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營。
就是剛才那個領着自己妹妹的小女孩,此時小姑娘正怯怯的看着面前的老頭。
小姑娘當然不會說中原話,可小姑娘卻有自己的手段表達自己的意思。
絲綢還沒有送到,又有兩位藥匠前來。
「老趙頭,這小丫頭送來是沒見過的草,或是咱們沒注意到。」
「恩!」三位藥匠都蹲在小姑娘的面前。
小姑娘也沒怕,拉過妹妹,先是指了指天上的大太陽,然後給妹妹臉上灑了一點水,然後讓自己的妹妹躺在地上,自己在旁邊用力的搖,然後表示出很焦急的神情。
藥匠們相互看看,有一位說道:「這怕是在說,受熱了。」
另一位說:「去,去抬一位到這裏水土不服,受熱的士兵過來。」
小姑娘繼續在表演着,把她帶來的草用石頭砸成汁,然後餵到妹妹的嘴裏,她的妹妹很快就跳起來,擦掉了臉上的水跡。
「看來,是治受熱的。」
小姑娘送來的植物放在後世,學名就叫廣藿香。這東西對水土不服,還有受熱什麼的,都奇效。
那草汁很快就餵到一名身體不適的士兵口中。
短短一刻鐘,那士兵已經恢復了精神。
「妙,妙。」藥匠大喜,北方士兵南下,這潮熱的天氣讓許多人都出現了腹瀉,頭暈等種種問題,很顯然是不適應這裏的氣候,還有水土。
這小小的草葉竟然解決了這個問題。
小姑娘不關注這老頭在想什麼,她的小腦袋裏只有一樣東西,就是那邊放在竹筒里的糖里。
有同村的女孩采了草果過來換過,讓人羨慕的不得了。
藥匠們繼續擴大試驗的範圍,開始給大量的士兵服用藿香草。
小姑娘盯着那竹筒,眼睛都要紅了。
小姑娘心說,你們要了我的草,應該給我那甜甜酸酸的東西才對,可你們怎麼沒給我呢。
看着許多人在這裏跑來跑去的,小姑娘還有她妹妹的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睛裏打轉了,有一種很受傷的感覺。
這時,贏姜到了。
找到了解決士兵在南方天氣下腹瀉、頭暈的解藥,這是天大的功勞。
大秦從來沒有虧待過為大秦立下功勳的人,無論是誰。
「誰是首功?」贏姜是領將,這次出行只有三位領將,分別是水師領將,原齊人田源。陸戰領將,高軍銜低配的秦將白平。以及獨特的大河衛領將贏姜。
「報領將,首功非我等,而是當地一年幼弱女。」
兩個眼淚嘩嘩的小姑娘被帶到了贏姜面前,贏姜問:「可曾找到她們的父母?」
「還沒有,咱們語言不通,不知道如何去找人。」
「去找!想辦法找。」
「諾!」
看着兩個小姑娘哭的眼淚汪汪,在語言不通的時候贏姜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勸,吩咐道:「取各色點心六盒,各色糖果六盒。」
很快,十二盒點心與糖果就擺在兩個小姑娘面前。
一粒糖果放進嘴裏,小姑娘開心的不得了,然後學着大人的樣子微微彎腰,拉着妹妹就準備走。
走,怎麼能讓人走。
這事要傳了出去,只會說中原來人坑了兩個小姑娘,如此大功只換了兩粒糖果,這個臉秦國丟不起,中原更丟不起。
真的要論罪,贏姜都扛不住秦律的嚴酷。
語言不通,贏姜將十二盒點心與糖果都塞給了兩個小姑娘,但又不能讓她們這麼離開,若是當地人以為那種草可以換到很珍貴的物品,明天都抬來了,是給還是不給。
所以,贏姜需要找到能說話的人。
好不容易,將兩個小姑娘留下,一個到傍晚的時候,當地部落的幾位老者這才帶着一個年輕的婦人到了秦軍軍營。
這婦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這裏,她正和村里人去彩豆蔻。
僅在這一地百里之內,大河衛的藥匠就發現了五種不同的豆蔻,這東西無論作為香料,還是草藥曬乾之後拉回中原都有巨大的市場需求,所不限量收購,有多少要多少。
還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僱傭一些當地人來負責晾曬這些草果、豆蔻之類。
那婦人見到自己的孩子抱着糖果盒,緊張的不得了,還以為自己的孩子偷了這些糖果。
交流是困難的,好在有幾位老者還懂一些楚語,加上手勢,再加上比劃,甚至又安排士兵以演戲的方式重現的剛才發現的事情,以及展示了這小姑娘送來的這藥草的價值等等。
足足兩個時辰,終於,說清楚了。
十匹白麻布,上上等的白麻布。外加鋼刀一把贈送給小姑娘的父親,以及一匹正紅,一匹淡綠的絲綢。
絲綢!
當地人認識,這是來自中原的極珍貴衣料,珍貴的無以倫比。
就當地而言,部落首領的女兒出嫁,想要一根紅絲帶扎頭髮都未必能夠找到的。
這一次就是兩匹,每匹四十尺。
那殘破筐子內裝的約有兩斤藥草,讓這小姑娘這一家在一天之內,成為了部落,甚至是方園十數里的首富。
有些燕人士兵不怎麼理解,私底下問過。
魏人士兵給解釋道:「咱們出來就要守規矩,規矩是大河君定下的,大河君會定下是否為征伐之地。征伐之地外,便不可輕易作戰。征伐之地,比如倭島,皆為奴。」
「這裏呢?」
「守信,咱們都是來自中原人,依大河君的規矩,咱們天朝上國,有代天教化萬民萬邦之則。征伐之地的人,便是賤民。除此之外,便可等同視之,就象對待自己人那樣。」
燕人士兵又問了:「那麼,如何區分什麼是征伐之地,什麼又不是。」
回答問題的魏人士兵一聽就火大了:「你當你是誰,咱們就是個兵。等你作到將軍的時候,自然就知道,如何區分。」
「也對。」
這事在當地傳的很快,僅僅兩天之後,距離百里之外的部落也有帶着他們的獵物、物產、藥草等前來的。
秦人更是在營地外,立起巨大的木牌。
雖然文字不同,可卻派了畫師來畫,畫了許多圖來表達各種交易的規矩,以及這裏許多物品的交易價格。
沒什麼不能標價的,秦軍的普通軍械也一樣標上了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