背影,微微的挪動了一下。
安寧並不過分,只是平靜的說道,「權五,不管小少爺這次做錯了什麼,犯的錯有多大,哪怕他把天都戳破了一塊兒,你至少得允許我去把白大夫找來吧?再這麼下去,小少爺不死也得蛻層皮。」
「只是蛻層皮!」權煜皇猛地轉身,安寧這才看到,他那雙充滿了邪氣的妖眸,此刻竟然已經是充血的通紅。折射着妖冶的紅色精光。
邪氣減弱的同時,戾氣無限的加重。
這男人,是真的氣炸了。
安寧心想。
也……失望極了。
事已至此,安寧已經無法再按照陸師爺的劇本演下去了。她明白,她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對權煜皇有任何一丁點兒的隱瞞與欺騙了。
她側身,指了指軍姿站的端端正正的權煜灝,平靜的說道,「不管怎麼樣,先讓白大夫過來給小少爺看看。你那一槍,是擦着小少爺耳朵飛出去的。我不是學醫的我不清楚這會造成什麼後果,但我眼睛不瞎,小少爺的耳朵在流血,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就算不會鬧到失聰這麼嚴重的後果,他也該失血過多的昏厥過去了。權五,就先讓白大夫過來給小少爺看看不成嗎?只要確定了小少爺沒什麼危險,你就是把他吊起來拿馬鞭狠狠的抽,我都不會多說一句。因為我知道,小少爺這次的錯誤,就是你一槍把他給崩了,也絕不過分。」
權煜皇眉頭凌厲的挑起,本就上挑的眼尾,此刻更是凌厲的讓人無法直視。
可安寧就是要強迫自己與他對視,且,寸步不讓。
幾秒後,她實在是招架不住男人那過分凌厲的眸光,率先收回了目光,毫不猶豫的坦白道,「五哥,小少爺做了什麼,犯了什麼錯兒,陸師爺昨天就已經跟我說過了。我都是知道的,可小少爺錯再大,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認他這個弟弟,成。大姐呢,大姐也不認小少爺了嗎?大姐的心情,你總要考慮照顧的。」
「大姐——」權煜皇幾乎是咬牙壓根將這這句話從牙縫中逼出來的,「若不是顧念大姐,老子剛才那一槍就不是擦着他的耳朵邊飛出去!」
「是,我知道。你權五爺槍法神准,百發百中,彈無虛發。不是你失手打偏了,是你沒有去瞄準小少爺的腦袋。所以,你本就沒想過要小少爺死,那就不該阻止我去找白大夫來給小少爺看看。」
「安小妖!」
「我在。」
「你既然知道這畜生做了什麼,你還要給他求情?!」
「我不是來給小少爺求情的。五哥,我站在這兒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讓你和大姐之間因為這件事情產生什麼介嫌!你要麼現在就一槍崩了小少爺,要麼你就同意我去找白大夫過來。」
權煜皇那雙充血的妖眸死死的盯着她的小臉兒,安寧不閃不躲的迎上他的目光。
「五哥,小少爺——」
「煜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