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殿下……陸紫霄此獠……已有驚天之勢,絕對壓不住了,他或許會很快成長為下一位李匹夫……」
柳生宗望臉色發白,嘆了口氣:
「華夏有此人,當真是萬敵不懼。我神風,或許永遠只能龜縮在海島之上……」
「我大和民族,復興無望啊!」
柳生宗望越說臉色越難看。
眼中俱是濃濃的頹敗和失落。
李鳳年也嘆了口氣。
他想說些什麼,便劇烈咳嗽起來。
「殿下,您……您身上的傷……」
柳生宗望擔憂道。
「宗望君,我沒事。不慎被那紫霄小兒傷了肺脈,調養幾日,也就好了。」
李鳳年擺擺手。
又想起幾日前陸霄擊敗他那一劍。
內心深處,難以抑制的泛起恐懼。
他實在沒有辦法想像,這是人可以用出的劍法。
幾日前,他就不是陸紫霄對手。
而昨日陸霄在六合山擊敗形意門三神尊、盪滅形意門時,展現出來的戰力,顯然又比擊敗他之時更強。
面對天賦妖孽到這種地步的陸霄,他如何不絕望?
又想到陸霄手持神龍令牌,乃是軍神李匹夫真正的傳人,心中泛起難以抑制的憤怒。
「義父啊義父,你終究是留了我一手,沒有將真正的道統傳給我啊。」
「殿下,那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柳生宗望嘆道。
陸紫霄太強了,強到他心中滿是絕望,徹底亂了方寸。
李鳳年沉吟良久,終究是下了決心:
「紫霄小兒,欺人太甚。宗望君且放心,早晚我會跟他一戰,親手將他斬殺。我不會允許此獠扼殺我神風的國運!為了我神風,我願意放下一切羈絆。」
柳生宗望大喜道:
「殿下啊,您是終於打算放下了嗎?」
李鳳年冷聲道:
「李匹夫那個老傢伙死去了三十年,我就等了那個女人三十年,她卻始終不把我放在眼裏,罷了,罷了,跟我神風國,重現明治天皇時代的輝煌比起來,區區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宗望君,我錯了,我不應該把時間耗費在一個女人身上,我有愧於你,有愧於神風。」
柳生宗望卻是大笑道:
「殿下啊,我的殿下,您能看透這點,當真是邀天之倖啊。以殿下的天賦,只要能斬斷對那個女人的孽緣,入碎涅境,只在旦夕!十年之內,甚至可以邁入問鼎境!」
李鳳年淡聲道:
「我要去太華山一趟。」
柳生宗望道:
「殿下,您這是準備?」
李鳳年冷聲道:
「我去殺了那個女人。她已經成了我問鼎天下至高的阻礙。」
柳生宗望大喜道:
「殿下早該如此,我這就去準備。」
當天下午,李鳳年易容喬裝後,佩劍出燕山,直奔西秦郡太華山而去。
……
西秦華山,又被太華山,天下五嶽之一。
軍神死後,便葬在太華後山。
這天上午,日出東山,天光恬淡。
偌大的太華後山,飛鳥啾鳴,猿猴飛度,一片靜謐。
後山懸崖峭壁之間,有處地方,往內塌陷,構成一座懸於峭壁之上的幽谷。
有位女子,白衣勝雪,身姿窈窕,好像神話傳說中的姑射仙子,正在舞劍。
這女子,便是被修行界稱為「霓凰仙子」的軍神義女李鳳玲。
女子練完劍後,如往日一般,去給她義父墳冢前,打掃落葉,供奉香火。
就在此時,有一矯捷身影,自峰頂豎直落下,時而屈指,在峭壁上一抓,速度始終維持在不快不慢的勻速。
李鳳玲看着這道身影,秀眉微蹙。
一會兒工夫,黑影便落在了幽谷平台之上,淡淡看着李鳳玲,眼中難以抑制的,流露出愛慕。
「義兄,你來幹什麼?」
這黑影便是李鳳年。
李鳳年說道:
「玲兒,你我本是兄妹,應該熱絡一些,你又何必擺出一副拒我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李鳳玲道:
「義兄,怕就怕在,風鈴拿你當兄長,你卻有些別的念想。」
李鳳年那張英俊如天神的臉,變得有些扭曲和痛苦。
他澀聲道:
「玲兒,這麼些年,我李鳳年不婚不娶,孑然一身。我對你的情意,你就絲毫都感覺不到麼?人非草木,焉能無情。你又何必如此對我?」
「義兄,我早就跟你說的很明白,鳳玲對你,只有妹妹對兄長的敬重。男女情愛,不在我的考慮之中,希望義兄……不要為難鳳玲。」
「是麼?」
李鳳年眼中那抹柔情,逐漸消失不見。
他恨聲道:
「玲兒,真如你所言,男女情愛,不在你考慮之中麼?為兄怎麼覺得,你對躺在墓中的那糟老頭子的感情,可不單純是感激,還有女人對男子的愛慕吧!」
此話一出,李鳳玲面如寒霜。
李鳳玲怒聲道:
「李鳳年,你好大的膽子!墓中之人,不僅是我的義父,還是你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義父給你的,你竟然辱他?」
李鳳年哈哈笑道:
「我就辱他怎的?李匹夫這老狗,臨死前還防我一手。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把神龍令牌,給了一陸姓少年。真本事也不傳我!現在天下人都不認可我是軍神傳人,那我又何須敬他?」
李鳳玲怒聲道:
「李鳳年,我實在是看錯了你。你這個小人!你這是忘恩負義,更是欺師滅祖!」
「那又如何?」
李鳳年邪邪一笑:
「那老匹夫死了三十年,難道還能從墓中爬出來,扇我耳刮子?我今日,便欺師滅祖,又能如何?玲兒,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嫁不嫁我?你若不嫁,就休怪我無情!」
李鳳玲淡聲道:
「李鳳年,你這薄情寡義、欺師滅祖之人,也配娶我?我今日便殺了你,替義父清理門戶!」
她抽劍出鞘,劍鋒直指李鳳年。
李鳳年大笑:
「玲兒,你怕是太高估自己。」
李鳳年也拔劍,神色睥睨,淡淡看着李鳳玲,這個他痴戀三十年的女人。
「無恥鼠輩,看劍!」
李鳳玲一劍斬向李鳳年。
李鳳年淡淡一笑,輕描淡寫,便將李鳳玲的攻勢化解。
半個小時後——
李鳳玲白衣染血,躺在地上,身受重傷,沒有再戰之力。
李鳳年手中「天之從雲」的劍鋒抵在了李鳳玲脖頸。
「玲兒,你可知錯?」
「要殺便殺,你這個小人!」
「殺你?為兄本想殺你的,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又有些捨不得。」
李鳳年冷冷一笑:
「你不是愛慕墓中這死老頭子麼?覺得他才是天下第一奇男子,而我李鳳年什麼都算不上。那好,我就要讓你親眼見證,我李鳳年是如何欺師滅祖,登臨天下無雙之位!」
「終有一日,我一定會毀去李匹夫這老怪物在世間的一切清譽,讓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他不再管重傷的李鳳玲,提劍走到李匹夫墓前,看着墳墓前的一座石碑。
上面寫着兩排字。
「天下第一人,世間無雙道。」
「李鳳年,你想幹什麼?」
「放心,我還不至於動這老怪物的屍體。就是看他這碑文不爽。」
李鳳年冷笑,屈指抹去了那個「一」和「雙」字。
又提劍重新刻下兩字。
「一」變成「幾」。
「雙」變成「足」。
天下第幾人,世間無足道。
如此一來,碑文盡掃睥睨天下英雄的千秋豪氣,變成了十足的侮辱。
「你……」
李鳳玲氣得狂噴一口鮮血。
「李鳳年,小人,卑鄙,我必殺你!」
她氣得嬌軀發抖。
「真恨不得李匹夫這老狗死而復生,讓他也見識見識我的劍道。天下第一人?狗屁!世間無雙道?也配!」
李鳳年哈哈大笑。
意氣風發。
只覺此生從未有過的暢快和得意。
武道境界,竟是突飛猛進,剎那之間,便破洞虛,邁入碎涅!
李鳳年神色睥睨,冷冷一笑:
「玲兒,你且等着,待我天下無敵那天,再來找你,那時候,我便當着你的面,毀了李匹夫那老狗之墓,將他的屍體,挫骨揚灰!我會讓你後悔!我李鳳年,才是那個『天下第一、世上無雙』之人!」
說完,便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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