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媚有些發怔,低眼看了眼自己手裏的刀。
冰涼的剔骨刀,又窄又尖。
在室內的燈下,泛出鋒利的銳芒。
時令衍握着她的手,用刀尖抵在自己的心口,聲音低啞得厲害,「捅進去。」
施媚睫毛顫了顫,抬眼,就是他一如既往堅毅硬朗的臉龐。
時令衍直直看着她,目光黝黑如暗夜深淵,幽深不見其底,「這一次,絕對不會失誤。」
說着,竟然握着刀柄,用力往心口用力。
時令衍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墨色羊絨大衣,還有一件淡藍色的單薄襯衫。
手背上傳來男人的掌心溫度,隨着他的力道,剔骨刀已經逐漸深入,刀鋒已經刺破他的外套,施媚能夠清晰感受到其上傳來的阻力。
刀子接觸衣物,跟接觸皮膚的阻力,是完全不同的。
這是刺入血肉的觸感。
可他的眼神決然,面不改色,目光從始至終都在她的身上。
施媚心像是被什麼撕扯着,眸光劇烈顫動。
「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嗎,」時令衍握着她的手驀然更加用力,聲音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在人體左胸,第四根肋骨,跟第五根肋骨之間往下……是什麼?」
聲音悄然溫柔下來,一如當年在學校樹蔭下,他的眼裏,只有她。
眼淚毫無預兆湧出,施媚幾乎是本能的,猛地抽回手來。
『咣當』
剔骨刀掉在地上,隨着刀子的落下,鮮血也飛濺而出,刀鋒前端接近三厘米的紅色赫然醒目。
施媚看着地上的血跡跟刀子,大步後退,顫聲道:「瘋子……」
說出這話,施媚才發現自己此時聲音抖得有多厲害,帶着後怕的哽咽。
察覺到自己這樣的情緒,施媚恍然醒悟,她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只要再深入一點點,他就沒救了!
可是臉上的淚意清楚告訴了自己,她不希望他死,一點都不希望……
施媚忽然有些茫然。
時令衍卻是開心地笑了,儘管眼眶發紅,可這樣滿足的笑容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大男孩,「你還是捨不得。」
施媚腦子裏已然亂成了一團漿糊,嗡嗡作響。
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來的模樣,施媚本能地後退,目光落到他胸口的傷處,血液已經滲出衣服,濕了一片。
鮮血甚至已經順着他的衣角,一滴一滴往下淌。
隨着他的腳步,所到之處,血液形成一條血路。
施媚唇瓣在微微顫動,飛快轉身,落荒而逃。
時令衍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唐嫵!」
施媚尖叫一聲,猛地將他推開,可下一瞬已然失聲痛哭,「你別逼我,你別逼我……」
時令衍一僵。
施媚終是繃不住地嚎啕大哭。
她應該殺了他的,她不該鬆手,不該心軟……
可是偏偏,她下不了手,她做不到像他那樣絕情果斷。
「何必騙自己,」時令衍低沉的聲音就在耳畔,「唐嫵,我們的婚禮等了你快四年了,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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