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吳霽朗接到李虞的機械人管家發來的信息,內容是有關李虞病情的,他之前受傷的傷口裂了,經過了其他醫生的處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正看着,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怪異,扣下了電腦,扭頭問:「你不知道敲門麼?」
是阿瑾。
自從投毒時間後,她就不似從前那麼尊敬他了,現在見他發難,也只表情隨意地說:「你沒考慮過入侵這套系統麼?」
吳霽朗說:「我不會。」
「我會。」阿瑾說:「帶我去他家。」
吳霽朗說:「沒有合適的理由。」
阿瑾道:「你不是跟宋佳音關係很好麼?就說去找她聊天。」
吳霽朗皺眉,「我一個大男人,跑到人家家裏找人家年輕的女主人聊天?」
阿瑾挑眉,「你不想去?」
吳霽朗想了想,說:「我能帶你去,但如果你想今天就去入侵終端,那麼你死的時候別怪我自保。」
阿瑾說:「我只是去觀察一下,你去了那麼多次,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吳霽朗藉口不放心李虞的病情去了李虞家,幸運的是李虞正睡着,宋佳音對這藉口絲毫沒做懷疑。
雖然阿瑾表現得自信滿滿,但她一進李虞家就慌了。
這個家空無一物,甚至找不到攝像頭。
吳霽朗安慰地看了她一眼,她回神收起目光,顯然不會再亂來了。
診治李虞很快就結束,吳霽朗和阿瑾回到會客室時並沒有見到宋佳音,想着她可能休息了,便決定直接告辭。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宋佳音在門外驚慌的喊聲。兩人緊走幾步,便看到門口停着一台車,宋佳音正尖叫着試圖打開車門。
吳霽朗衝過去便看到了車裏的人,是李暖暖,她臉色屍白,嘴唇跟下巴上全是血漬。
他的心頓時抽搐起來,把她從車裏抱出來,放到醫務室的檢查床上,開始施救。
他並沒有心思注意別的,他的心很慌,她中的毒尚不明確,這世上有太多毒是無解的。
直到李暖暖突然開口,「阿瑾談過戀愛嗎?」
吳霽朗這才抽空瞟了阿瑾一眼,她臉色奇差,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吳霽朗看向李暖暖,「你別說話了。」
李暖暖沒搭理他,又問阿瑾,「問你話呢,阿瑾,工作不想要了麼?」
阿瑾這才回答,「沒有。」
李暖暖掀了掀嘴角,輕輕的說:「那還很單純呢。」
吳霽朗不由得看向了她。
只見李暖暖看着他,繼續說:「吳醫師就喜歡這個類型,單純的,乾淨的。」
阿瑾立刻就接上了話:「謝謝大小姐這麼說,我也覺得他不會喜歡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
「阿瑾!」吳霽朗低呵,「滾!」
阿瑾自知失言,垂下頭不吭聲了。
吳霽朗又道:「把血樣送回去。」
阿瑾耷拉着頭走過來取了血樣,臨走前眼睛紅紅地瞪了吳霽朗一眼。
她對吳霽朗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得出,但李暖暖卻總喜歡撩逗她,而且,也從來都不在意阿瑾的冒犯。
阿瑾也抓住了李暖暖的這種心態,給她甩臉子已算司空見慣。
但「人盡可夫」這樣的詞也太重了,即便對方不是李暖暖而是一個溫柔的女人,面對這個詞也會發怒。
但李暖暖卻沒有發怒,只是看着他。
此刻她的臉色很蒼白,他當然知道這是因為中毒,但他還是不免聯想。他知道她的意思,忍不住辯解道:「別聽她胡扯,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李暖暖笑了,「沒關係,這是客觀事實。人盡可夫有什麼不好?我喜歡這個詞。那些男孩兒們又帥氣又體貼,讓我很快樂。」
吳霽朗冷冷地說:「很快樂,快樂到中毒吐血。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應該挑一下吧?」
李暖暖道:「是生意上的人。」
吳霽朗正在電腦上傳數據的手一停,問:「你不是不工作了麼?」
李暖暖笑了一聲,「不工作誰養我?」
吳霽朗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閉上了嘴巴。
李暖暖見他態度如此,也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歪着頭看了一會兒,道:「阿瑾給我下毒,你可逃不掉干係呀。」
吳霽朗說:「現在還沒確定就是她,你也說了,是你生意上的人。」
李暖暖問:「不確定還又讓nemo傳一份數據?」
吳霽朗說:「我怕出現意外,耽誤你的病情。」
她沒說話。
吳霽朗很快就忙完了資料,轉頭向她,見她正半閉着眼睛,瞧着他的神情有些可憐。
吳霽朗正想說點什麼,李虞和宋佳音便來了。
吳霽朗回了醫院,阿瑾顯得有些慌張,「她說什麼了嗎?」
吳霽朗說:「她看起來還好,不像是在生氣。」
「我不是故意的,」阿瑾幾乎都要哭了,「我最近壓力真的太大了,我好怕,我怕死……我也真的好討厭她,她把你搞成了這個樣子……」
吳霽朗最近已經很煩她,但她的最後這一句話又讓他心裏有些感動,說:「別怕,我會儘量想辦法。」見阿瑾放鬆下來,又話鋒一轉,道:「不過,你能不能先保證,這次下毒的事和你無關。」
阿瑾一愣,說:「毒就是我下的,在她的營養素里。你會生氣嗎?」
吳霽朗問:「你為什麼殺她?」
「是他們逼我的。」阿瑾說:「她把我出賣了。」
阿瑾所說的「她」是那個已死的女臥底,警官證事件,阿瑾就已經跟她合作,顯然女臥底把阿瑾出賣給了自己孩子所在的組織。
解毒劑還沒配好,李暖暖的情況就產生了巨大的波動。
吳霽朗匆匆忙忙趕來,她正昏迷着。
離開時宋佳音百般挽留,甚至突然說,她覺得他和那女人之間的互動不像是情人關係。
這是吳霽朗最怕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的宋佳音,心裏既覺得她是個單純的女孩子,也許這只是她的直覺。又覺得她似乎已經洞曉了一切,只是在暗示他。
但不管是什麼,他都選擇先撒了一個謊。
不知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宋佳音憑藉的只是直覺。
宋佳音說李暖暖今天來其實是為了托她還戒指,吳霽朗便讓她去取,自己則原地等着,一時間心亂如麻。
想到送戒指時所發生的一切,他忍不住又開始想,如果他那天說他會娶她。
會怎樣呢?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咳。
吳霽朗聽出那和宋佳音走路的聲音完全不同,一轉身,見李暖暖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雖然扶着牆壁,但她整個人都在發抖,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吳霽朗見狀連忙跑過去,剛一扶住她,她的身子就軟了。
他忙將她打橫抱起,回了醫務室,放在床上,消了毒重新連接儀器。
李暖暖望着他緊張的臉,微微地低喘着,說:「我不會感激你的。」
吳霽朗說:「我看你早就知道了。」
她搖頭,「我不知道……是剛剛才知道。」
吳霽朗沒吭聲。
李暖暖又道:「我知道你為我做那件事,但我不覺得全是為我。我以為……」她一邊說一遍艱難地喘息,好似一條擱淺的魚,「我以為……」
吳霽朗說:「別說了。等解了毒你想怎麼說都行。」
李暖暖又笑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呼吸也順暢了不少。吳霽朗也已經重新連好了儀器,說:「我回去了,你保持平靜,不舒服就及時告訴少奶奶。」
李暖暖沒吭聲,但握住了他的手腕。
吳霽朗也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拿開,但她用力地攥住了,同時按鍵調高了床頭。
吳霽朗不是掰不開,但沒有捨得。
四目相對,稍久,李暖暖的眼睛紅了,「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吳霽朗說:「我看你挺快樂的。」
她咬住了嘴唇,不吭聲了。
吳霽朗說:「我走了。」
雖然這麼說,他卻沒能成功離開,因為他說着話,便見到她的眼淚充盈了眼眶。
他見不得她哭,因為她比一般男人都要堅強。而且她也不會嚎啕大哭,並不發出什麼聲音,只是不住地掉眼淚,這樣的她分外柔弱,是一種讓他揪心的美,令忍不住鬆開握着她手腕的那隻手,轉而去擦她的眼淚。
李暖暖也自覺失態,側過臉說:「你可以走了。」
吳霽朗說:「話不要說一半,我折磨你什麼了?現在你已經都知道了,為什麼你還哭成這個樣子?」
李暖暖沉默,又開始掉眼淚。
吳霽朗再度抬手想幫她擦,見她往旁邊縮。她沒力氣抬手推他,這已經是最抗拒的表示。
吳霽朗便放下手,轉而握住了她的手,沉默地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可以說點什麼話來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但他不想那樣。他知道這次一旦跟她複合,他很可能真的就要萬劫不復。
這麼大的代價之下,他想先聽聽她是什麼態度。
終於,李暖暖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開了口,「最近我找了很多男人。」
他鬆開了手。
「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以前我真的很快樂。」她的哽咽着說:「可是我沒有碰他們,我覺得很反胃。而且我知道碰了就完了,你不會再跟我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