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禾坐在天南省省會的一座酒店的餐廳的包廂之中,最近她一直都待在這座酒店之中,看上去仿佛在躲避着某些人,或者是災禍,但是實際在確實在等一個人。
陳嘉禾通過那人給的方式聯繫上了酆都,說想要用一株鳳梧的位置,換取一份能夠直接修往三階的傳承,屬於鸞鳥血脈的三階傳承,傳說之中只在幽都仙島之中才存在。
陳嘉禾說是自己利用曾經修真聯盟成員的身份加入了一個組織,最近那個組織覆滅了,她以外獲得了這個地下超凡組織留下的遺產逃回了國內,其中就包括一顆鳳梧果,覺醒了一絲鳳鸞血脈,踏入修行。
鳳梧乃是鳳凰棲息之地,出現鳳梧的地方,最少也會擁有鸞鳥此類的神獸異種,這種神樹的位置,價值上基本和一份三階的傳承相當。
陳嘉禾的藉口和理由,和最近地下勢力發生的某些事情和對的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半真半假,基本看不出什麼問題,頂多只能夠算得上是有一些運道,但是當初圍港修真聯盟的那一批人,那一個人不是氣運滔天之輩。
酆都也沒有拒絕,答應了她,可能是看在了往日的情分之上,或許只是想要獲得那棵鳳梧樹以及傳說之中的鸞鳥。
陳嘉禾端着杯子看着窗外,搖曳着杯中的紅酒,目光深邃,突然回憶到了兩年前,這兩年發生的一切,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一場場機遇,是大時代的到來。
但是對於陳嘉禾來說,卻猶如一場噩夢。
如果當初就沒有一點機會,如果當初本來就什麼都得不到的話,陳嘉禾或許就甘願的當一個普通人,
但是僅僅一個選擇錯誤,就讓她和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失之交臂,看着昔日的同伴好友,一個個成為了傳說之中的人物,被別人當成神佛來崇拜。
而沒有人記得,她也曾經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員,她只差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就能夠和那些人一樣站在巔峰,俯視着所有人。
而現實卻是,那些曾經站在身邊的人,早已沖入雲霄,而她卻卑微到了塵埃里,哪怕高舉着頭顱,也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哪怕她卑賤如螻蟻一般的祈求、渴望、怒吼,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她曾帶着呂周、張鶴鳴一起尋求張鶴鳴的幫助,苦求數月卻連人都沒有見到張鶴鳴一面,賈益更是因為朱六的死,直接鄙夷的說。
「如果你們這種貨色也能夠修行的話,那我和朱六的付出算什麼?朱六的死又算什麼?我們九死一生的磨難又憑什麼。」
「給我滾!」
隨後羞辱的將他們扔下了神宮,哪怕他們跪倒在神宮之外數日,也閉門不見,青陽也只是見了一面之後說無能為力,之後不再見他們,酆都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竟然連聯繫上對方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刻他們才感覺到那種天和地的差別,那差距大到他們連憎恨、仇恨、怨憤的力量都沒有。
這是高高在上的神佛和地上的螻蟻的差距。
憤怒、恥辱、不斷發酵的嫉妒。
當最後連呂周也加入了調查局,成為了天下前三的煉丹煉器大能,方士之名名揚整個超凡世界,常德也進入了山海界成為了神祗,在眾神榜上也是排行第一批的存在。
這個時候,那濃烈的嫉妒、憤怒、不甘,發酵為劇烈的仇恨,這仇恨每隨着聽聞到他們的傳聞,在超凡論壇上看到他們的視頻而增強一分,如同烈酒一般,日漸濃烈。
「憑什麼?」
想到這裏,陳嘉禾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驟然用力,一瞬間將杯子都捏碎了,碎玻璃剜入手心,浸透出鮮血,清麗的臉龐剎那間化為了猙獰至極的存在。
那一瞬間,竟然讓人有一種美麗的存在被瞬間摧毀的美感。
陳嘉禾一塊塊的將手上的碎片抽了出來,她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有着一種劇烈的快感,隨着玻璃碎片的抽出,手上的傷口快速癒合,鳳鸞血脈的強悍恢復力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陳嘉禾沒有哭,反而在笑。
看着自己修長潔白的雙手,還有變得更加美麗動人身形容貌:「啊!這就是超凡者啊!」
那笑容的幸福感,數年一朝中有所獲的爆發,讓她沉醉迷失,哪怕這力量付出的代價,可能大到讓她無法想像,但是依舊讓人不能拒絕。
「你在笑什麼?」
這個時候對面驟然想起了一句熟悉無比的聲音,陳嘉禾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千百次在她夢中魂牽夢繞,不斷出現的男人坐在了餐桌的對面。
酆都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外套和牛仔褲,看上去和街頭的普通青年沒有什麼差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因為長期隔離普通人群和修道帶來的獨特氣質,以及束在腦後的黑色長髮馬尾。
陳嘉禾愣了愣,這還是她這兩年來第一次見到酆都,她將手放了下來,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沒有什麼,只是覺得成為超凡者實在是……太好了!」
方修看着她淡淡的笑,靜坐了良久,然後嘆息說道:「知道嗎?我還是喜歡你帶着眼鏡的樣子!」
「乾淨,有着書卷氣,和當初的我們一樣,充滿了好奇心和激情。」
陳嘉禾追問道:「現在不一樣了嗎?」
方修點了點頭:「都不一樣了,所有人都不一樣了!」
陳嘉禾捂住嘴巴笑不可遏,就好像朋友一般聊天的說道:「人總是會變的!」
方修抬頭看着陳嘉禾,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失落:「是啊!人總是會變得!」
「只是……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嘉禾愣了一下,立刻感覺酆都的表情好像看穿了什麼一般,手臂有些驚慌的縮回一下,之後急忙說道:「酆都,這麼久不見,就不要說那些傷感的事情了!」
「先說一下我這最近的變化……」
方修靜靜的看着她說道,突然動用靈言開口,仿佛是避開什麼監聽的設備一般:「你加入了馬斯特福音會,此刻馬斯特福音會的真正掌控者魔女瑪麗就在遠處看着我,大樓的底部,有着一座由大量魔石構建出來的陣法。」
「狂戰士阿隆也在!嗯,還有個狼人布蘭,這是想要替他的哥哥阿伯特報仇麼?」
「這麼多的準備,還有三個三階,真的是好大的陣仗啊!」
方修發出了一聲輕笑,裏面仿佛充斥對這滑稽一幕的嗤笑,對這反目成仇的人生戲劇的嘲弄:「呵呵,他們多少人想要我死,我都沒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陳嘉禾!你為什麼也想要我死?」
「我酆都有哪裏對不住你的嗎?」
陳嘉禾沒想到對方說萬無一失的佈局,耗費了大量代價做出了準備,只求萬無一失的死局,這麼快就被酆都給看穿了。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恐慌,露出了害怕,臉色陰晴不定,不斷的變化,最後露出了大笑聲,邊笑邊用手背捂住嘴巴。
那笑聲之中有着得意,有着壓力釋放出來的痛快,還有着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同伴即將死亡隕落的快感。
「哈哈哈哈!沒錯,這就是一個圈套!一個想要殺死你的圈套!」
「那又如何?你已經入局了!現在已經遲了!」
「十幾個超凡組織,三大勢力的三階超凡者已經堵住了你所有逃路,地下的陣法也已經激活!」
「已經晚了啊!酆都!」
她看着酆都,一雙眸子仿佛想要從酆都的眼底里看到絕望,恐慌和害怕,亦或者被背叛的憤怒仇恨。
但是方修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眼睛裏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這一刻,他仿佛不像是一個進入了舞台的角色,而是台下的觀眾,默默的注視着陳嘉禾的一切。
那種平靜到骨子裏的情緒,讓陳嘉禾更加憤怒了,這讓她感覺自己猶如一個小丑一般。
「為什麼?」酆都發出了一聲疑問,仿佛真的看不懂她的行為,亦或者是看懂了,但是卻依舊想要問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陳嘉禾驟然間怒不可遏,奮力的嘶吼,前面一句還只是重複,後面就演變成了強烈的反問,美麗的面容糾結在一起,脖頸之上青筋暴起,
陳嘉禾激動得渾身顫抖,眼中無盡的壓力仿佛找到了宣洩口一般,她傾盡一切的朝着酆都怒吼:「為什麼你們就一個個成為了傳說的仙人、強者、超凡者。」
「而我,就只能夠看着你們高高在上,俯視着我。」
「我和你們差什麼!我哪裏比不上你們!啊!」
「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啊!這到底是憑什麼?」
陳嘉禾憤怒的大吼:「憑什麼啊?」
憤怒的吼聲動靜引起了整棟樓的注意,立刻有服務生跑向了這個包廂,外面不少顧客也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地底下的魔法陣突然間啟動,劇烈的血色光芒沿着地底竄起,轟隆一下包裹了整棟大樓。
血色的光柱沖天而起,震盪開來,染紅了這座城市的天空。
對方提前了動手時間,魔法陣沒有按照預定時間啟動,那力量將存在於大樓之中的陳嘉禾和方修,以及酒店之內的所有人都籠罩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