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六道 第四章 躲得過初一

    月明星稀，正值黎明最黑暗的時刻，姜雲姜雨二人鬼鬼祟祟躲在牆角暗處。

    「小雨，你都記住了嗎？」姜雲壓低聲音問道。

    姜雨點點頭，回道：「放心吧，哥哥，你都說了三遍了，我全都記住了。」

    「明日一早我便去告訴父親你離家去了省城，等過了三日之後再告訴他其實你就在城中遙來客棧里。對不對啊？」姜雨雙手一擺，頗為無奈。

    姜雲點點頭，微微一笑，將手中衣物扔過牆，剛欲翻牆而出卻被小雨一把拉住。

    姜雲不由問道：「小雨，怎麼了？」

    姜雨再次問道：「哥哥，真的過了訂婚的日子父親便不會逼你訂婚嗎？」

    姜雲雙眼一翻，這個問題妹妹已經問了許多遍，他再次解釋道：「放心吧，父親愛面子，放了一次呼延家鴿子，短期內必然不再逼我了，若是再逼我，大不了再來一次便是。」

    姜雨點點頭：「好吧，哥哥，你快走吧，我會偷偷去看你的。」

    姜雲隨即不再出聲，翻過院牆，乘着夜色慢慢跑遠。

    如此便是有了早上姜雨大呼小叫直奔姜海房間的這一幕，姜海聽聞此事不由惱怒起來，喝道：「小孩子儘是胡鬧，此去省城一路之上多是山林，魔獸無數，雲兒毫無武力，遇上魔獸百死無生，便是僥倖沒遇上魔獸，但若是遇上匪徒也是有去無回。」

    姜海急急忙忙起床穿好衣物，此時他心中焦急的全是關心兒子安危，卻是沒能發現女兒在背後狡黠的微笑。

    姜海立馬命令家族僕人出城尋找姜雲，一時間滿城都知曉了姜府二少為躲避婚約離家出走了，一時間呼延家和姜家成了茶餘飯後的笑話，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姜雲翻過牆，一路小跑，漸漸遠去。此時初值黎明，街道之上三三兩兩個身影，初春的清晨空氣微微有些清冷，一陣風吹過，姜雲不由打了個哆嗦，加快腳步向着遙來客棧而去。姜府地處城東，而遙來客棧乃在城西，與姜府隔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的路程。

    姜雲一路小跑，待走到一半路程，轉念一想：父親未必想不到我還在城中，萬一到時候再一恐嚇小雨，怕是小雨也頂不住，不行，看來我還是得出城。主意一定，姜雲立刻掉頭，順路買了幾天的乾糧直奔城門而去。

    果然如姜雲所料一般，姜海對這兒子頗為了解，城外危機四伏，他猜姜雲必定還在城中，再將女兒小雨幾番恐嚇，小雨經不住姜海冷着臉兇狠的模樣終於是招了出來。姜海立馬下令，一眾家丁直奔城西遙來客棧，只是姜雲卻在此時剛好過了城門，他們必定要撲了個空。

    此時太陽初升，藍天如洗，白雲悠悠，陽光洋洋灑下，姜雲心中暢快，背着行囊一路歡快的向南而去。卡玫斯城乃屬於星華行省，省城星華城處於卡玫斯城北方。姜雲也並不打算去那星華省城，他自然知道以自己不過一米四的瘦小身體多半是到不了，反倒成為魔獸的美餐。他索性走上一段路躲在那密林之中，他就不信父親能夠找到他。

    紅月大陸之上多是密林，每座城池之間相隔的皆是茂密叢林，叢林之中多有魔獸。人類時常出城獵殺才使得城池周圍少有魔獸，開闢出了一片安全空地，空地寬五里，環繞着整座城池，如此便是魔獸攻城也給了城衛兵足夠反應的時間。從高空望去便是大地之上無數圓盤，圓盤中鑲嵌着美玉，倘若整片大陸是一張星空圖紙，城池便是這圖紙上的繁星，多不盛數。

    四周密林如海，雜草搖曳，姜雲躺在其中，盯着頭頂上穿透密林間隙的陽光，此時已是日上三竿，到了往日吃午飯的時候。姜雲乃是第一次這般輕鬆自在獨自一人處在密林之中，先前哪次出行不是眾多家丁前撲後擁，耳邊更有福伯嘮叨不停，哪有這般愜意自在。雖然自在，但到了吃飯的時候肚皮卻是連聲抗議。

    咕咕，肚子又是叫了兩聲。

    姜雲不由起身嘀咕道：「平日好吃好喝將你伺候着，怎麼今日如此不上進，才過了一會兒便是如此不爭氣了，罷了。」說罷，便是從隨帶的行李之中掏出一隻肥鴨。姜雲出城之際一路之上買了許多吃的，反正他乃是短暫躲避幾日，又不是難民，何必難為自己。

    不過片刻功夫，姜雲便是清出一塊空地。密林之中雜草繁茂，為了清出這塊空地直把姜雲弄得腰酸背痛。點上柴禾，插上肥鴨，慢慢翻轉，漸漸便是溢出香氣。前世姜雲便對這烤鴨頗為喜愛，也頗有心得，只得未曾試驗過，今日一試果然妙極。

    香飄四溢，心中暢快，姜雲細心的一遍遍翻轉撒上鹽巴，口水更是快流了一地。姜雲背靠密林大道，離大道不過二十幾米，但樹大林密，來往商隊只聞其香不見何物，更因此處已靠城池，眾人雖有口腹之慾，但終歸怕惹是生非，聞着香氣更是腳下步伐加快，只想早早回城好好胡吃海喝一頓，解了饞。

    「咦，哪裏來的香味，哇，好香啊。」遠處走來一行龐大的商隊，規模足有平常商隊三倍。商隊前頭有一紅衣少女騎在馬上，正凝神嗅着香氣四處尋望。

    少女聞了許久也不知從何方向傳來，不由說道：「阿四，快找找看，哪裏傳來的香味。」

    少女隨行之中走出一人，回道：「是，小姐。」只見那人速度極快，飛身上樹，向着密林深處探去。不過三息，那人便是飛身回報道：「小姐，十丈外有一少年正在烤鴨，香氣便是由那傳來。」

    少女秀眉微皺，奇道：「咦，奇怪，此處地靠城池，若是想吃飯回城便是，怎麼要在這裏烤鴨。」少女眼珠亂轉，頗為好奇，心中已然決定前往一探究竟，只見她微微一笑，香唇抿了抿咽下一口口水，轉頭期盼道：「族叔，我們去看看吧，好不好。」

    被少女稱之為族叔的男子乃是一位中年男子，男子一身錦衣，樣貌頗為儒雅，渾身不帶一絲咄人氣息，顯得和煦近人，只見此時身旁眾人皆是一臉敬畏的望着他。

    中年男子手中的魔法杖在少女頭上輕輕一敲，笑道：「你這個小丫頭，想去便去就是了，只是不要惹上什麼麻煩，到時又得勞累我一番。」

    「知道啦。」少女知他疼愛自己，只聽了半句便是歡樂的跳下駿馬向着密林衝去。

    見得少女進了林子，商隊領隊不由問道：「大人，我們是否要等小姐回來？」

    中年男子擺擺手，神情淡漠道：「你們先到城裏去，等小姐玩會兒我們自會到城裏和你們匯合。」

    「是，大人。」領隊領命而去，龐大的商隊又再次浩浩蕩蕩的啟程直往卡玫斯而去，只餘十幾騎留在一旁等候。

    阿四領着少女一路前行，雜草繁茂長至半人高，走的極為困難。草汁沾染在衣物之上，頭上更是插了幾片草葉，樣子頗為狼狽。先前少女見阿四來去不過幾息，自以為很是輕鬆，她哪曾想到阿四是在樹上穿行，不必通過這半人高的雜草，這還是有阿四在前面開路，如若不然少女只怕早就畏縮不前打了退堂鼓。

    草叢中一陣悉悉索索，姜雲立馬緊張起來，手提着烤鴨，滿臉緊張的盯着草叢。突然，草叢中鑽出兩人，前面那人一見便是家僕，他一出草叢便是恭敬的退到一旁，隨後跟出一名紅衣少女。姜雲不由眼睛一亮，雖然此時少女模樣頗為狼狽，紅色衣裙斑斑點點儘是草汁染成的墨綠，但仍難掩少女絕色容顏，心頭微震不知對方來意。

    姜雲提着烤鴨慢慢站起問道：「做什麼？」

    紅衣少女笑吟吟的看了他兩眼，又是撇了幾眼他手中的烤鴨，說道：「你這烤鴨不錯，賣給我！」

    原來是看上了自己的烤鴨了，姜雲心中稍安，擺擺手斷然拒絕道：「不賣不賣，我自己還沒吃着，鬼才要賣給你。」

    聽姜雲言語不敬，紅衣少女身旁的阿四立馬喝道：「大膽。」

    姜雲正眼不瞧毫不客氣回道：「大膽什麼，你家主子還未說話，你便搶話，你好大的狗膽。」

    阿四怒極反笑：「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看我不玩死你。」說着上前一步抓住姜雲胸口提了起來。

    「阿四，退下。」紅衣少女雖是吃癟，但也不生氣，她開口哀求道：「你這烤鴨看着就好好吃，賣給我好不好，價格隨你開便是。」

    姜雲沒好氣道：「我才不要你的錢，我自己還沒吃呢，賣給你我吃什麼。」形勢比人強，再出言不遜對方怕是就要動手了，姜雲不由言語轉軟。

    紅衣少女一聽，不由說道：「那你可不可以分我一半啊？」說着便是一臉希冀的望着姜雲。

    「好啦，好啦，分你一半便是，沒見過你這麼饞的。」姜雲說着便是抓着手中的烤鴨一頓撕扯，扯下一半遞了過去，說道：「給，我只能給你這麼多，這可是我今天一天的伙食。」

    聽到這乃是對方一天的伙食，自己搶了對方一半，紅衣少女不由面色發紅問道：「那個，要給你多少金幣？」

    姜雲擺擺手不耐煩道：「算啦算啦，就當我請你吃的好了。」

    紅衣少女伸手接過，不由笑道：「那謝謝你。」

    少女還待說什麼，姜雲捧着烤鴨撕咬起來含糊不清道：「趕緊走，別煩我了。」

    少女似乎沒見過如此吃相，不由咯咯發笑，小心的護着半隻烤鴨再次鑽進了草叢之中，阿四立馬跟上開道去了。

    待得少女走遠，姜雲放下嘴上的烤鴨，喃喃道：「皇甫公爵家的人怎麼會來這裏？」紅衣少女腰間戴着一塊玉佩，上面的標誌乃是皇甫公爵的家族徽章，在這窮山僻壤之地認識的人不多，好在姜雲看書頗豐，多少有些涉獵，是以認得。心中雖是奇怪轉念一想又不關自己什麼事，隨即不再想大口大口的啃起手中的烤鴨，先前清理面前的空地已然是餓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