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2008 071 高考
高考越來越近了，高三6班經過集體表決，準備用最後的班費製作一份紀念冊，去淘寶找賣家訂購70本。
秦傑拿着班會記錄本，挨個收集祝福語。
然後，像是被傳染了一樣，大家都去學校門口的小賣部，或者上網買來各種漂亮的畢業紀念冊，相互找同學給自己寫，自己也一本一本的給別人寫。
關係好的，還會將自己最漂亮，最帥氣的照片洗出來，貼在對方的紀念冊里，留下幾句多愁善感的話，寫幾首無病呻音的憂傷小詩，祝福對方越來越好。
秦傑跑去收集祝福語了，徐詩薇遞過來一個超可愛的紀念冊，抿嘴笑道：「楊磊，幫我寫幾句吧。」
「好嘞！喲，新本子呀？」
「嗯，剛拿到手。」
「那我寫哪兒？」
「第一頁。」
「嘖嘖，我是你的第一個……啊，抱歉，口誤，口誤，嘿嘿嘿。」
楊磊話沒過腦，脫口而出，逗得徐詩薇咯咯直笑，小臉微紅。
這種做工精美的同學紀念冊，頁面都是很文藝范兒的，每一頁的印刷格局都不一樣，這樣就顯得每個同學都獨一無二。
楊磊從書包里翻出來一張照片，是他扣籃瞬間的帥照。
冷酷英俊帥到掉渣的容貌。
符合空氣動力學的流線型身材。
少婦黑噝一樣姓感的護腿褲。
結實有力充滿男人味的肌肉。
「只有這麼優秀的男人，才配粘貼在徐詩薇的第一頁，供大家欣賞。」
楊磊美滋滋地掏出固體膠，把照片粘上去，注意到旁邊是一排豎着的留言區。
豎着的排版，比較適合寫詩歌呀，楊磊認真思索了30秒鐘，寫下一首詩。
………………
高考的腳步
越來越近
同學們一個個
迷茫和彷徨
美麗的月季和薔薇
爬滿圍牆
可惜再牛逼的蕭邦
也彈不出老子的悲傷
………………
好詩，好詩，用在畢業紀念冊上，太恰當不過，體現了面臨畢業分別，他內心不舍的真實情感。
楊磊太滿意自己的才華了，簽上大名後，遞給徐詩薇。
徐詩薇翻開一看，直接笑趴下，半天坐不直，肚子都笑疼了。
她決定，把這本小冊子單獨留下來，永遠珍藏，至於其他的同學，那就換一本新的吧。
到了下午，陳冰妮的紀念冊也送過來，同樣也是全新的小本本，第一頁空白。
照片肯定是要貼的，楊磊選了一張自己在英菲健身中心的照片。
他穿着灰色背心，剛剛練完啞鈴，撩起背心前擺，準備擦汗，八塊腹肌清晰無比，粗壯的胳膊孔武有力，紅彤彤的臉上沾滿汗珠，立體五官的側顏如同大衛雕塑，整個人帥得一匹。
配圖小詩應該寫什麼呢？剛才楊磊才氣用盡，想了半天，寫道：「曾經，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陳冰妮直接把紀念冊打回來，裝逼都裝到朋友身上了，絕對不行：「你還是個普通人？一點誠意都沒有！」
沒誠意？
這是楊磊最有誠意的一句話好不好，他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寫了出來，可陳冰妮竟然不領情！
楊磊只好用筆劃掉這一行，咬着筆頭思考半天，腦汁都快流乾淨了，最終寫道：「戀愛和戰鬥，都要勇往直前。」
這下，陳冰妮終於開心了，她感覺楊磊挺了解她的，這不正是她想說的話嗎？
楊磊自己還沒來得及買紀念冊，淘寶店發貨了，還在路上。
他每個好朋友都通知到，給他們幾天時間思考該怎麼給他寫。
等紀念冊寄過來的幾天，楊磊收到不少女生的情書。
他放學後還經常被外班的，甚至外校的女生攔住，問他準備考哪所大學，他總是笑眯眯說自己是個學渣，佛系隨緣，等分數出來了再說。
文科班的女同學最積極，最主動。
上學期籃球比賽，楊磊把她們班的男生按在球場上，打的喵喵叫，她們卻集體叛變，紛紛給楊磊叫好加油，貼吧里爭老公，舔楊磊照片的，基本上都是她們幹的。
現在臨近高考，才女，美女，才女加美女，好多人拿着自己的詩歌和散文遞給他。
………………
當倒計時的鐘聲響起
一切即將歸期
我要轉身撲入火海
與愛人
與明天
一起在燃燒中涅槃
………………
「有點思想深度啊，看不懂……」
楊磊看着這首文科班才女為他寫的情詩，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實話實說啊，沒我寫的好。」
還有纏綿悱惻，或者濃情蜜意的情書，女孩子們掏心挖肺，堆砌華麗的辭藻，將雞毛蒜皮的小事分分鐘上升到了偉大的愛上。
簡單熱情點的，文科班第一名的女學霸寫道：「我在北大等你，共同攜手追尋美好的明天。」
楊磊扶額，打死他都讀不了北大，最多讀個北大青鳥。
複雜點的，文科班語文課代表寫道：「佛說，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想想我們無數次擦肩而過，前生彼此恐怕早已扭斷脖子。而今生，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明明已經清楚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卻依然只能回眸。」
意識流的這位最厲害，據說是拿過作文比賽一等獎，高中寫過20萬字小說的大才女：「我是一顆作繭自縛的繭，最大的悲哀是我不懈努力想為自己的未來織出絢麗畫帛，卻想不到受困於一間黑暗的牢籠，連掙扎的地方都沒有。而你帶給我的震撼，讓我感覺有一股力量抽絲般抽出我那些發黑甚至即將腐臭的靈魂，我久處黑暗的眼睛被瞬間襲來的陽光刺得如此之痛，那是刀刮魚鱗的痛，也是新生的痛，是我從平凡到偉大蛻變的痛。」
我勒個大草！
這些直擊靈魂的文字，將楊磊震撼得渾身發抖，恨不得喊出來：「我答應你們，你們每個人我都要。」
文藝女青年，有毒啊……
收了她們的情書，出於禮貌，楊磊還得回贈一張自己的簽名照，上面留着qq號，幾天時間不到，好友申請人數差點爆炸了。
唉，收到的情書太多，也是一種煩惱呢。
相比之下，還是理科班的姑娘體貼，理性，又直接。
過了兩天，楊磊的紀念冊到了，秦傑嘻嘻哈哈搶過來，把第一頁寫上自己的祝福：「希望是堅韌的拐杖，忍耐是行囊，帶上它們，你可以踏上永恆之旅，走遍全世界。」
「什麼鬼玩意兒！我不要這種雞湯！」
楊磊笑罵一句，可惜改也來不及了，只好把紀念冊交給徐詩薇。
徐詩薇在給楊磊寫了一段中規中矩的祝福語之後，又另外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如果你真猜中作文了，我請你吃飯。」
好樸實的姑娘，直接把好處拿出來，楊磊就喜歡這種，直來直往。
陳冰妮先是抄了一首拜倫的詩，寫的是：「如果我註定在多年後才能和你相遇，我將如何問候你，以沉默，以淚水？」
然後，她學着楊磊對她的做法，用筆劃掉這一行。
下面再畫了一個可愛的笑臉，在旁邊寫道：「上面這句話是惡魔妮妮寫出來的，你可以無視。真正的妮妮會說，高考結束之後，我要捶你的[dog]頭！」
看到這只可愛的狗頭小圖標，越看越覺得像來福，楊磊無語。
怎麼辦啊？
橫豎躲不過，實在不行，就讓她捶吧……
就這樣，或是激動，或是迷惘，或是興奮，或是惆悵，高考如期來了。
6月7日，天氣晴朗，早上6點。
楊磊被正常的生物鐘叫醒，他是一顆大心臟，昨晚睡得香甜可口，甚至沒做什麼夢。
爸媽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客廳，眼神關切，態度謙恭，就差喊吾皇萬歲了。
考生文具袋被楊媽數了十遍，桌上擺着早餐，胡哥代言的三勒漿口服液，還有無比逗比的生命一號，咖啡，紅牛，能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楊磊擺手：「你們怎麼比我還緊張？心態放平和點，喝紅牛說不定還會影響中午的休息。媽，你今天真美。」
楊媽呵呵笑，轉着身，展露她妙曼的身姿：「好多年沒穿旗袍了，今天穿着還不習慣，感覺都快穿不上了。」
老楊手裏還拿着一朵不知道從哪兒掐來的向日葵，舉着笑道：「你媽叫旗開得勝，我叫一舉奪魁。」
沒一會兒，三舅開着車到了，三人只說笑話，絕口不提考試和學習半個字，儘量給楊磊創造最輕鬆的環境。
今天市區禁止鳴笛，交警全部上街疏導交通，後視鏡繫着紅絲帶，車窗貼着「護考」二字的車輛，都會得到優先路權。
四人來到考場，門口已經人山人海了。
三舅去找地方停車，楊家三人來到門口。
楊磊抱了抱穿着旗袍的媽媽，又和舉着向日葵的老楊擊掌，拿起檢查了十一遍的准考袋，準備入場。
「錢阿姨！」
陳冰妮的聲音傳來，她和爸媽一起過來，微笑着打招呼。
「妮妮，你也在這兒考試呢！」
楊媽高興壞了，看到穿着紅色t恤和小白裙的陳冰妮，注意到她身邊的父母，高興地主動打招呼。
「進去吧，你們進去吧！」
楊媽催促着，楊磊和陳冰妮不好意思地並肩走向柵欄鐵門。
然後，四個大人心有靈犀笑起來。
「今天你們要上班嗎？」
「不用，請好假了！」
「那咱們找個地方喝茶吧？」
「行行行！」
錢正德車還沒停穩，電話打來，兩家四口人說說笑笑坐上車，乾脆一溜煙開到錢正德的工廠，喝茶聊天做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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