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檄文,天下震動,有志之諸侯,紛紛躁動。
渤海郡,袁府。
「主公,大喜,大喜啊!」
逢紀拿着一張檄文飛奔入府。
「元圖,何喜之有?」
袁紹放下茶杯,詢問道。
元圖是逢紀的字。
「主公且看!」
逢紀遞了過去。
「這……!」
袁紹看罷曹操檄文,神色不停的變化。
「主公,董卓亂政,曹操發此檄文,正是我們趁機崛起的好時機!」逢紀激動道,「主公有滅宦官之名,四世三公之望,門生故吏遍佈天下,雙臂一呼,必然群雄響應,輕易就能成為一方諸侯,而不至於如今呆在一個小小郡縣,還有受韓馥節制。」
「如今確實憋屈!」
袁紹站起身,眼光一凝,神采飛揚,卻是已經有了決定。
此時的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英姿勃發,確實有幾分梟雄之姿。
「主公,當應曹操之邀,兵發洛陽,到時諸侯聯軍,必然會選取盟主,以主公之威望,盟主之位,手到擒來。到那時,威望穩固,招賢納士,畜養兵卒,若誅滅董卓,主公之威能必然達到頂峰,天下士人必然以主公為首,可挾天子以自重,培養勢力,待時而起……!」逢紀頓了頓,又道,「哪怕最終敗了,以主公之威望,退回之後,可謀奪冀州!」
「冀州?」
袁紹聽的面色潮紅,卻強行壓住激動的心情,接了一句。
「想做大事,不佔領一個州,沒法站住腳根。現在冀州強大充實,但韓馥才能平庸,取而代之,成為大後方。進,放眼天下,退,固守一方。」
逢紀說道。
「元圖不愧有經天緯地之才,吾之子房也,一番言語,天下在望,咳,來、來、來,元圖,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袁紹更加興奮。
兩人坐下,開始細說,推演未來的種種變化。
卻在這時,一個管家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袁紹臉色一沉,十分不悅。
「主公,大事不好!」
管家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就遞過來一卷帛。
袁紹站起身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臉色狂變,以手捂胸,悲呼一聲:「痛煞我也!」
他倒坐下去。
逢紀不解,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就感覺頭暈目眩,好懸沒有跌倒,他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廢立之時,少帝得高祖賜福,當庭殺董卓,斬李儒,命呂布封鎖四門,殺董卓滿門及其部將,頭顱滾滾,屍骨如山。當庭,斬袁槐,誅近百大臣……已經頒下聖旨,袁家謀逆,誅九族,天下可共逐之!」
「元圖,何以教我?」
袁紹回過神來,一把抓住逢紀的手臂,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逢紀強行穩定住心神,眼珠飛速的轉動,最後眼睛一亮,就道:「主公,你相信少帝十幾歲的年紀,能當庭殺董卓乎?」
「高祖賜福?」
「主公,高祖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他還會從棺材裏跳出來?」
「你的意思是?」
「主公,定然是呂布!」逢紀的思緒已經平穩,快速說道,「以少帝之能,唯唯諾諾,如何殺得了董卓?必然是呂布所為。呂布者,拜丁原為義父,結果殺之;又拜董卓為義父,以如今的情況推測,也必然殺之,然後接管帝京,挾持少帝,可令諸侯。呂布三姓家奴,野心勃勃,想要謀奪大位,葬送大漢江山。我們袁家勢大,呂布小兒必然忌憚,就脅迫天子下了以這一條命令,想要掃清障礙!」
「是的,一定是這樣!」
「可世人不知啊!」逢紀又道,「主公,為今之計,就是通傳天下,言說呂布狼子野心,殺董卓,挾持少帝,當日斬百官,欲行廢立,取而代之。傳天下諸侯共討之,清君側。」
「謀逆之罪已經在身,誰能聽?」
「主公,現在是要亂天下!」
「亂天下火中取栗!」袁紹露出狠色,「先取冀州,站穩腳跟!」
「只能如此!」逢紀道,「原先是要先養威望,再定根基,如今要反過來了!先取冀州,站穩腳跟,然後呼嘯天下。如今大漢已經分崩離析,諸侯異心,誰不想自立為王?就以呂布為藉口,鼓動天下諸侯,最好……!」
逢紀舔了舔嘴唇,眼睛眯了起來:「主公,如今之計,只有更狠,才有一線機會。那就是,殺少帝,徹底的坐實呂布叛逆之名!」
「殺少帝!」袁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許久才將濁氣吐出來,「只能如此,才能保我袁家,才能……!」
袁紹轉過身來,望向了北方。
這時,家奴來報,外有一老者前來。
「碧眼童顏,手執藜杖的白髮老者?」
袁紹心中不由一動。
「莫非是……!」
逢紀卻一顫。
兩人相視一眼,就快速的迎了出去。
冀州。
韓馥愁眉不展,不由詢問:「沮授,如何是好?」
「曹操討董卓,這是大義,當發兵。可如今董卓已死,陛下當政,自然聽軍令。至於讓州牧擒拿袁紹……!」沮授遲疑道,「當然遵從旨意!」
「只是,某這個冀州牧,乃是董卓之命,待來日,陛下會不會清算?還有,某畢竟是袁家門生,若是將袁紹等一干人等擒拿,這不就是忘恩負義了嗎?」
韓馥極其糾結。
他先接到曹操檄文,又得聖旨降臨,讓他左右為難。
「如今天下,紛紛攘攘,看不清前路,猜不透未來。堂堂董卓,竟然當庭被殺,究竟是呂布所為,還是陛下得高祖賜福?」沮授搖頭道,「主公,為今之計,當以穩為先!聖旨是大義,若是不尊,一紙令下,罷去官職,主公當何以自處?」
「那就捉拿袁紹!」
韓馥不再猶豫。
陳留之地。
曹操拿着一張聖旨,一張袁紹檄文,還有一張剛剛得到的消息,臉色露出怪異之色。
他滿腔報復,不得施展,前不久聚集族中兄弟,如曹仁、曹洪、夏侯淵等等,拉起一直隊伍,發下檄文,邀請天下諸侯征討董卓。
可不久,就形勢大變。
讓他都反應不過來。
曹操祖父曹騰,是東漢地位顯赫的宦官。父曹嵩,官至太尉。曹操自幼機警,喜結交名士。二十歲時,受州郡舉薦,以「孝廉」為「郎」,授洛陽北部尉。在任期間,造五色棒懸於尉廨門上,有犯禁者,不論地位高低,皆棒殺之。後遷頓丘令,征拜議郎。
靈帝光和七年,改任騎都尉,隨皇甫嵩鎮壓穎州黃巾軍,遷為濟南相。中平六年,曹操與袁紹討伐董卓兵敗。後鎮壓黃巾軍,隊伍日益壯大,於建安元年,迎漢獻帝都許縣,封為大將軍、武平侯。從此,曹操大權在握,號令四方,滅呂布、破袁紹,征烏桓,統一了中國北方。
這本是曹操原本大致的軌跡。
如今,卻有了變化。
「阿滿,你將兄弟們召集過來,到底是何事?莫非要出兵了?」
曹仁詢問。
曹洪、曹真,夏侯淵等等都望了過來。
「你們看看!」
曹操將聖旨還有袁紹的檄文,以及從洛陽傳過來的消息遞了過去。
陳留之地在洛陽東,距離並不遠,他得到的消息,遠遠比袁紹和韓馥更為詳細。
「少帝殺董卓,呂布臣服,幾乎不費一兵一卒,收服董卓之軍?當庭之上,殺袁槐,斬百官?還有少帝得高祖賜福,得赤霄劍?」
曹仁驚呼。
顯然這是曹操得到的消息,極為詳細。
「陛下命阿滿率領我等,前往洛陽覲見?知我等之才,要重用?還說要文武分開,互不統屬,要聽阿滿的意見?」
夏侯淵的眼睛亮了。
「只是,袁紹卻說,呂布挾持少帝,這……!」
曹真疑惑了。
「我得到的消息為真,陛下聖旨為真,如今洛陽,陛下掌權,呂布、華雄等等全部臣服。陛下已經掌軍十五萬,還有徐榮等等也已經臣服,率領大軍前往洛陽,聽候安排,加上這些軍隊,陛下手中之軍,至少二十五萬!」曹操道,「至於袁紹,嘿,袁家的那些手段,能瞞過其他人,卻瞞不過我,沒想到也被陛下識明,斬袁槐,誅袁家在洛陽滿門,通緝袁紹、袁術等人。袁紹無法,只能兵行險着。」
「阿滿,我們當如何?」
曹仁詢問。
「陛下的手段,未免太酷烈了些吧?消息稱,前些日子,洛陽人頭滾滾,三分之一的大臣被殺,數萬人死亡,不知多少人被抄家!」
曹真遲疑。
「看一看殺的都是什麼人?」曹操卻搖頭道,「不是董卓的死忠,就是袁家的門生,當然該殺。至於軍中之人,又死了幾個?除了董卓的死忠之外,幾乎都沒死,而且,都官升幾級。特別是呂布啊,已經成了衛將軍,這讓我都忍不住羨慕嫉妒。陛下文武分立,從今以後,武將再也不受文臣節制,只聽陛下差遣,這是前所未有的壯舉,若是順利推行,我們大漢王朝,再可強盛四百年不難。只是陛下行事太過倉促,天下未穩,又殺大臣,恐有逆反,一旦失敗,這大好山河……!」
他搖了搖頭。
「阿滿,陛下這不是讓你前去,聽你意見嗎?」夏侯淵說道,「顯然,陛下知你之才,也能聽下意見,再加上文武分立,阿滿,這可是我等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啊!」
「你們呢?」
曹操看向了幾個本家兄弟。
「嘿,我說阿滿,我們還不都是聽你的?」
「那就好,明日啟程,前往洛陽!」
曹操當即決定。
另一邊,一直鬱郁不得志的劉備接到了聖旨。
「嗚嗚嗚,陛下知我,陛下知我啊,要讓我等三兄弟前往洛陽,封官加賞,從此不再窩囊!」
劉備愣了半天,這才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