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口噴人!
這就是戶部尚書對大老爺發飈的回應,其它的什麼都沒有說。
說什麼?
難道還要他一個堂堂戶部尚書,內閣閣老像個潑婦一般,跟大老爺在朝會上互相頂牛揭短麼?
他賭不起,沒大老爺這麼瘋啊!
貌似,大老爺本身真沒什麼太大污點叫人詬病,戶部尚書卻沒把握能叫自己全身而退,文官能混到他這等程度的,屁股底下肯定不乾淨啊,就看大老爺掌握的黑料到底有多少了。
他沒膽子賭大老爺不知道太多,萬一大老爺掌握了太多的黑料呢,是不是他就得直接辭官告老?
再說了,戶部的潛規矩又不是他弄出來的,就算當今惱怒之下想要徹查,知道什麼叫做法不責眾麼?
他是有修養的人,一點都不樂意跟大老爺這樣沒文化的粗鄙勛貴折騰,得罪了戶部以後有他好受的。
這次朝會,就在戶部尚書跟大老爺火暴互懟中結束,讓朝臣好好看了回熱鬧和笑話。
下朝後,大老爺直接帶着一票護衛回府,直接從秘庫之中取出裏頭留存的百萬兩銀子,一路浩浩蕩蕩送到戶部。
與此同時,史家雙侯和王家核心族人也押送足額銀子抵達戶部根本就沒加掩飾,擺出一副與大老爺共進退的架勢。
這樣的場面,轟動了整個京城。
戶部官吏滿臉冷漠收下銀子,並將手裏的欠條交還三大家族。
第二天聞訊從城外玄真觀趕回的賈敬,同樣押送八十萬兩銀子送抵戶部,取回欠條後立即出城繼續修仙去也。
所有人,都被金陵四大家族果斷的表現驚住了。
尼馬還真不會是一夥的,為了跟戶部尚書鬥氣,竟然一口氣拿出近三百萬兩銀子還了欠銀。
真是豪啊!
因着大老爺跟戶部尚書鬧騰的那一遭,以為大老爺這是被逼,外加心頭憤怒所致,一點都沒懷疑這是大老爺刻意所為。
戶部尚書倒是有那麼點子懷疑,可他很快就沒心情理會這些了,聽了大老爺的『謠言』後,當今信不過戶部上下,直接讓內務府接過了這筆數量龐大的銀子,根本就不打算讓戶部插手賑災。
這下,對戶部的打擊不小。
三百萬兩銀子的分配權,可是一塊不小的肥肉,就是不直接從裏頭拿錢,單單同旁的衙門換取利益,也能得到足夠的好處。
可現在全跑堂了,戶部尚書還不得不硬着頭皮向當今爭取,結果自然是沒什麼好結果,把戶部上下氣得夠戧,對大老爺自然恨地咬牙切齒。
大老爺老神在在不為所動,還完欠銀便沒有繼續高調折騰,而是老實窩在工部忙活起來。
北方持續的大雪天氣,雪災的威力一增再增,京城城外聚攏的流民數量一日多過一日,整個京城都緊張起來。
城外流民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後,已經足以威脅到京城的穩定了。
要是一個安撫失措,很可能引發數十萬流民的騷亂,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指不定會鬧成血流成河的慘劇。
當今手裏握着三百萬兩銀子,倒是有信心解決這次的麻煩。
大把銀子撒下去,城外的災民很快就被安撫好了焦躁的情緒,同時京營和順天府聯合出手加強巡邏穩定了城外流民營地的秩序。
只是有一樁麻煩,數百萬災民的糧食消耗是個驚人數字。
儘管朝廷賑災,糧食從來都沒有用實過,也是害怕災民吃飽後有精神鬧事,一般的災民口糧都不足以叫他們吃飽,甚至能有個五成飽就不錯了。
可就是如此,京城本身也有人口百萬,消耗的糧食數量是個天文數字。
剛開始還好,官府的糧倉豐裕價格平穩,可是時間一長糧價開始上漲,等當今手裏有銀子後上漲的速度突然加快。
「混帳,統統都是一幫混帳!」
京城糧價的突然上漲,而且漲幅不小的情況,繡衣衛第一時間報告了當今,頓時把當今氣得夠戧。
可戶部尚書之後的匯報,叫當今真有殺人的衝動。
「陛下,糧倉里的存糧不多了,只能勉強供應京城半月有餘!」
錢尚書苦着張老臉,硬着頭皮匯報道:「要是外面的糧食再不能運進來的話,可是要出大事的!」
「怎會如此?」
當今又驚又怒,疑問道:「京城糧倉不足儲備了足夠半年所需的糧食麼?」
「這個……」
錢尚書閉嘴不言,滿臉苦澀傻子都知道怎麼回事了。
「怎麼,官府糧倉里的糧食出了問題?」
當今心中殺氣凜然,冷聲問道:「糧食哪去了?」
感受到了當今的殺意,錢尚書不敢隱瞞急忙把情況道了出來,這事跟他確實沒多少關係,當然一個失職之罪是跑不了的。
誰也沒料到,今年北方的天氣竟然能冷成這樣,而且大雪還下得不停,導致京城與外面的交通出現極大問題。
運河冰封不能行船,官道被凍得僵硬行路相當困難,也就是說外頭的物資想要運到京城,必須付出巨大代價才成。
這一下,讓原本隱藏在暗地裏的一些事情,徹底暴露了。
比如戶部掌管下的官倉,其中的陳糧早就被下面的官吏,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糧商,銀子都花消得差不多了叫他們從哪變出糧食來?
可京城百姓的糧食,還有城外百萬流民的糧食卻是不能出現問題的,不然京城動亂戶部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錢尚書得到下面人的匯報差點沒氣暈過去,眼見官倉里的糧食已經到了十分危險的境地,要是再不匯報的話一旦被當今察覺,他這個戶部尚書估計要掉腦袋。
別人的錯誤,憑什麼要他負最大的責任?
儘管知曉會引起當今極大不滿,錢尚書還是硬着頭皮過來匯報了這一不好消息,起碼得先把自己摘出去再說。
「抓,將挪用糧食的官吏全部抓了,一個都不能放過!」
當今氣得雙眼噴火,滿臉猙獰直接決定了那幫官吏的未來,冷冷掃了錢尚書一眼不爽道:「你有何解決之策?」
錢尚書低着腦袋說道:「請陛下調用皇莊儲糧度過難關!」
去你馬的,就知道會打皇家產業的主意!
當今氣得咬牙切齒,對錢尚書這一類的官員真是不爽得很,整天不干正是盯着他的內庫,現在竟然還想打皇莊的主意,簡直豈有此理!
不是他捨不得,而是這樣的風氣絕對不能放縱,不然以後出了什麼事都得有皇家出錢出糧解決,還要朝堂里那幫官員幹什麼?
「先把官倉賣出去的糧食全部追繳回來才是正經!」
當今根本就不接錢尚書的茬,冷然道:「這麼大一筆糧食說沒就沒了,朕倒是想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和本事!」
錢尚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張嘴想要勸說當今不要胡來,最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皇宮沒有不透風的牆!
錢尚書向當今匯報缺糧之事,在當天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京城市面上的糧價,以叫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往上翻滾,短短數個時辰便翻上了一倍還多,簡直叫人不知所措。
然後繡衣衛出動,直接查封了京城最出名的幾家糧店,將店裏的存糧全部收繳,同時還將糧店所術糧商也全部擒拿,將他們手裏的糧倉也跟着拿下。
頓時京城一片風聲鶴唳,誰也沒料到當今的手段如此果決,根本就不跟下面的人玩講道理,直接亮出拳頭擺橫,讓那些糧商背後的真正東主心頭大寒不敢輕舉妄動。
眼下的京城,可沒有忠順親王和義忠郡王提他們出頭,太上皇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想見一面都難更別說替某些人出頭了。
被查封的糧店中,有幾家屬於薛家的。
消息傳到薛姨媽耳中,可把她嚇得不輕,急忙招來薛寶釵商量,同時還將負責府外事務的薛蟠也喊了過來一同商討。
「這可如何是好?」
等一雙兒女到了,她把情況一說着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損失了幾家糧店算不得什麼,關鍵是這次直接查封糧店的可是繡衣衛,那可是皇帝的親軍,誰知道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母親不用擔心!」
薛寶釵冷靜分析道:「先讓咱們的人打聽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再做計較不遲!」
回頭,衝着薛蟠道:「大哥,還得你出外探聽一下情況!」
「成!」
薛蟠直接起身道:「我這就出去打探情況!」
說着大步流星出了梨香院,沒有驚動榮國府里的人,直接從梨香院與外頭連接的小門離開。
沒過許久,這廝一臉驚慌跑了回來,臉色極其難看。
「母親不好了,這次咱們家怕是惹了禍事啦!」
剛剛進門,見到薛姨媽急忙開口道:「真是該死啊!」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急成這個樣子?」
薛姨媽不滿道:「什麼禍事,咱們家可沒做什麼壞事啊!」
「是外頭的管事招惹了禍事!」
薛蟠一臉鬱悶,不爽道:「他們竟然跟管理管倉的官吏勾結,以低價收購了大量的官糧,眼下皇帝需要糧食穩定市面糧價,咱們家撞槍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