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城鎮死靜陰森。筆神閣 bishenge.com
細碎的腳步在其中穿行,暗夜裏一束火光猛地亮起,很快更多的火把亮起,雜亂的腳步如潮水般涌湧進城鎮,火光照出劫亂後的景象。
「鎮子裏沒有活人了。」中五來到李明樓面前說道。
李明樓默然一刻:「找些補給,簡單歇息一下吧。」
一部分人就地歇息,一部分則繼續搜尋,很快城鎮裏響起一陣喧鬧,徐悅疾步而來火光下臉上浮現笑。
「少夫人,找到一間屋子,存着滿滿的米麵酒肉還有金銀珠寶。」他說道。
中五點頭:「我們先前殺了的叛軍是守這裏庫房的。」
李明樓道:「吃今晚的,拿明天的,餘下的燒掉。」
既然是叛軍的糧草,當然要燒掉,不會留着讓他們吃飽喝足,周獻應聲是又問:「那些金銀珠寶先轉藏?」
李明樓看他,似乎有些不解:「藏它們幹嗎?」
周獻也不解:「那把它們也燒掉?」
李明樓點頭:「是啊。」
「可是,那是金銀珠寶....」周獻瞪眼。
李明樓道:「金銀珠寶有什麼用?不能吃不能喝。」
周獻要說什麼,徐悅在一旁先道:「少夫人說的對,我們現在沒時間去轉藏這些,吃完就要繼續趕路,看屍體腐爛的時間,范陽軍已經過去三天了。」
說罷接過旁邊親兵手裏的火把。
「我與你同去。」
李明樓點頭:「你們去吧,儘快換班休息吃飯。」
徐悅與周獻應聲是並肩而去,離開這邊徐悅立刻踢了周獻一腳。
「你幹嘛呢?犯糊塗。」他低聲說道,「這時候藏什麼金銀珠寶!」
「就隨手嘛。」周獻爭辯,「也不耽擱什麼功夫。」
徐悅再次抬腳瞪眼。
周獻忙躲開:「行了行了我知道錯了!」
徐悅這才作罷。
「那畢竟是錢,我是想着,往京城給烏鴉帶點。」周獻又小聲嘀咕,「身上隨便塞點就行,也不佔地方重量。」
徐悅呸了聲:「你還說!」又問,「我們用的拿好了嗎?」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庫房前,兵士們也正圍着低聲議論,聽到詢問一個將官應聲是。
徐悅將手裏的火把扔了進去,兵士們也都毫不猶豫的將火把扔進去,城鎮上騰起一片火光。
李明樓背對火光,徐悅關於金銀珠寶的話,她說完了就完了,並沒有在意。
「叛軍在這裏囤積了搜刮來的物資,沂州那邊,形勢一定很危急。」她說道。
中五道:「昭王這邊應該也有兵馬,不知道怎麼樣。」
這樣說有些沒底氣,別說不知道昭王這邊的兵馬怎麼樣,連昭王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都不知道,很多時候,都忘了還有昭王。
李明樓也不知道昭王是個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他的兵馬怎麼樣。
兵馬應該不怎麼樣,要不然昭王不會被殺死。
昭王資質不怎麼樣,聰慧多才多藝的皇帝很不喜歡這個笨小孩,早早就分封到偏遠的沂州,父子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了。
幾十年沒有人提及昭王,待昭王死了,關於他的事流傳的也不多,從姜亮和劉范的故事中可以勾勒出一個貪吃好色肥痴平庸的王爺。
「這王爺敢為保護滿城民眾率領整個王府跟叛軍死戰,也不算平庸了。」當時她這樣評價。
流傳的評價以及寫在史書上的,也是這樣的評價。
劉范輕笑吹着香茶裊裊:「史書上的話也能信。」
這一次姜亮沒有反駁,若有所思:「也有說當叛軍到來時,昭王是帶着王府的人出城投降相迎,想要繼續當個富貴王爺,但可惜被要立威揚名震懾的叛軍毫不客氣的殺了。」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昭王死了,沂州被屠城,天下亂戰也沒有人去查問真相,亂戰之後重回京城的新帝也不需要真相。
李明樓望着東邊的方向,夜色濃黑連星光都看不到。
這一世她能不能看到真相。
往東再往東,越過無人死靜的大地,地上便出現了無數的星光,星光圍繞着一座城池,從夜色一直到天明。
看着這間大殿裏一架架一箱箱一摞摞奇珍異寶呈現在光亮中,站在門口年近五十依舊一頭黑髮的昭王像個孩子一般哭起來。
「我的寶貝啊我的寶貝啊。」他一邊哭一邊走過去伸手撫摸,「本王幾十年的積蓄啊。」
他的身子很胖,嶄新的親王服緊繃繃,讓他哭一會兒便喘不上氣,不得不扯了扯衣裳喘氣。
「早知道還有需要穿這個的一天,應該早點做一件合身的。」他嘆氣,感嘆了衣裳,靠着滿滿一箱子珠寶再次哭。
身邊跟着的太監們也都在流淚。
「王爺,把這些都燒了吧。」一個頭髮花白的太監說道。
昭王忙將箱子蓋上:「不行不行,還是送給安康山的人吧,免得他們看到我們燒了,生氣發火殺人。」
花白頭髮的太監點頭:「王爺說得對,沂州城和天家的臉面都能拱手送人,一屋子的珍寶又算什麼。」
殿內的其他太監們都垂下頭,氣氛有些凝重又有些尷尬。
昭王拉扯着衣服讓自己舒服些,哀聲嘆氣:「大喜,說這個,沒必要,沒必要。」
被喚作大喜的老太監嘆口氣:「王爺,大喜十歲入宮,被陛下賜予王爺作伴,大喜是天家的奴婢,死了也是天家的奴婢,大喜是個不全之人,死了沒臉去見父母祖宗,現在要是跟着王爺走出去跪在叛軍面前,臉面都沒了,死了也不能去見天家的面。」
昭王有些無奈嘀咕:「你要怎麼樣嘛,那你要怎麼樣嘛,都這樣了。」
大喜對他叩頭,再抬起頭:「奴婢要先死一步。」
「這樣啊。」昭王實在忍不住了,將親王禮服的腰帶解開,終於順暢的吐口氣,再看大喜,「那你就死吧。」
大喜應聲是:「老奴就不伺候王爺了。」
說罷從袖子裏拿出刀子狠狠的刺入胸口,彎身佝僂栽倒不動了,血在地上蔓延。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周圍的太監們嚇的發出驚叫。
昭王也嚇了一跳,伸手指着:「天啊,怎麼藏着刀子呢,這要是出去了,會給我們招惹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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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一年又過去了,放假寫的字數少了些,大家假期愉快玩的開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