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從內涵上品鑑,周黑子是官場老油條,身處廟堂,出身正統,且有文化底蘊,品格高端些;牛販子為市井老油條,混跡民間,出身寒微,雖差了底蘊,言談但自有一番樸實、地道的風味。墨子閣 m.mozige.com從賣相上品鑑,牛販子雖是端着架子,乍一看比周黑子還要儒雅些。俗話說的,「高手在民間」,這兩人交手,誰更佔上風,還真不好說。
可惜,織造府的花園雖大,今日卻不經逛,說話間他們就到了江南王和月皇下榻的地方。
胡清風領着周黑子直入主院,穿過大門,進入儀門。
午後的庭院靜悄悄的,大門外、台階上肅立着幾組藤甲軍,看見他們來了,眼中迸出殺氣。
周黑子毫無懼色。
胡清風將他領到東廂,在一雅致的小院門前止步,躬身延請道:「昊帝就在裏面,請大人進去。大人想必又要緊話稟告昊帝,下官就不跟去打擾了。有什麼吩咐,只管告訴菜花。——他負責聽昊帝傳喚,並保護昊帝。」
周黑子側身沖他笑道:「胡大人有事只管忙去。勞煩了大人這半日工夫,辛苦了。」
胡清風謙卑道:「應該的。」
說罷轉身離去。
周黑子昂首步入院門。
院內屋裏都靜悄悄的。
周黑子探險似的,一步步探入內室,忽然從屏風後轉出一副壯碩、高大的身體,往面前一堵。
一片陰影蓋下來。
周黑子一呆,仰頭一看,入目是一張略顯稚嫩的少年的臉,正神情不善地看着他,「你是誰?」
周黑子忙道:「本官乃昊國使臣周惟安,特來求見昊帝。月皇和江南王都允准了的。」
少年上下打量他,嘀咕「真黑」。
周黑子有些生氣,面上卻笑問:「小哥是……」
少年道:「菜花。」
周黑子無語地看着他——
菜花不應該是個姑娘嗎?
這爹娘怎麼給娃起名的!
當然這並不重要。
他客氣道:「煩請菜花小哥通傳一聲:臣周惟安奉謝相和朱雀王之命,求見主上。」
菜花扔下一句「等着」,轉身進了臥房。
王壑夢見自己正跟李菡瑤泛舟湖上,也不知是什麼湖,只知道連綿不斷的荷葉,風一吹,綠浪密密層層一直向天邊延伸;荷花的清香沁入心脾……
兩人對坐,中間一盤棋。
正下到緊要關頭,忽從背後打來一板子,將他打落水中;李菡瑤大驚,叫「王納——」
王壑大叫「什麼人!」
霍然坐起身來。
睜眼一看,菜花站在面前。
壞人美夢,不共戴天!
王壑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小子,道:「不是吩咐你了,爺要睡覺,不許打攪嗎?誰讓你進來的?」
菜花無辜眨眼:「有人要見你。」
王壑問:「誰?」
周黑子在外聽了,嚇一跳——啊呀,這個該死的菜花!主上在午休,他竟然不說清楚,害得本官做錯事。就這麼去把人拍醒了,簡直大逆不道!
他忙衝進去高叫「主上——」
王壑一看,原來是周黑子。
算了,不氣了。
他一面下床穿衣,一面問:「你怎麼來了?」
他還以為是謝相來呢。
周黑子緊張地打量王壑,見他身上無傷,精神面貌也正常,才放下心來,恭敬拜道:「微臣奉謝相和朱雀王之命,特來見主上。主上安好,臣等萬幸。」
王壑道:「不必多禮。」
簡單洗漱後,他將周黑子讓到隔壁的起居室,在窗下坐了,又吩咐菜花叫人上茶果。
李菡瑤自然不會虧待他,香茶鮮果都是備好的,隨傳隨到,周黑子看後又心安一層。
上茶後,菜花也退下了。
周黑子見室內再無外人了,重又打量王壑,見他一身白衣,清雅神俊,從容地坐在那,散發淡淡威儀,毫無被擄的頹喪和謹慎不安,一方面斷定他身心未受摧殘,另一方面又欣慰他臨危不亂,不愧是明主。
但問候還是要的。
因道:「主上受苦了!」
那語氣,感慨、後怕……
王壑拿起一個桃子,「咔嚓」咬了一口。
嗯,又脆又甜。
這就是院子裏桃樹上結的桃子,他終於吃到嘴,而不是看着李卓航吃了。吃着桃子,他不由想起那年遊歷,他為籌路費賣桃、李菡瑤買桃,兩人討價還價的情形,眼中便溢出絲絲笑意,覺得嘴裏的桃汁清甜。
才吃了一口,就聽周黑子來了這麼一句。他停住,瞅着周黑子,好心提醒道:「周愛卿進來一趟不容易,確定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用的口舌上?」
周黑子:「……」
是哦,他有任務的。
他忙起身,正了正官服,朝王壑躬身拜道:「敢問主上,謹海帶回去的和談條款是主上擬的?」
王壑點頭,「是爺和月皇同擬的。」
周黑子再問:「主上真要分疆裂土?」
王壑啃完一個桃,把核丟在盤中,拿起旁邊的手巾擦擦手,一面擦一面道:「不錯。」
周黑子震驚道:「主上——」
王壑嫌棄道:「別叫!有話就說。」
周黑子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默篩檢要說的話。他不能不慎重。瞧王壑這架勢,對月皇死心塌地,恐怕三言兩語勸不過來,非振聾發聵之言不足以撼動。
但開始一定要委婉!
他謹記謝相叮囑,不敢上來就苦諫,打算徐徐圖之,緩緩誘之。於是真誠道:「主上對月皇的情義,微臣明白。」
王壑懷疑道:「你真能明白?」
周黑子點頭道:「不錯。微臣對內子是一樣的感情。」
王壑來了興趣,手肘撐在茶几上,擺出傾聽架勢道:「來,說說看。外邊都說周愛卿懼內。爺不信,總覺得你故意弄出個懼內的名聲。到底怎麼回事?」
周黑子道:「內子是知音。」
王壑問:「怎見得是知音?」
周黑子道:「微臣長相平庸,世人都重皮囊,只有內子重品格,在一干青年才俊中選中了微臣。」
王壑道:「可你品格也不高啊。」
周黑子頓時滿臉幽怨。
王壑忙安撫道:「我是說,周愛卿擅長阿諛逢迎,非目光毒辣者,看不透愛卿本質。」
周黑子肯定道:「內子眼光最毒辣。」
王壑道:「你確定不是被你糊弄了?」
周黑子:「……」
這沒辦法聊了。
王壑忙道:「說笑的。周愛卿繼續,繼續。」
周黑子這才道:「內子聰慧明理,眼界極高,想糊弄她可不容易。微臣愛重她,所以才格外縱容她,這才得了個懼內的名聲。但微臣不在乎。微臣只要她高興,願護她一輩子,也願意一輩子被她管着、拘着……」
王壑微微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