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姐有着很高的談話技巧,把話題扯開,看似漫無邊際的繞了一圈,最後回到重點上來,能夠給人形成很大的壓力。
明明說的是在大學談戀愛,曹姐卻是藉此提示司鴻初,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
司鴻初嘆了一口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猜測一下……」曹姐看着司鴻初,淡淡的道:「我們只不過是素昧平生的路人,雖然我給你幫過一次忙,也不至於讓你大半夜溜進我的臥房。於是我有了一種合理的推測……」
「什麼?」
「有人知道你認識我,所以利用你做事。」
「別說,這個推測……好像還真算合理。」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呼了一口氣,曹姐接着道:「真正重要的是你必須明白,我所涉及的一切,不是你能參與的。」
司鴻初對這番話很認同,自己今天根本不該來這裏,任憑曹姐與藍家鬥來鬥去,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更要命的是,曹姐似乎已經認定,有人利用自己要對她不利。
「曹姐……」深吸了一口氣,司鴻初緩緩的道:「我只是一從農村出來的普通大學生,將來很大可能是回到農村去。我的人生奮鬥目標只有三樣:農婦、山泉、有點田。」
曹姐呵呵一笑:「你還真幽默。」
「我沒興趣參與你的遊戲裏來,什麼三青幫什麼老黑,我根本不認識。」
「你好像聽到我的談話了?」
「老實說,你回臥房之前,我就已經到了。」頓了頓,司鴻初一字一頓的道:「我來這裏是為了我的同學藍萱。」
曹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姿勢優雅迷人:「你已經提過這個女孩了,難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你是不是有個手下叫高通?」司鴻初把身材相貌形容了一遍,同時仔細觀察着曹姐的神色。
「沒錯。」曹姐點點頭:「你怎麼知道他的?」
「曹姐剛才提出的問題,現在我可以回答了……」司鴻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來這裏,是因為高通去綁架藍萱,我想知道是不是出自曹姐的授意。」
「藍萱……」曹姐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好像在思索着什麼。
司鴻初看了一眼那支槍,盤算着趁曹姐不注意,是否可以把槍奪過來。
很快的,司鴻初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意味着自己要跟曹姐徹底鬧翻。
可是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曹姐會如何發落自己,這讓司鴻初隱隱感到不安。
儘管曹姐的表情始終雲淡風輕,司鴻初卻能夠覺察到,這個女人非常不高興。只是她城府極深,情緒不會輕易外露。
過了一會,曹姐似乎想到了什麼,馬上問司鴻初:「這個藍萱是不是思北藍氏的千金?」
司鴻初愣了一下:「什麼思北……什麼藍氏?」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但凡名門望族,都有一個堂號,以示有別於其他同姓。也就是說,思北是一家藍氏望族的堂號……」頓了頓,曹姐接着道:「這個家族在社會上沒太大名氣,不過一定範圍內的人卻知道,這個家族有着很大的勢力。」
「我不懂。」司鴻初搖搖頭:「我不知道藍萱與思北藍氏的關係,只是因為她曾經幫助過我,我才反過來幫助她。」
「是嗎。」曹姐點點頭,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隨即吩咐道:「馬上讓高通來見我。」
曹姐放下電話,過了一會,有人回了過來。曹姐剛接起聽了兩句,馬上皺起眉頭:「什麼?」
……
藍昊趕到後,最關心的是女兒安全,等到確認藍萱無恙,這才想起來對司鴻初表示感謝。
一個手下很小心的報告道:「他已經走了。」
「哦?」藍昊一挑眉頭:「說過什麼沒有?」
手下急忙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藍昊坐下身來,緊緊皺起眉頭:「這小子……」
藍萱坐在父親身邊,小聲問道:「爸,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一點意外……」藍昊很輕鬆地搖搖頭,眉毛卻越皺越緊:「一直以來,我們家族聲名赫赫,就在享受自身輝煌的同時,我們卻忽視暗處有多少對手正窺伺着。」
「可能吧……」
「所謂『忘戰必危』,古人誠不欺我。」冷冷一笑,藍昊像是問女兒,又像是自言自語:「是什麼人幹的呢……」
藍萱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些綁架者現在哪裏?」
「司鴻初救我的時候,來了一幫痞子。他們管司鴻初叫老大,司鴻初把我送回來的同時,他們好像把綁架者抓走了。」
藍昊馬上叫過來一個手下,一字一頓的叮囑道:「發動我們的所有關係,打聽一下到底是什麼人,要對藍家不利。」
「是。」手下答應一聲,馬上離開了。
屋子裏一時沒有人說話,空氣變得特別沉悶,仿佛時間都變慢了。
藍昊的手指敲點着桌面,發出非常輕微的聲音,但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格外刺耳。
藍萱依偎在父親身邊,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一干手下站在旁邊,如同標槍一樣筆挺,一動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只是看着藍家父女。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手下回來了。他匯總了各方面得來的消息,結果毫無所得,沒有證據顯示綁架者受誰指使。
藍萱馬上對父親道:「綁架者應該跟司鴻初在一起,爸爸你為什麼不去審問一下呢?」
「這些綁架者只是工具,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也有可能被人欺騙。」藍昊搖搖頭,說道:「所以他們說的話未必可靠。」
「可現在我們沒有其他線索了……」
「沒錯。」深吸了一口氣,藍昊對女兒道:「司鴻初應該把這些人交出來。」
「我給他打電話。」藍萱立即拿出手機,給司鴻初撥了過去,但卻傳來關機的聲音。
「不用打了。」藍昊微微一笑,深深的道:「司鴻初一定要在我們之前,弄清楚是誰綁架你。」
藍萱不太理解:「為什麼?」
「他是一個聰明孩子。」藍昊說着,點上一支煙,剛要吸,馬上想起女兒在旁邊,又掐滅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願捲入自己無法左右的事。如果不是為了報答你,我估計他根本不會救你。那麼問題就出來了,他如果把人交給我們,在這件事情上就會處於被動。」
「所以他要搶先問出信息,這樣才能搶到主動權。」藍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果然聰明。」
「沒錯,敢對你下手的人,絕不是他能對付的。」聳聳肩膀,藍昊接着道:「他至少也要知道對方是誰。」
「這小子……」想起司鴻初那副呆板木訥的模樣,藍萱的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還真夠狡猾滴!」
「這樣一來,倒不用急了。」藍昊說着,呵呵一笑:「司鴻初不會自己去解決麻煩,不管問出了什麼,肯定會告訴我們。」
「但願是這樣吧。」
「從這件事當中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有的時候我們應該儘量幫助別人,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誰就會來幫助我們。」藍昊凝視着女兒,若有所思的道:「真沒想到竟然會是司鴻初救了你。」
「我也沒想到。」嘆了一口氣,藍萱略有點訝異的道:「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司鴻初竟然……這麼快認了一幫小弟,好像都是我們學校周圍的痞子。」
「我相信,他讓你驚訝的事情,慢慢的會更多。」
「爸……」藍萱看向藍昊,費解的道:「我覺得司鴻初一點不像山里出來的孩子……」
「哦?」
「他的魄力和膽量非同一般,遠遠超出了同齡人,單說暴打康大偉這事,就算官二代富二代只怕也干不出來。」藍萱說到這裏,微微蹙起美麗的黛眉:「而且他的性格與成長環境也不符。」
「康大偉的事情,我已經了解過了……」藍昊還是感到有些煙癮難耐,站起身來到窗前,打開窗戶點了一支煙:「陳友銀調動省廳的關係把他從拘留所放了出來。」
「司鴻初說過,出了他們老家桃花村,認識的人只有班裏的幾個同學。」藍萱聽到這話,感到更加費解了:「他怎麼可能認識陳友銀,陳友銀又為什麼幫他?」
「陳友銀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深深吸了一口煙,藍昊緩緩的吐了出來:「你必須承認的是,這位司鴻初同學運氣很好,惹了事情還有人主動幫忙。」
「我倒覺得他冒失。」輕哼了一聲,藍萱有點不屑的道:「剛報到,還沒等上課,就搞出這麼大的麻煩。」
「你知道一個人怎麼如何成就大事嗎?」
「爸爸你的意思是………」
「有的是靠祖上的陰功,有的是靠自身的能力,但無論哪一種………」深深的一笑,藍昊緩緩說道:「運氣都是不可缺少的。」
「你的意思是?」
「運氣好也是司鴻初的一種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