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1972 第156章 當選

    1月31日，早上9點，觀塘行政中心。

    還有三天就是春節了，觀塘工業管理委員會特地召開大會，把觀塘地區一幫工廠主們聚集到一起，大家熱熱鬧鬧喝茶團拜。

    張恆還是第一次親自過來參加會議，之前兩次會議都是何潔代表他參加的。

    當他和陸元騰、夏荻一起走進大會議室時，迎面就有人過來打招呼。

    「張董，陸總，夏總，你們好。」

    「鄧老闆，你好。」張恆客氣地同對方寒暄起來。

    對方是觀塘一間辦公家具廠的老闆，大恆所有的辦公家具都是從他廠里買的，而且前不久，這家工廠成功獲得了大恆娃娃機和街機外殼的訂單，現在是大恆集團的正式合作夥伴了。

    「張董，年前我還可以交付300台外殼，剩下500台要年後交了，臨近年關，工人們心有些散了，出不來貨啊。」鄧老闆歉意地打招呼。

    年前向和宏圖交貨500台娃娃機，這符合張恆的計劃，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提醒對方，年後務必要多招人，2月份至少還要交貨1000台街機外殼。

    「一定一定！我招人的告示早貼出去了。」鄧老闆笑容滿面，「之前哪裏想到能接到您這樣的大客戶，今年總算可以過個好年了。」

    「張董！」又有人過來打招呼，這是觀塘一家pcb廠的老闆，叫惠濟，同陸元騰還是前同事關係。

    他的工廠原先專門給觀塘的兩家收音機廠做板子，去年收音機銷量暴跌，他自然也生意慘澹。

    上個星期老同事聚餐遇到陸元騰，聽說大恆科技可能會尋找pcb板代工後，他就立即找上大恆門來，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陸元騰向外界透露出這個信息，事先當然得到了張恆的授意。

    在招收了十幾名工人小規模製造了一批pcb板用於內部試樣後，張恆很快得出結論，大恆科技不應該把精力放到這種低層次重複勞動且高污染的工序中去。

    這十幾名工人很快轉到後道焊接工序上去，這道工序技術含量稍微高些，又涉及到很多貴重元器件，暫時不適合放出來代工。

    而相應的pcb板代工，就被提到了正式議程上來。

    「不知道第一批試樣，您這邊使用下來情況如何？」惠濟向鄧老闆點點頭，有些焦急地詢問張恆。

    這也實在怪不得他，在這樁生意中，陸元騰為了避嫌，根本就不參與，而張恆一直很忙，打電話都很難找到人，今天好不容易堵到，他自然要抓住機會。

    「具體情況我還沒有收到書面報告，如果遇到問題，我想負責同貴廠交接的張工會和你聯繫的，你不用太擔心，年後應該會有反饋吧。」

    張恆笑道，他心裏對惠濟是比較認可的，再加上陸元騰的關係，沒有大意外的話，基本可以確定對方會成為大恆科技的pcb供應商。

    街機內部的所有元器件，包括cpu，dram，epprom，聲音電路，顯像管的配套電路，手杆的輸入電路，再加上一些特殊功用的二極管，三極管，電阻電容等，焊接到已經印刷好連接導線的單層或雙層的pcb板上，通電後就可以正常工作。

    這樣一塊具有完整功能的板子，稱為街機基板，是整個街機的絕對核心。

    pcb板上的器件擺放位置，連接導線走線極為重要，既要考慮最大程度地發揮電路效率，還要考慮到各個元器件之間可能存在的干擾，因此佈局和布線設計非常關鍵，還可能採取雙層結構。

    之前的一個星期時間裏，為了這份暫時還未定數量和供應商的訂單，惠濟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派出兩名主要技術人員進入大恆科技，配合盧雲他們確定最優布線圖，還不惜工本進行了少量多次的試樣生產，然後不斷試驗改進。

    似乎聽出了張恆話中的隱含之意，惠濟露出了笑容，連忙和鄧老闆一起，在前面給三人帶路。

    「對了，今天會重新選出73年度的主委，不知張董有沒有興趣？」幾人一起落座後，惠濟不經意問道。

    張恆點點頭：「我會參選。」

    「那太好了，我們一定給您投票，而且我們現在就去遊說認識的老闆。」兩人立刻起身，在會場內尋找熟人。

    「老闆，看來這次您很有希望啊。」陸元騰收回目光，笑眯眯道。

    張恆微微搖頭：「我們能影響的也就他們二人，委員會一共有近百個委員，希望不大啊。」

    夏荻笑道：「小恆，你可別忘了我們有三票啊。」

    「對啊，我們至少已經有5票了，說不定他們還能拉到幾票，一共選出9名主委，11票差不多就夠了吧。」陸元騰樂觀起來。

    張恆微笑點頭。

    前世他就厭惡當官的，本來沒有打算來競選什麼主委，可何鴻鑾昨天的一個電話讓他改變了主意，因為當選這個觀塘工業管理委員會的主委，對大恆集團的發展太有益處了。

    有資格直接參與調整觀塘工業區的大政方針，有資格與港府相關機構進行面對面平等交流，僅這兩條就深深吸引了他。

    而且何鴻鑾說的一句話特別令他動心：在香江，成為富人不難，可要想成為能影響香江大勢的富人，這種半官半民機構的主事經歷就特別重要了，任何一個議員或者太平紳士都擁有這樣的履歷。

    為了未來的香江電子帝國，張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走上這條路，今天只不過是起步而已。

    「呦，這不是藍田小股神嘛，竟然被你混到這裏來，挺不容易吧？」一聲怪腔響起，陳濤那張令人厭惡的小白臉出現在眼前。

    張恆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中想道：這兩天應該差不多了吧。

    見有人看過來，陳濤沒有再說話，揚起手做了個挑釁手勢，大搖大擺地走到前面坐下。

    會議室內很快坐滿了人，何鴻鑾最後才匆匆進來，特意找到張恆打了個招呼，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畢竟他是何家的三代，還是政府機構高級公務員，另外又是本屆主委之一。

    會議開始，主委們在主席台上就坐，由現任主席陳俊作72年度總結報告，這引起了張恆的極大興趣，下意識摸了下身上的鱷魚恤。

    這位五十多歲的潮州商人，正是香江鱷魚恤的創始人，而他的嫡親兄長則是星家坡鱷魚卡帝樂的掌門人。

    看來我沒有來錯！

    張恆興奮地想道。

    陳俊講話結束，一陣熱烈的掌聲後，委員會秘書長，觀塘工商署副署長宣佈進入下一個議程，73年主委選舉。

    本屆主委中有三人因為各種原因宣佈不再參加下屆選舉，剩下六人包括陳俊都自動進入參選名單，這幾人資歷和地位都很高，想必很容易就能順利繼續留任。

    這樣今年報名參選者就相當於爭奪空出來的這三個名額。

    秘書長一個個讀出六人名字，接着是報名參加本次選舉的委員名單。

    「大龍地產，陳濤！」

    陳濤意氣風發地走到主席台前，很有禮貌地朝主委們致意，又朝所有與會人員致意，然後開始發表競選宣言。

    「諸位尊敬的委員，本人陳濤，忝為大龍地產董事，總裁，作為一名物業主，有幸當選主委後，我會積極督促物業主們控制租金，為工廠主們提供更為貼心的服務。

    另外，諸位應該都知道，我也不用諱言，我有一個優秀的父親，我願意為觀塘地區企業的上市付出最大程度的努力。」

    這第二條對企業主們非常有誘惑力，陳濤一說出口，就引發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接下來又陸續上去五個人，其發言主題不外乎當選後會更好地服務委員們，會為委員們爭取更多的政策支持等等，其中有兩人稍微特別些，結合自身經營內容闡述，很是接地氣，同樣獲得了委員們的熱烈歡迎。

    「大恆科技，張恆！」

    張恆不緊不慢走向主席台，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很快竊竊私語聲連綿不斷。

    「這人是？」

    「你沒聽說過，藍田小股神啊。」

    「原來就是他啊，他怎麼成為委員了？」

    「你不知道？」

    朝所有人致意過後，張恆說道：「剛才一路上聽到很多的聲音，我就知道自己很特別。」

    大家錯愕幾秒，隨後轟然大笑。

    「沒錯，應該有人認出我來了，曾經的藍田小股神，來自藍田邨的張恆。」張恆豎起手指在唇邊，「現在我是大恆集團的董事長，不過大家可不要出去告我公司僱傭童工啊。」

    「當然，你們告也沒用，我沒簽僱傭合同，更沒有薪水可拿，我能說董事長是我自我吹噓嗎。」

    眾人又大笑出聲。

    「感謝委員會給我這個機會，以這個年齡就站在這裏來爭取這份難得的榮譽，以及，沉甸甸的責任。」張恆神情肅然，「我想說，正是這種不拘泥不教條的冒險精神，才是香江工業未來騰飛的堅實基石。」

    「當然，我也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否則英明睿智的委員會也不會給我機會。」

    「大恆集團旗下的大恆印紙，作為全球專利產品報事貼及其衍生產品的唯一生產商，預計73年度可以創造過3000萬港幣的營收。」

    台下很多人發出驚呼。

    無論報事貼這個漸漸家喻戶曉的明星產品，還是3000萬港幣這個耀眼的數字，都的確值得誇耀。

    「但這並不是大恆集團的核心產品，我們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某個劃時代意義的電子產品上。」

    「這也是我站在這裏競選本年度主委的底氣所在！」張恆自信滿滿道。

    「我可以向大家承諾，在未來三年內，我們將發展至少5家合作夥伴，每家從大恆獲得的年營收不低於500萬港幣，在未來五年內，這兩個數字至少翻番。」

    台下一片譁然。

    香江此時的工業呈現兩極分化狀態。

    大洋行的關聯企業佔據了絕對份額，可能一家工廠就能創造數千萬甚至上億年營收，而本土工廠大部分以出口加工業為主，如橡塑、玩具、服裝、低端電子產品等，產品附加值很低，每年能夠有個上千萬營收已算是鳳毛麟角。

    這一點上，工業真的不能與房地產業相比，所以也難怪到80年代，絕大多數香江本土工業都萎縮掉，工廠主們大部分都轉投到轟轟烈烈的房地產中去了。

    據觀塘工業管理委內部數據顯示，委員會中將近一半的成員，年營收額在300萬到500萬，超過1000萬的只有寥寥數家。

    之前張恆沒有說錯，正是因為大恆印紙的耀眼業績，他才有可能以如此年齡，被委員會公然放入參選名單中去，當然，何鴻鑾的擔保和力薦也發揮了重大作用。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自我吹噓嗎，就像你之前所說的那樣？」陳濤站起來大聲道。

    張恆微笑：「這位有個好爸爸的陳公子的疑問，我相信很多人也有，我就邀請大恆集團現在的合作夥伴來替我解釋吧，有請鄧老闆。」

    鄧老闆站起來，先朝張恆拱手，然後朝四周拱手，大聲道：「大家應該都認識我，我的工廠本月剛剛從張董這邊接到一個訂單，金額6.5萬港幣，差不多是我去年一個月的營收了，而且這個訂單應該可以正常維持下去。」

    聽了鄧老闆的話，眾人明顯都很驚訝，一家小家具廠就能增收這麼多，那做其他配套呢？

    一些從事電子行業的老闆已經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同張恆進行一番深入交流，以了解更多詳情。

    張恆面帶遺憾道：「說實話，鄧老闆的工廠只能承接我們公司最廉價的配套部分，接下來我請惠通電子廠的惠老闆說下。」

    惠濟滿臉通紅站起來，既然張恆如此當眾宣佈，那也就意味着這份訂單基本落定了。

    「諸位老闆，我的工廠是做pcb代工的，前兩年每月營收大概維持在20萬，去年行情不景氣，落到了10萬，最近我們同張董這邊展開了前期合作，我樂觀預估，今年至少可以從大恆集團獲得100萬的新增營收吧。」

    委員們熱烈鼓掌，很多人打算等結束後找張恆聊聊，看看自己的工廠有無合作機會。

    「我還是提請諸位老闆注意，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承諾重要，還是放在眼前的上市機會重要。」陳濤再次站起來，大聲說道。

    就在這時，會議室門被人推開，一個人探進腦袋，一眼看見了陳濤，立即拼命朝他招手。

    陳濤猶豫了下走過去，那人湊在他耳邊說了會，他臉色立刻大變，沒有同會場任何人打招呼，就跟着那人跑了出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張恆若有所思。

    很快，又有人進來了，這次是委員會的工作人員，他跑到主席台，把一張紙遞給主席和秘書長，兩人湊在一起看了眼，互相退讓了下，最後還是秘書長向委員們宣佈：

    「我們剛剛接到兩條突發消息，第一條，今天上午，港府宣佈由財政司成立證券監管小組，第一項工作就是對涉嫌欺詐上市的香江天線展開調查。

    第二條，港府公佈成立證券監管小組消息後半個小時，九龍交易所股東們展開逼宮行動，成功迫使陳主席主動辭職，並立刻停止香江天線的所有交易，交易所將全面配合政府相關檢查。」

    會議室內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彈，一下子爆發出來。

    「難怪陳濤跑了！」有人叫道，「這下他們陳家是倒霉到底了。」

    「還幫我們上市呢，自身都成了泥菩薩了。」有人嗤笑道。

    「其實即使不倒，就看在香江天線上，我也不相信他那個老爸。」

    「好了，這件事等會你們私下再討論，現在開始投票！」秘書長用力敲着桌子。

    投票是按人名舉手表決，當輪到張恆時，主席台上的何鴻鑾顯眼地第一個舉手，眾人似乎都明白了什麼，其他幾個主委也陸續把手舉起來。

    張恆最後機會拿了近6成的票數，遠遠超過其他競選者的十幾張，二十幾張得票，至於陳濤，主席團乾脆連投票機會都沒給他。

    在熱烈地掌聲中，新當選的三位主委走上主席台，補滿了三個空位。

    陳俊在做最後總結時，笑道：「73年度觀塘工業管理委員會的主委選舉，因為有了張恆張董事長，必將被載入史冊，我堅信這一點。」

    或許他指的是年齡，有着一定的玩笑意味，此時誰又知道，這並不是戲言呢。

    （卷二終）

    ps：兩大章近9000字，寫得頭暈眼花，總算了結債務，謝謝。

    感謝好友【旭日中華】的月票！

    明日開始第三卷，【香江電玩王】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手機版閱讀網址：