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彼得森那邊的事兒之後,顧驁本來已經算是做好了離開美國前的全部掩護工作,隨時就能回國。
不過就在他臨走前兩天的時候,還是被一個老朋友盯上了,邀請他去聚一聚,算是接個風。
邀請他的人是葉紈,顧驁還挺意外的。
因為他最近都沒關心過葉紈,也不知道對方的近況。接到邀請後,他才知道葉紈又被派駐了出國的崗位,回到了美國。葉紈是知道顧驁在美國的,而且也知道他快回去了,才例行公事通報一下。
既然是老朋友,顧驁沒道理不見。而且他也希望最近表現得更王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歷史過節,為後續打點伏筆,因此當然要去。
當然,顧驁是很管得住自己的,他這次來美國的個把月,過得還是很瀟灑的,一點都沒委屈到自己
因為他當初此行的官面理由,就是受到《時代》總編麥克納馬思先生的邀請,來為《創新者的窘境》月台的嘛。所以他是帶了正牌女友之一、為《創新者的窘境》代筆校對的蕭穗一起,參與各種應酬的。
顧驁這一個多月來,當然也就不存在任何憋屈不滿了,而是夜夜笙歌及時行樂。他去見葉紈的時候,當然也是聖如佛,絕對不需要有任何生理雜念。
1987年的中美通航關係,已經是去華盛頓和去紐約的飛機都有了,兩個城市都能飛,顧驁也就順便改了一下航班行程,買了一組從華盛頓起飛的機票,方便跟葉紈聚完之後直接從華盛頓回國。
……
當天晚上,華盛頓的索尼公司「兩棲俱樂部」,顧驁請客,在會所里包下了一個小廳,特地算是為葉紈接風。
葉紈對於顧驁選的場子有些不理解。
雖然三四年前,她就作為顧驁的宴會女伴,來「兩棲俱樂部」參加過一些美國商界要人之間的酒會。
但她始終覺得顧驁跟她這樣私人同學小聚,不該來這裏。
顧驁卻解釋說,一切是為了安全和私密,他家大業大,現在已經不方便去華盛頓那些沒地位的低端會所吃飯了。
葉紈也懶得計較。
看着會所酒廳里的舊景,葉紈很快就有些觸景生情。
她還記得,三年半前的那次酒會上,她靠着顧驁給她的那些「摩納哥王室免費試用款」全套愛馬仕,跟南希夫人、還有彼得森前商長的夫人、舒爾茨前財長的夫人等人,談笑自若得很是愉快。
所以今晚,她也自然而然下意識就穿戴了全套顧驁當初送她的「摩納哥王室免費試用款」愛馬仕,一身低調奢華內斂的珠光寶氣。
要是這種顧驁因為應酬需要、不得不參加那些美國前部長們的私人聚會、又苦於自己沒有夫人可以帶出席的窘境,再多幾次,就好了……
「你怎麼又被安排回來了?」顧驁的一句隨口提問,把葉紈從回憶的神往中拉了回來。
葉紈收斂了一下心神,凝眉不爽:「你好像很不願意我來美國工作?」
「不不不,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顧驁連忙認錯,「這不是想着三年多前,你好不容易才調回國內的麼。」
「我就是學這個的,工作資歷也一直對口,怎麼就不該回來了?」葉紈正色解釋,
「當年我為什麼回去,你還不清楚?還不是家裏長輩身體不好,怕太遠了見不着。算下來,一晃又是三年多了,家裏該守的年歲也守滿了,司里的情況也熟絡了三年,重新駐外很正常。」
「那應該……不是原來的職位了吧?我還沒問你這次是什麼級別呢。」顧驁善意地關心。
葉紈:「級別沒變,職位當然要變了,也不可能過了三年多回來,還把原先交接我工作的舊人擠回去吧。我現在是文化參贊。」
顧驁微微點點頭,表示瞭然。
他也是外交學院出身,圈子裏廝混很熟的,對級別瞭然於胸。在駐美這邊,秘書里最高的一秘,和參贊里最低的文化參贊,級別是一樣的,都是副局。
葉紈從四年前做了一秘、然後三年半前從一秘調回國內,在美洲司當個處,再到現在回來,是整整四年沒有提升級別了,四年後還是副局。
不過對於普通混體制的人而言,這也不算差了。
多少人副了十年十五年都不帶提的,畢竟到了這個段位,上面的空位每個都很珍稀。
而且,在大使館裏,你要從三秘到二秘,二秘到一秘,一般年限夠了還比較容易上來。但從秘書這個圈子翻到參贊這個圈子,就有一道……玻璃天花板了,很少有從秘書直接變成參贊的。
前者的性質相當於助理,後者的性質相當於大使的副官。
回國,到對應的司當幾年處長過渡一下,或者積累一些別的獨當一面工作的資歷,是一個比較穩妥的選擇。
從這個角度來說,葉紈還是賺了,在級別待遇沒提升的情況下,邁過了一個分類。
這還得益於美國屬於中方最重視建設關係的一類重要國家,設置了文化參贊這個職位。
因為中國駐外的那些使館,起碼有100個是不設文化參贊的。還有一小半的館子,連商務參贊都沒有。
跟中國的文化和外貿交流不夠多的國家,是不會有這個崗位的。駐那些國家的秘書,升到頭之後面臨的天花板只會更加厚實。
「這麼說,真是要恭喜你了,干一杯。」顧驁很紳士地端起羅曼尼康帝,跟葉紈碰了一下,「祝你突破玻璃天花板。」
顧驁手頭那些五年前的拉菲,大部分都囤在香江呢,沒有帶到美國來,所以今天就蹭盛田昭夫的羅曼尼康帝喝了。
葉紈只是默默地喝了酒,但是並沒有接話。
顧驁意識到,自己之前似乎有些不夠關心朋友、不夠第一時間掌握對方的資訊,所以主動示好:
「你做了文化參贊,以後交流的機會也多。將來我要是再出些什麼着作,來美國出版,你可要幫我月台、聯絡媒體啊。找老朋友辦事,總比找麥克納馬思那老狐狸辦事容易。話說你要是早點兒來上任多好呢,這次我就能托你了。」
葉紈之所以是做文化參贊,顯然也是跟她的履歷非常相符的,因為原先她做秘書的時候,就是負責新聞聯絡處,所以跟美方的媒體打交道比較多。
回國當處長那幾年,也接待了美國《時代》集團的一些代表團,跟那些美國媒體大亨接洽。相比之下,葉紈對做生意倒是幾乎一竅不通,也從沒結交過外國產業資本家,所以她做商務是不對口的,管管文化交流還行。
她要真能早上任兩個月,顧驁肯定會把《創新者的窘境》發行過程中,一些聯絡媒體斡旋造勢的事兒,跟葉紈溝通合作。
按說,能夠與顧驁有更多的、天經地義的工作交集,葉紈內心也是樂意的。
只不過一想到顧驁這樣的大忙人,肯定沒時間親自動筆。即使以後再出什麼指點江山、教美國人產業戰略的鴻篇巨着,肯定也是顧驁自己只提供素材和思想、讓蕭穗這女牛虻潤色整理……
葉紈心裏就一陣不爽。
不過,為了兩國文化交流的工作正事兒,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只要你有臉找我,我一定奉陪。」
顧驁當然知道葉紈是在不爽什麼,他恰到好處地岔開話題:「對了,你又來美國了,平時身邊沒個親戚朋友,你自己要小心。
你是七月份生日吧,可惜我這次回國有好多事要忙,萬一七月份抽的出空來美國,能賞光陪你慶生麼。」
葉紈這些年,但凡是在國內,身邊親戚朋友還是很多的。但如果在駐美任上,因為同事跟她年紀差距都比較大,沒什麼同齡朋友。
依稀追憶,五年前,葉紈20周歲生日的時候,就是在華盛頓孤苦伶仃的,最後還是當時在喬治敦讀博的顧驁陪她一起喝喝酒吃吃麵。
這一晃都五年了。
「你覺得提醒我過完生日就虛歲26了、奔三了,很有意思?」葉紈一想到這些年的辛苦,就忍不住嗆聲。
顧驁倒是過得逍遙,爽得不要不要的,一想就來氣。
對於葉紈的不爽,顧驁倒是沒有多想,正面虛與委蛇應付了一番、說既然你不想那就不過了。
兩人喝完酒聊完天,顧驁送走葉紈後,回頭喊住了「兩棲俱樂部」的一名女負責人。
「櫻井小姐,你過來一下,我看下7月份哪些日子你們這兒有空場。」
會所的女負責人:「顧先生,還兩個月呢,如今所有日子都可以預約。」
顧驁:「那我就預約當天的好了,我需要準備一場慶生宴會。」
「需要安排外部展示嗎?是私密的還是社交酒會?」
顧驁:「暫時是私密的看我有沒有時間來,不來就是私密的,不過錢照給,知道該怎麼辦吧?」
「知道了,您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
這裏畢竟也是盛田昭夫用來把美國高層拉下水的高端場所,這點小事兒還辦不好麼。
顧驁也是為自己7月份回美國留一個藉口,不一定用得上。如果用得上,到時候就說是給老朋友老同學葉紈一個驚喜。
而且之所以選在兩棲俱樂部,而不是自己家裏,也是為了消息的泄露更好控制顧驁不希望有人知道,那就不知道,希望有人知道,也能恰到好處地讓人知道。
而且兩棲俱樂部這兒就算「泄密」了,也都是頂層上流社會的人之間知道,對公眾依然是毫無影響的。
做完這一切,顧驁就帶着蕭穗一起上飛機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