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打算去村長家,補一覺,晚上和張所長再聊聊這裏的事。
路過昨晚木船的位置時,發現三個村民拿着斧頭,將木船劈成了幾段。
我問怎麼回事,這船隻是破了幾個洞,可以修好,村民解釋,房神婆說,出了事的船,都不能用,把船劈成柴禾燒。
這些年,很多船都出過事,都不用了。
路過靈靈家時,隱隱聽到裏面傳來了一陣陣謾罵聲,還有抽泣聲,我好奇之下,和我爸走進靈靈家的院子。
靈靈家非常窮,老式磚瓦房,院門是木門,推門進去後,院子裏鋪着轉頭,常年失修,坑坑窪窪。
吵架聲是從裏屋裏傳來,是一個男人和靈靈的聲音。
「你這個小河妖,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老李,是你害死了我姐!」
靈靈在爭辯,「不是我,全村人都欺負我,就李叔一個人疼愛我,把我當女兒,就李叔相信我,你們……你們全部是壞人!」
「你還嘴硬!現在李叔死了,姐也不在了,家裏沒人了,我看你今天往哪裏走!」
我正要衝進去,我爸拉住了我的胳膊,「等一下,聽他們說什麼。」
我着急的道:「有人在欺負靈靈。」
我爸說,「我從村民口中得知靈靈家的情況,這個人是滿春的弟弟滿剛,一天不務正業,都快四十歲了,還討不到老婆。我看你小子不是喜歡靈靈麼?如果這滿剛要欺負靈靈,那我們就可以以這件事為理由,將靈靈帶走。」
滿剛和靈靈爭吵了一會,越來越激烈,很快,我聽到靈靈在裏面大喊,「不要……你這個禽獸,你……你和你哥一樣,都是禽獸!!」
我感覺不對,急忙沖了進去,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將靈靈壓在床上,靈靈的短袖已經被脫掉了,只剩下了內衣。那人正是滿剛。
「住手!!」
我衝過去,一把推開了男人,急忙抓起地上的衣服讓靈靈穿上,護在了靈靈面前。
靈靈撲在我懷裏,一臉委屈,嗚咽着。
滿剛看到我們父子,一臉怒意,「你們來幹什麼?出去,從我家裏出去,都是你們……是你們父子毀約,不完成婚禮,才惹惱了河妖,老李才死了,我姐被河水沖走了,現在屍體都沒有找到!」
滿剛讓我們父子滾出去。
我拉着靈靈的手往出走,我不想理會這個惡人。
「放開靈靈!」滿剛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你們不能帶着靈靈,我家的事,不需要你們管,你們滾出去,從我家滾出去。」
我咬着牙,「不好意思,靈靈是我媳婦,我們已經拜堂結婚了,從現在開始,靈靈是我家的人。」
滿剛拉住靈靈的左臂,我拉着右臂,我們兩人互不相讓。
「去你媽的!」我一腳踹向了滿剛的肚子,將滿剛踹到在地。
我使的勁很大,滿剛坐在地上抱着肚子,一臉痛苦,喘着氣。
滿剛咬牙切齒的盯着我,「你這小子,我要宰了你!」
他叫罵着向我撲來,我爸擋住了滿剛,抓着旁邊的木凳子直接招呼在了滿剛的頭上。
滿剛頭破血流,一臉驚恐的看着我爸,我也嚇住了,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爸打人,我爸一向處事冷靜。
靈靈大喊,「我不想呆在家裏,在家,你和我媽經常打我,我已經和寧缺結婚了,我現在寧家的人,不是你家的人。」
昨晚靈靈還說不會嫁給我,現在卻要跟我走,一分鐘都不想在家裏呆下去。
我發現,靈靈的胳膊上有很多淺淺的傷疤,昨晚天黑,我沒有在意,這些傷疤,一定是用類似於鞭子的東西抽的,傷好後,就會留下痕跡。
我爸拿着凳子指着滿剛,質問:「靈靈身上的傷,這是不是你打的?」
靈靈哭着說,「我媽和滿剛經常打我,從十二年前收養我後,就開始打我,只要村子裏死人,他們就打我,說人是我害死的,我身上到處都是傷疤……」
說着,靈靈將短袖向下拉去,後背,胸前,白皙的皮膚上,到處是淡淡的傷痕,縱橫交錯,這些傷痕永遠留在了身上。
我大吃一驚,大怒,「滿剛,你是不是人,你竟然如此折磨孩子!」
春剛一眼陰狠,不以為然,「靈靈是我家的孩子,她不聽話,我想打就打,管你們什麼事!」
「還有你,寧缺,我現在不承認靈靈是你媳婦,只有你們聽房神婆的安排,你們兩個在河面再呆一晚上,我就可以讓你帶靈靈走,否則,你們休想帶走靈靈!」
我咬着牙,「滿剛,如果你和你姐不喜歡靈靈,當年可以讓政府收養,或者送去孤兒院,既然你收養了,就要負起責任!」
「今天,我必須帶靈靈走!」
我拉着靈靈向外走去,滿剛還是前來阻攔,我爸說,「你再攔着我們,我就讓警察抓你蹲號子,你是虐待兒童,家暴,故意傷害,這些罪名,夠你坐十年!」
我爸這些話把滿春嚇着了,之前村民都看到了我爸和張所長之間的關係。滿剛罵罵咧咧了幾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們帶走靈靈。
我們帶靈靈去了村長家,靈靈一個人在房間裏哭,不讓我們任何人打擾她。
我和我爸詢問村長靈靈的事,村長知道滿春打靈靈的事,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攔着滿春,但後來,房神婆說村民的死和靈靈有關,都不管靈靈了,村子裏,除了李叔外,大家都很討厭靈靈,甚至害怕靈靈。
我問道:「既然沒有人喜歡靈靈,為什麼不把靈靈送走?」
村長說,「李叔不讓送走,再者,房神婆說,靈靈是小河妖,要是送走,河裏真正的河妖會發怒,會死更多的人。」
所有事撲朔迷離,我和父親進屋休息。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張所長給我爸打電話,親自開車接我們父子到鎮子裏吃飯。
我爸的面子真大,原來,在張所長十一歲那年在河邊玩,落水後,被急流沖走,是我爸不顧危險,跳進河裏,救了張所長一命。
怪不得張所長對我爸如此客氣,原來有過命的交情。
這些年,張所長一直在劉家鎮工作,和我爸之間偶爾有些聯繫,三個月前,張所長調到了我們鎮子,負責上南村的命案。
這十二年,鎮子派出所的所長已經換了六個,都是因為這個案子破不了,這次張所長也很為難,上面要求在三個月內結案,要是破不了案,張所長會被降職,調到別處。
當然,要是破案,張所長會連升三級!
我們在鎮子裏一家中餐店吃飯,在包間裏點了一桌菜,張所長給我爸連連敬酒,時不時的也誇讚我,張所長如此客氣,顯然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後,張所長說,「寧叔,咱叔侄兩可是過命的交情,我爸和你家老爺子之前關係也很好,我有些事想請你幫忙。」
「哦?」我爸淡淡的道:「什麼事呢?」
張所長說,「寧叔,你相信有河妖麼?」
我爸反問,「你的意思,上南村命案,都是河妖所為?」
張所長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想去相信,但這次的案子,十二年,死了五十四個人,加上今天早上死的人,總共五十五人,調查不出任何結果來,很多時候,我也認為是妖魔鬼怪所為。」
「你們祖上三代在陰陽河撈屍,對陰陽河極為熟悉,所以……寧叔,這次案子事關重大,牽扯幾十條人命,還請寧叔幫忙,協助我破案。」
我爸只是一個普通的撈屍人,水性極好,以張所長的地位,要請一些厲害的神探很容易,可以調動很多警察,看來張所長真的是無能為力了,才讓我爸幫忙。
我爸面色平靜,道,「小張,我的職業只是打撈屍體,做我們這一行,禁忌頗多,我又不是神探,在案子上,我恐怕幫不到什麼忙。」
「你要是認為是妖魔鬼怪作怪,去找一些道士和尚,找我,好像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